第12章 火中取栗

裴玄拦住孙悟空,道:“捉人捉脏。他还没动手,我们也不便动手。不过我猜,这观音禅院里,满寺僧人几乎没一个不贪的,到了后半夜,肯定想方设法弄死我们。”

悟空冷笑道:“我看那老和尚一脸贪婪,他的徒子徒孙也面目可憎,迟早向我们下黑手。师父你先坐着,等我去打探打探。”

裴玄笑道:“也没那么麻烦,咱们不妨以静制动。你变出个小猴儿,去那老主持的房外盯着,防止他把锦斓袈裟换个地方藏起来,咱们俩就在这里等,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悟空听了,笑道:“不错不错,若是他们想杀人放火,老孙就当场拿下,一个一个,腿都打断!”

裴玄:“杀人不怕,怕的是他们放火。”他伸手拿出辟火珠,道:“这辟火珠,能护我一人不怕烈火,大圣你自然也不怕,现在就剩小白龙那边了。”

悟空笑道:“师父手里居然有这等宝贝,倒是省了我去找广目天王借避火罩了。只是小白龙已经是白马,恐怕用不出什么神通,我去让他自己出去逛逛,晚上也不要回这禅院了!”

说完,他拔一根毫毛,变成一只小猴子,顺着窗户爬出去,在禅院里的树木之间**了几下,便停在老主持的禅房外面,偷偷监视。孙悟空自己则去解开了小白龙的缰绳,悄悄开了禅院后门,仔细吩咐几句,任小白龙信马由缰,去禅院后面的山里,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吃草。

师徒二人在客房里静静等待。孙悟空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把金箍拿在手里,一会儿变成两个,一会儿变成三个。裴玄见他玩得有趣,也接过来,学着把金箍变成九个,套在一起,又各自解开,翻来覆去。孙悟空笑道:“若是玩九连环的戏子,用这金箍表演,可真就天衣无缝,神乎其技了。”裴玄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嘴里哼着“步步高”,学着戏法师的模样,摆弄起来。

两人正在嬉笑,悟空突然心念一动,轻声道:“来了!禅房里出来两个小和尚,正在到处叫人。

裴玄笑道:“这是有大动作啊,不着急再盯着。”

过了十来分钟,悟空又道:“现在全寺的和尚都出来了,拿着火绒火石,干柴菜油,看样子是要放火烧寺!”

裴玄手指竖在嘴边,“嘘”了一下,示意孙悟空安静,一口吹灭油灯,两人便摸黑坐着,静待和尚们放火。

这样又等了一会儿,果然见到窗外有人影晃动。那些和尚生怕直接来裴玄、孙悟空这边放火,会被他们发觉,远远地围了个圈子,把二人居住的客房围在中间,先从边缘上的房子烧起。这些人有心纵火,自然干柴、灯油之类助燃的材料齐备,火势瞬间而起,转眼就席卷了七八栋房子,往客房这边烧了过来。

裴玄手握辟火珠,对悟空道:“你看仔细点儿,要是我这辟火珠不好用,你就赶快来救我。”悟空笑道:“师父有不坏金身,凡间的火焰根本伤不了你,不如我到空中去看着那老和尚,别让他趁乱跑了。”

裴玄想了想,觉得自己的不坏金身应该扛得住,只是浓烟的问题不太好解决。他从**撤下一块棉布,用水打湿了,放在手边,这才心安了一些,笑道:“你去吧,看紧点儿,我估计今晚不止老和尚盯着咱们的宝贝。”

悟空嘿嘿一笑,遮掩身形,跳到半空之中,低头看那群和尚放火。为了不至于一把大火,把整个观音禅院都烧掉,和尚们一边把火把往裴玄居住的客房上扔,一边在身后清理出防火的空地。悟空心道:“你们倒是好算计,可惜老孙在此,定让你们自引火,自烧身。”他往左右看了看,确定了西南方位,正是八卦之中巽卦所在,运起神通,轻轻一吹,顿时引起一阵狂风,卷着火头,在禅院之中乱飞,把什么菩萨殿钟鼓楼、山门浮屠、禅堂饭堂,尽数点燃。

裴玄自己坐在房里,眼看着火头越来越大,已经围住整个客房,但因为有辟火珠的缘故,他始终没有感到灼热感,看样子这大火的确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连忙在心里给系统点了十个八个“赞”。

他用湿布包好口鼻,盯着大火,眼看着火势顺着窗户向上,火舌很快舔到了房檐的茅草,接着引燃了房梁,顺着房梁又肆虐了整个房顶,头顶如同罩上了一张火网,坚持不过几分钟,咔嚓一声,一根房梁塌了下来。

裴玄大叫不好,急急忙忙往屋外跑去,一推门发现居然被人反锁了。他骂一声“真TM狠”,退后半步,一脚踹出去,把两扇木门踹得粉碎,冲了出去。回头一看,那件客房已经烧得如同一支火炬,接着整间屋子房梁尽断,轰隆隆塌了下去。

裴玄背上冷汗直冒。他若是出来再晚一点,就得被彻底闷在房里,就算不至于死在里面,想要出来也得遭一番大罪。

他再看看周围的大火,狠狠吃了一惊,只见整个观音禅院都已经过火,几乎没有一间幸免的房子。大大小小的和尚,哀嚎声不断,纷纷逃走躲避,却仍有许多人被烧到、砸到、熏到,伤亡无数。裴玄虽然心中不忍,却硬生生压制住去救人的想法,不断劝自己:“这些和尚心狠手辣,想杀人夺宝,没有一个无辜的,决不能放过,乱世先杀圣母,我宁当绿茶,也不做圣母。”

如此叨咕几句,他找了个已经被烧得只剩下四面土墙的房子,藏在里面,静等事情过去。

大火熊熊燃烧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算把偌大个观音禅院烧得干干净净。裴玄躲在废墟之中,浑身上下也都熏得黢黑,但比起人人带伤的观音禅院和尚,状态还是好了许多。他取出水壶,洗掉灰尘,又换了身干净衣服。

孙悟空早就回到他身边守着,此时伸手虚扶着裴玄,两人从火场余烬中慢慢走出,宛如浴火重生的神仙一般,顿时引得和尚们大惊失色,有人以为是神迹,也有人高呼冤魂索命,大惊小叫,跪倒磕头。

孙悟空得意扬扬,大叫道:“你们这群和尚,怎么闹到如此田地?还不快快还了袈裟,我们师徒要西去了!”

其中有个胆大的,上前来回话道:“回禀冤魂老爷,那袈裟还在师祖房里,如今师祖房子也被烧光了,师祖死在火里,冤有头债有主,两位老爷切莫拿小人等出气啊。”

裴玄明知故问:“什么是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观音禅院这场火,是有人故意放的,要烧死我们师徒?”

那胆大的连忙竹筒倒豆子,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无非是祖师贪图锦斓袈裟,命他们放火烧了客房,不想风头变化,把观音禅院都烧掉了。裴玄冷笑道:“那老和尚是主谋,你们也是帮凶!少在这里装无辜!若不是看你们身上有伤,多多少少受了些惩戒,我定让徒弟打断你们双腿,押送到官府去,关上百八十年!”

和尚们哭爹喊娘,连连告饶。裴玄也不为难他们,道:“别说废话了,去找了我的袈裟,我们师徒就走了。”他当然知道袈裟应该已经被附近黑风山的黑熊精偷走了,但剧情还是得走一遍。

和尚们带着悟空左寻右找,也找不到锦斓袈裟,有人小心翼翼问道:“会不会是被大火烧化了?”

悟空一瞪眼睛,道:“锦斓袈裟那样的宝贝,就算把你们都烧成飞灰,也不会被烧破一丁点儿!去吧全寺的人都给我叫来,一个一个,脱光了检查!”和尚们被他逼迫着,就在菩萨殿的废墟前面,排成两排,都脱了衣服让师徒俩查看。一时之间,观音禅院之中上百和尚,人人坦胸漏乳,上下皆光,蔚为壮观。

裴玄看了会儿热闹,听系统已经宣布任务完成,看一眼悟法蒲团的简介,却是个能够增加悟性的道具,便顺手丢在台阶上,盘膝坐下。他仔细感觉一会儿,不觉得有什么特殊,不由得有些失望,脸上表情也跟着纠结起来。

悟空见他表情,以为他是因为袈裟的事情难过,过来劝道:“师父不要担心,老孙便是把这禅院翻个个儿,也定要把袈裟找到。”

裴玄点点头,道:“那就有劳悟空。你之前在半空中看着,有没有看到有人离开或者有外人进来?”

悟空道:“我提防那老和尚带了袈裟逃走,一直等到他那禅房被烧塌,才回来看护师父。在那之前,没人进出,也有可能之后有人偷了袈裟?”

裴玄心里默默呼唤系统。

“系统,是不是得有接续任务了?”

“呵?挺自觉啊。主动要任务了?”

“叮咚。任务发布。

任务名称:失却袈裟。

任务描述:虽然唐僧从观音禅院和尚的毒手下逃生,却遗失了极为宝贵的锦斓袈裟。

完成要求:找到锦斓袈裟。(主线任务,样本失败将遭抹除。)

任务奖励:戒尺。”

裴玄笑道:“接下来就是黑风山那只黑熊精了?”

系统:“不知道,别套话。你的任务是找袈裟,和黑熊精有什么关系?”

裴玄嘿嘿一笑:“要是按照原著,不找他找谁?话说回来,你这次给的蒲团没啥用啊,能不能申请换货?”

系统:“奖品交付,概不退换!”

裴玄也不强求。他深信系统出品,必属精品,所以蒲团没什么用处,一定是自己的姿势不对。

他不再和系统扯皮,转头问悟空道:“这么大的火,能从火场里拿了东西逃走的人,本事挺大啊,悟空,你能做到吗?”

孙悟空道:“老孙自然是能做的,不过老孙是何等身手,堂堂地仙……”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道:“难道是附近有妖怪作怪,从火场里偷了袈裟?”裴玄暗道一声“孺子可教”,也不说话,只轻轻点头。

孙悟空跳到和尚中间,随手捉住一个,问道:“你们这附近有什么妖怪成精吗?”

那和尚正是现任主持,他战战兢兢,磕磕巴巴地答道:“我们这边往东南,有一座黑风山,山里有一个大王,容貌丑陋,满脸黑毛,常来我们这里拜访师祖,师祖私下里说,那大王就是个妖怪。”

悟空道:“那黑风山距离这里多远?”主持道:“也就二三十里。”

悟空一把推开主持,向裴玄笑道:“师父,应该就是这黑风山的妖怪了。昨夜大火,火光冲天,二三十里之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想必是那黑大王见此处火光,前来查看,结果发现了锦斓袈裟,就偷走了。”

裴玄道:“应该便是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直接去找了那黑大王要袈裟!”

他一抖袈裟下摆,从地上做起,挥手把蒲团收进法界珠,便往山门走去。悟空道:“师父且慢,等我去寻了马去。”裴玄笑道:“不必不必,看师傅我的。”他把食指拇指圈成一个圈,含在嘴里,用力一吹,顿时发出一声呼哨,传出数里。

哨音刚落,观音禅院后院马蹄声作响,正是白龙马回来了。悟空惊道:“师父这一声哨子,也不算大,怎么能把马从后山叫回来?”

白龙马摆摆头,低声道:“大师兄,我早就回来了。师父刚刚都看到我了,才吹哨子招呼的……”

裴玄自然也听到了白龙马的话,顿感装杯被打脸,尴尬地挠挠光头,道:“众徒儿,咱们往黑风山去,讨伐黑大王,夺回锦斓袈裟!”说完翻身上马,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悟空半驾云头,护持在左右。

那观音禅院的和尚们,见裴玄挥手便收纳了蒲团,又听到白龙马口出人言,再见到孙悟空腾云驾雾,都大吃一惊,个个朝天礼拜,磕头祈祷,人人悔不当初,不应惹了这几个神仙,接着便痛骂那老和尚谋财害命,却最后害了自己,连累全寺僧人跟着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