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着就是个心气儿，独自面对千军万马，那跟转头一看身背后还有百万大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反应。

隋剑山这一句话说得可是好极了，因为张老汉心里面明白，自己现在能有多少意外之财，到最后都是守不住的，只有除了恶根才有更好的生活。

张老汉跪地上咣咣咣就磕头，动静闹得连他的闺女都进来看是怎么回事儿，结果一瞧见二位恩公，也是赶紧跟着一块儿磕头。

哥俩儿就把人先给扶起来了，隋剑山就从自己的储物袋里面掏出来银子放下。

“老丈，这钱你拿好了，你是如此这般……”

都嘱咐完了，隋木二位上天等着瞧。

街坊四邻到了饭点也就来了呗，人都到了瞧见张老汉这一身的造型，就没有一个不憋着笑得。

地保就看着张老汉：“成成成，老张你是真发迹了，难为你有请我们大伙儿吃饭这个心，但是欠我们钱你可得早还，这都等着过日子呢……”

要没有二位恩公开解，张老汉此时就能拿刀剁了地保。

这就说是假意逢迎，大伙儿就喝菜糊糊呗，蚊子腿儿也是肉，更何况这碗吃完了家里还省得开火……

众人吃完也不打算多留，擦擦嘴这就打算回了，张老汉开口将他们叫住。

“列位，留步……之前说欠你们钱，现在我就还给你们。”

众人都惊了，好家伙，就知道你老张不是好人，有钱你还藏起来，还得让人接着偷你。

但是说要还钱就没个人不高兴的，张老汉打屋里拿出装银子的包袱，你一两他一两地保二两……

眨眼间张老汉就把钱给发完了，随后跟这地保就说。

“那什么……钱我已经还了，你可是官面儿上的人，你们答应给观里的钱可别找我要。”

地保一摆手：“不能，那不能找你再要了，我们也是要脸的人……”

打这儿出了门，街坊们都看地保，那意思你怎么嘴这么欠，你就不管这事儿，回头让道爷接着跟张老汉要钱呗，反正我们都装不知道，最多是手里这点儿也叫道爷给要走了，可是万一道爷不在意我们手里的小钱呢？

地保笑了笑：“回家可都不许说自己拿钱了，谁要说拿了张老汉的钱，回头我可不饶他。”

在天上隋剑山和木惊风就瞧着，心中颇为感慨。

因为这会儿不要谈人心，莫要提人性，这是环境逼出来得坏人。

但是隋木二人要得就是街坊邻居都把自己心里面想什么给翻腾出来。

天衍四九，留一线与人争，争不过是命，争得过就是运！

他二人现在想根除李家堡子的沉疴，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善事，私下里设置如此一关，看得就是此处究竟有几人还有挽救的余地。

……

咱们简短截说，街坊四邻有人拿了钱就回家赶紧藏起来了，有人拿着钱可是心里面好似油煎。

“媳妇儿，瞧见了吗，桌上这是一两银子，你说咱们……咱们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他都给咱了，就是不知道老张大爷这钱是哪儿来的，要是万一他把闺女给卖了，那咱们这可是造孽。”

“我想也是……这么些年了，咱们邻里邻居的，谁家日子都过不下去，要说第一回是跟大伙儿一样起了歹心，可现在我手里拿着这钱不是滋味儿，回头要是像地保说得那个样子，老张大爷必死无疑……”

世上还是有厚道人的。

木惊风在山上学过心术，说人要是凑在一块儿，一旦有了共同的方向，其中不管是多聪明的人都会盲目跟从，但是再将一伙人拆成一个一个的，慢慢也就恢复了理智……

于是街坊四邻之中还真有几家，趁着天黑偷偷摸摸就赶紧把银子剪下来一点儿，抹黑跑到张老汉家院墙外面，顺着院墙就给扔进去了。

张老汉在院子里面睡觉，就感觉院里咚咚咚响了好几下，出去一看眼泪都下来了。

天上下钱了！

……

按下这一边不提，因为隋剑山和木惊风打定了主意拿钱开道儿，张老汉骤然间拿出钱来势必会引起旁人的格外注意，换句话说黄羊观要知道这个事情，一定会安排人过来打探。

按照哥俩儿的想法，就这个路子，一边看看有多少人值得一渡，一边就引蛇出洞了。

但别忘了，黄羊观的主人黄羊散人和花翻云可是勾手打连连，他们那边儿有计划，花翻云这头儿也有计划。

黄羊散人原话是贤侄你去把那姑娘给坏了，回头只要那两个小子出来找你的麻烦，就看叔父我怎么对付他们。

花翻云就跟着黄羊散人座下的小道童喜儿暂时到坐落在李家堡子的黄羊观落脚。

正好今天黄羊观里得了小钱，杀猪宰羊，买酒买菜，这是热热闹闹的。

“道兄，今天观中有什么喜事儿吗？”

喜儿就跟驻观收钱的这个道爷，也就是他师兄懒儿打听这是怎么回事儿。

该说不说黄羊散人收徒弟给取这个字号不那么正经，随侍的叫喜儿，外放的是懒儿，其他还有什么暖儿啊，沸儿啊……都不是什么正经名字。

懒儿就说了：“没什么喜事儿，赶上穷鬼出殡，这不是讹了点儿小钱，咱们关起门来吃肉喝酒，回头还有大的。”

他一说穷鬼出殡，花翻云耳朵竖起来了。

“出殡？谁出殡啊，是一个老汉带着闺女吗？”

懒儿看了看他刚想问你是谁，喜儿就赶紧小声嘱咐。

“哦哦哦，原来是花兄长，你让我说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

懒儿把事情简单一说，这就张罗着让花翻云一块儿吃点喝点。

花翻云听完了嘿嘿一笑，别看他是个采花**贼，坏事儿也干了好些个，抓起来就能叫人给弄死，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做得事情不对，再一看李家堡子这奇特的民情民风，花翻云打心里就觉得有点儿好玩。

“诶，懒儿是吧，你们这么逼着老百姓，就不怕回头出事儿吗？”

“敢！砸折他们的狗腿！”

花翻云就顺口问一句：“那……我要是打着黄羊观的名头娶媳妇儿，老百姓会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