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卧龙凤雏
“呦呵??”羽士嘴巴一咧,嗤笑道:“端的是打的好算盘哩。”
这番话,令几个男人表情更加丢脸,那年长些的汉子干脆脸一横,怒瞪向道士:
“兀那道人,此乃我王家的家事,又干你一外人甚么事,此事就算是闹到官府,那也是咱们占着理儿。”
“王二叔说的对。”
“道人快滚,别延宕咱们分家产。”
中间那二人也不耐的驱赶道士。
冷眼瞧着几人的嘴脸,羽士忽而一笑,铮的一声,手上已多出了把长剑。
本领儿一转,只见一道白光擦过,几个男人心头儿一突,身子顿时僵直不敢动弹。
道士笑眯眯长剑归鞘。
大笑着回身施施然离去。
等羽士走远,几人眼珠子咕噜噜一一转儿,那年长些的的男人才敢狠狠吐了口唾沫:
“呸,活该的羽士,就他妈这点儿手法,还学人家拿把剑糊弄老子?!”
话音方落。
“二叔,你…你…你的头…。”
那年长男人一愣,下意识摸向头顶,动手便拽下一大团柔嫩的货色,定睛一瞧,满是黑白相间的杂毛儿。
他惨叫一声,陡然一蹦老高,顿时那满头的杂毛儿宛如彷佛断了弦的鹞子,簌簌而下。
眨眼间,世上便又多出个秃瓢来。
余下两个男人见到二叔的模样儿,也齐齐摸向了自个头顶。
又是两声惨叫,原地再次多出了俩秃瓢儿。
………………
羽士走在街道上,心下很是无奈。
这番忙活了半天,又操刀子跟恶鬼作了场掏心掏肺的谈话儿,转头来,还他娘的倒赔出来十几两银子。
赔了,这次是赔大了。
本想着将墨客的宅院卖了,还能小赚一笔,没成想不知从那旮旯胡同钻出几个墨客的亲族,先一步把那院子抢占了去。
这些人显然是吃绝户来的。
无非,根据大乾的律法,有人身后假如没有子孙来继承家业,那么亲族是有权利处置这些产业的。
至于他这个羽士?你一个外人,想屁吃呢?
这边儿刚回了客栈。
表面街道上忽而啰响宣天,人声鼎沸。
江铭眉头一皱,暗道,这番阵仗,莫非是有人办喜事?
喊住了大堂的小厮,笑道:
“小二,表面这般繁华,可是县里今个谁家娶亲?”
小厮凑了过去,嘿嘿一笑:“道长误会了。”
羽士愕然,立即投去疑惑的目光。
“道长想来是外乡人,不知今个儿恰是祭奠赤龙老仙的日子啊!”小厮笑哈哈地解释道。
“赤龙老仙?”羽士眉头紧皱,自忖从未听过这甚么老仙的名头儿。
“赤龙老仙可法术泛博的很哩!”小厮的声音马上拔高了一个调,从里到外透着狂热的神彩,“往年咱齐州遭了人祸洪涝,周边许多郡县可都没能必然,咱义宁县倒是啥是没有,这都是多亏了赤龙老仙发挥大法术,才护住了咱这义宁县一地咧。”
“道长,您瞧表面……!”小厮伸手指向了窗外,表示羽士看去,只见街道下行来一群乌泱泱的国民,傍边簇拥着一些红袍男人,男人们抬着个披红挂花的轿子,其中人影晃动,似乎有人坐在里面。
羽士眼睛眯起,子细一瞧,那肩舆里影影绰绰间,果然能看见两个小身躯儿。
“啧啧,也不知往年谁家有这般好的福分儿,竟被老仙看上,去做了老仙身前的仙童。”小厮一脸羡慕的嘀咕道。
“诶?”
听到小厮的低语,江铭未然品出了工作的不合错误,他侧头瞧向小厮,愕然问道:
“这肩舆上载的大人,莫不是要送给那甚么赤龙老仙?”
这小厮点了颔首,一副理所应该的脸色笑哈哈的道:“这是天然,能去老仙跟前做童子,那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
听了此话,羽士翻了个白眼,也懒得理睬这个头脑缺了根筋的小厮,抽身慢步出了堆栈,向着人群追去。
这小厮瞧着急忙而来,又急忙而去的羽士,摇了点头,这些个外乡人当真是少见多怪。
而江铭出了客栈。
便跟着那些敲锣打鼓的人群,还有些看热闹的国民。
穿街过巷,行到了城东一处寺院前停下。
那寺院为黄琉璃重檐庑殿顶,以后立着个一人高的大鼎,内里供奉的是位龙首人身的神祇。
繁华的人群止步,闹热热烈繁华的锣声也熄了。
十几个红袍男人,抬着那顶红肩舆,嬉皮笑貌的放在了庙宇前。
忽而,庙中闪出个赤袍庙祝,披头分发,赤足而行,手持着法器摇铃,怎么看都像是个跳大神的江湖骗子。
“赤龙老仙,法力无际,泽被苍生…消灾解难!”这庙祝扯起消沉沙哑的嗓子,以一种离奇狂热的语调,喊出了这番话。
然后,方圆这群国民,突然虔诚地伏拜在地,就连一些个看热闹的稚童儿,也被父母摁倒在了地上。
有几个不听话的孩子,屁股蛋儿上马上挨了几巴掌,小嘴一扁,只得老老实实的突起腚儿,跪了上来。
可这时候,倒是有一人冷眼站在那儿,显得突兀至极。
那庙祝瞧着跪了满地的国民,抹的似印第安土著般的脸上,露出了合意的笑颜,直到……
忽的瞥见个羽士孤伶伶站在原地。
他眉头一皱,打量了羽士几眼。
心道,想必是个不知哪来的游方羽士,没听过老仙的名头儿。
并未多理睬羽士,庙祝漫步离开那顶肩舆前,伸手撩开帘子,顿时吓得里面的稚童一激灵,小脸儿一白,差点哭出声来。
“娃儿,莫哭,莫哭,等会老汉就送你们去赤龙老仙那边去,嘿嘿嘿。”
说罢,也不睬稚童的反应。
缩回手后,便绕着红肩舆,摇动开了铃铛。
中间的鼓声当令响起,此中,还夹杂一道嘹亮的唢呐曲儿。
一身赤袍的庙祝,边唱着含糊不清的祷词,边宛如彷佛长蛇般舞动身躯。
远处的羽士嗤的一声,差点笑出声来。
瞧此人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羊羔疯发作了。
待那庙祝咿咿呀呀绕了七八圈。
忽而身子打了个激灵,直愣愣的停下了行动。
一旁的鼓吹啰响,也紧跟着愣住。
这时候,寺院里颤巍巍走出个老妪,身上披红挂花,鸡皮老脸上,还抹了一层厚厚胭脂儿。
咧嘴一笑。
一道道纵横交织的皱纹,顿时将那面皮上的胭脂水粉,扯的簌簌滑落。
她腰间挂着个腰鼓儿,走到那庙祝身前,忽而一拍响腰鼓,撕开嗓子喊道:
“日落西山黑了天,龙离长海虎下高山,龙离长海能行雨,虎下高山把路拦……。”
这时候,庙祝有了反映,但见他缓缓抬开端,瞳孔已变作了卵形,一抬手,便有红袍汉子递来了鸡,鸭。
掉臂鸡鸭扑腾挣扎,一把扯过,也不拔毛,便自呜哭泣咽撕扯了起来,一会工夫,曾经将鸡鸭啃的只剩骨头。
他顺手扔掉了骨架,又接过中间红袍男人递来的手帕,擦拭去脸上的鸡毛,鸭血,然后眼神儿直勾勾看向了人群。
……
庙前那些跪了一地的国民,这时候才敢抬起了头。
那披红挂花的老妪停了腰鼓,笑颜可掬的道:“老仙法驾已到,你们这些信众如有甚么难事儿,便可向老仙询问了,老仙法力无际,自然会让给你们消灾解难的。”
话音一落。
跪在庙前的国民马上开始了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起来。
人丛一角。
忽的响起个人声。
“老仙慈祥,小人斗胆问一声,我那小儿客岁送去老仙身旁做了孺子,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探亲?!”
措辞之人,是个四五十岁年数,一脸褶子的主妇,他身边也跪着个汉子,此时却拉扯着妇人的衣袖,好像不想让这妇人出声。
周围人齐齐看了过去。
“咦?这不是城北的余大娘么,传闻客岁他家小子被老仙看上,送去做了孺子哩。”
有人认出来这妇人。
“啧啧,这妇人好不见机,在老仙跟前作了孺子,那是好事儿,住的是仙家福地,吃的是仙珍甘旨,谁还想着回他家那破屋去。”一边的看客揶揄的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瞧来她是想儿子了,想让她家小子回家去看看。”又有人辩驳了一句,这话倒算说到了歪理。
那庙祝…老仙的眼珠儿瞟了夫人一眼,开口说出的倒是叽里咕噜的怪话。
“老仙说的啥?”
人群里有外乡人询问。
“这你就不懂吧!老仙说的可是神仙的话,这些凡夫俗子怎么会听得懂?”
以前揶揄那妇人的汉子,一脸得意洋洋的回道。
“哦,兄弟说的有事理。”
外乡人如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老哥给你透点儿口风,这……。”
话没说完。
庙祝身侧的老妪曾经谴责道:“你家小子在老仙身前自然是过得仙人日子,就是赶你家小子归去,他自个也不愿意走,你这妇人还想着儿子归去,实在是愚不可及。”
那妇人闻言,惊骇叩头。
旁边的汉子抱怨道:
“唉,早就不让你乱说八道,现在选上咱家铁蛋之时,庙祝老爷就奉告过,说铁蛋这一去便是享仙福去了,今后不回来啦,你当初又去嚼舌,若是惹得老仙不高兴将铁蛋赶回来,到时可哭都没处所去哭咧。”
妇人吓得表情煞白,缩着身子不敢再语言。
这老妪谴责了这妇人后,便再也不理她,清了清嗓子道:“能被老仙选作孺子的,那都是有福缘,有仙根的人,县里这么多稚童,都争着送到老仙身前,可为啥只选两个孺子?”。
说到这,老妪卖了个关子,咧开嘴,露出了一口的黄牙,接着又道:“老仙选中的孺子,未来可都是要羽化的,这神仙是谁都能做的?若是没有福缘,没有仙根,寻一般人哪能羽化呐!”
她顺手指向跪在后面的一个员外:“这位县里的赵员外,想来大家伙都认得,城里不光开着银号,古董店,寺库,在城外另有着上千亩的良田,家里妻妾成群,可就只诞下一个女儿。”
“客岁赵老爷派人来,说违心拿出二千两白银当成香火钱,只求把瑰宝女儿送到老仙身前往,可老仙看不上眼儿,谁也没办法不是。”
她这话一说,底下响起来一片笑声。
这事儿其时可传的满城风雨,国民们都在看赵老爷的笑话,您赵老爷家财万贯,妻妾成群,所求之物,无有不得,可转头来,却在老仙这儿碰了一鼻子灰。
此事也被一些个国民当做了笑谈。
这时,有人高声说道:
“小生也有件事儿,要询问老仙。”
此人是个二十啷当的墨客,脸孔普通,眼圈乌黑,脸色有些苍白。
“所问何事!”
老妪抬起眼皮子,瞧了他一眼问道。
墨客轻咳几声,踌蹰一番,说道:“不瞒老仙,小生这些时日肉体更加不振,忘性也消退的锋利,便是以前背熟的诗词文章,如今也大多已模糊不清。”
他犹夷由豫道:“小生莫不是遇到了甚么脏东西,被那脏东西缠住了身子的缘故?”
听到墨客的询问,那始终冷眼旁观的庙祝再次开口,又是叽里咕噜一段话儿。
老妪听罢。
嘿然一笑。
“墨客,你这可不是遇了甚么脏东西。”
那墨客迷惑道:“不知是何缘故?还请仙姑解惑。”
这一声仙姑,喊的老妪心花盛开,老脸都笑成为了一团**儿。
她瞧着墨客惨白的脸颊,笑容可掬道:
“年轻人,劝你克制一些,少去那北里瓦舍之地。”
此话一出,场上为之一静。
接着,便是哄堂大笑。
“歹!笑死俺了,这墨客那边是遇了甚么脏东西儿,明白是被芙蓉阁那群女妖精给吸干咧!”
人群里,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捧腹大笑。
“哈哈哈,兄弟还别说,芙蓉阁那些妖精儿可真是缠死小我私家,老哥前几日去玩耍一宿,一早儿出来时,都是扶着墙的”。
又一位同志之人,说出了亲自所闻。
“能扶墙进去,老哥果然是禀赋异禀,小弟鄙人,第二日是被人抬回去的!”
这个更不患了,提起自各儿的糗事,丝毫不认为意,甚至还有些洋洋自得。
果真,有卧龙的处所,就一定有凤雏!
此言非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