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尊，胞弟虽幼，却在岁时就已定下婚约，一直与妙娣同居小舍。”

我盯着讲话少年细看，观他虽然衣着简陋，但口吐清晰有条有理，并不像山村野民。

“你是夫子？”

青公也是看出了不妥，轻声询问道。

那少年闻言略显惶恐，急忙解释道：“不敢称夫子，不过是识得几个字，抒写家封的跑堂而已。”

我听到若有所思，虽然对史记了解不多，但上学时也读过历史，对春秋时期状况有些概念，知晓夫子二字的重量。

而这少年虽然自称不是夫子，但能抒写家封已是挂上了勾，于村落中应该有些威望。

“上尊，妙娣照顾小子良久，可否让她一起跟随，在临处搭屋耕田，也好有个照应。”

这时，小娥突然开了口，讲话的语气跟其兄长十分想象。

青公还未答话，师尊就眉头一挑，说：“你真要去？”

小娥没有迟疑，点头说：“我总不能一直被你护着。”

也待他话落，周围就突然黑了下来。

我感到不解，因为那小娥表现的太过成熟，看起来不像一个孩子。

“杀！”

嘈杂的怒吼声传来，同时还有阵阵沉闷的擂鼓声，黑暗的画面缓缓浮现亮光，展露出尸横遍野的战场。

我定睛望去，发现是两军对战，虽然人数不多兵甲简陋，但从头巾能分辨出是两国交战，其中一方被打的节节败退。

而在败退一方，我看到了师尊正背着小娥，持剑向外突围。

嘶～

我看到这幅情景，神魂不由震**，因为眼前建筑，似乎刺激了那段模糊记忆。

我知道，那段记忆来自师公，却也因此感到不解。

“小娥是鄢国最小的公子，从小与妙娣结下亲缘，两人名义上是夫妻，但实际为姐弟。”

三目的话语声忽的响起，我并未感觉到意外，不停的揉着额头。

许久，待那段记忆逐渐沉淀，我才转身看了过去，发现三目粗布袭身，气质沉稳，讲气话来不急不缓。

“你认得他们。”我顿了两秒开口问道，话意另有所指。

它点了点头，看向混乱的战场，淡淡道：“婳吞噬道一，本意是想把棋子汇拢规整，并非混乱的本源，也不会影响岁月。”

我听到眉头一皱，思索片刻问：“你的意思是，师尊他们才是根由？”

“不，他们只是其一。”

三目摇头说着，继续道：“时间需要秩序稳固，婳融合世界的举动并非绝路，但他们不应该通过转世身来偷渡岁月，从而诞生了小娥与妙娣，又衍生出无数个自己。”

“她想走三目的路，却没有三目的实力，无论是本愿的掌控，还是世界的渗透，都未步入核心，甚至是越走越远，造成桥梁崩塌，回溯降临。”

三目讲的我早已清楚，沉吟片刻问道：“师尊寻找婳的源头，是什么？”

这是我一直无法确定的问题。

三目听到我的询问，清然一笑：“君不妨一观。”

话落，它伸手轻轻晃动，周身景象骤然变幻。

我见状提了提神，见四周一片孤寂，像是身处黑洞，无一丝色彩。

“这是世界劫灭后的场景。”三目轻声讲解着。

劫灭？

我闻言一怔，不知它为何会给自己看这副景象。

“世界劫灭之日，自有再生之时，而两者衍生的过程，便是你们融合的道一本源，只不过它是完整的，你们则是分化的。”

它说着，伸手再次一滑，黑暗中突然出现一抹光亮，我凝神看去，发现里面竟是三目的背影。

“你首先要明白一个问题，这处世界是三目的力量创造，所以你们认为的天地道一，指的是它。”

这点我是明白的，盯着那道身影细细观测，却无法感受出丝毫玄妙。

我知道是自己过于弱小，还无法窥见完整道一的地步。

“然后，你要再明白一个问题，世界要比你想象中的大。”

三目话语声响起的同时，那团光华突然化为漩涡，一分为二具现清浊，世界分割天地雏形，从而诞生阴阳五行，天地万物。

不过在天地万物具现的同时，我突然发现三目的本源如沙崩裂，衍生出三千大道门户，构建日月牢笼，以及孕育出最古老的生命，古神。

那些古神孕育的时间非常久远，难免在我眼里画面流逝的很慢，却是知晓那已是穿梭岁月时景象，已然按下加速键。

“每个世界诞生时，都会衍生出一批最强大的生灵，就像一条桥梁，建造的前提下需要有柱子支撑，而他们便代表了梁柱。”

梁柱......

我盯着三千大道中蕴含的世界本源，此道一与自己掌控的有很大不同，似乎更要清晰一些。

“待古神诞生后，世界就像出生的婴儿，开始了漫长又短少的一声。”

三目说着，周身景象再次一变，三千古神具现，世界分为了三处区域，三分之一居于清气，三分之一居于浊气，又三分之一化为日月，也就是妖的诞生。

“古神是梁柱，它们从诞生开始就达到了世界顶点，超出阴阳五行之外，不像万灵一般拥有情绪，你可以把它们理解为一尊神像，只可供奉聊表心意，却又无语言交谈的死物，因为天地对于它们来讲是家园，万物是躯体，生灵则是微小尘埃。”

“用句你们现代化来讲，万物是他们的筋骨血肉，而你们则是细胞。”

我并不反对三目的比喻，因为眼前的天地要比我想象中的大很多，以我现在所认知的计量单位，连一个大概都无法算出。

“你应该知道时间概念，岁月有序前行，世界无时无刻不在成长，而前进的步伐，也让世界变得越来越精美。”

“比如说，神魔的诞生，妖对力量的渴望。”

伴随着它缓缓讲述的话语，天地缓缓成长，古神之下诞生了神魔，他们成了古神的使者，建立天宫与幽冥，分别占据九重天与冥泉十八界。

而夹在中间的妖族，则是种族树立，随着长时间的繁衍与沉淀，逐渐变得愈加强大，令我心神撼动。

“你看，它们成了世界主宰，就像你们人族的器官，有着不容忽视作用，但这种现象并非古神想见到的，因为这代表了变故与未知，以及想要你改天换地的意志。”

“而三界中意志最强烈的，当属妖族为尊，它们想要获得永恒寿命，以及更加强大的力量，而这股力量的源头，便是古神掌控的大道门户，也是修炼道路尽头，它们想替代古神。”

替代古神......

我听到这里若有所思，事实上人族的仙道也是如此，无论是葬天宗的神魔道，还是玄阴宗的天地道，归根结底都是以三千大道为终点，也就是古神。

“因此，战争降临了。”

三目语气沉重，轻轻用右手拨动岁月，周身画面再次转换，无数天尊降临妖界，伴随着滔天火焰从天而降，誓要灭绝万灵。

“但很可惜的是，妖族数量繁多，神魔却是独享岁月，纵是掌控毁灭天地的力量，却是一直无法消灭妖族。”

“你看，它们也有死亡的时候。”

我闻声巡视，见万灵虽然苦苦挣扎，可也有强悍大妖联手围杀天尊巫魔，竟还颇有战绩，导致大地各处出现了不少尸首。

“天尊以清气为食，神魔以浊气为食，一旦出生就可拥有少祖修为，远远不是妖族可以比拟的，而你们人族，其实从刚开始时也属妖的一列，对于神魔来讲都是清除的目标。”

“不过神魔强盛受天顾，却并非完美之物，它们虽然出生修为较高，可繁衍则是十分苛刻，从诞生到毁灭，数量都不突破万计大关，因为三千大道的本源是有限的，也是它们最大的缺陷。”

我听到挑了挑眉，迟疑问道：“古书记载，妖族可吞天地日月，走神魔二道，可吞噬清浊二气，若按你所讲大道本源有限，那妖族岂不是越战你越强，神魔越战越弱了？”

三目莞尔一笑，轻声说：“话是对的，但你忽略了一个关键点，古神。”

古神......

我凝神思索，古神掌握着三千大道的力量，也是道一本源的分化，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拥有着分配本源的能力。

“虽然妖族可以吞噬神魔增强自身，勉强稳住了战争局势，但你要明白一个问题，那个时候的妖族讲的是万灵，并非铁板一块。”

三目轻声解释着，并没有把话讲的那么明白。

但我还是听懂了它的意思，无语问道：“你的意思是，古神分化了妖族，让它们内斗？”

“算是这个意思，但古神的思维比较简单，并没有调遣神魔故意分化妖族，而是它们本身就有内斗的苗头。”

“比如说你们人族，是万灵中数量最多的种族之一，但因为寿命和本身弱小的缘故，一直都在被其余种族欺压，甚至沦为口粮。”

三目说着，画面再次一转，我入目便看到一群长相怪异的凶兽吞噬人族，所过之处尽是残肢断臂，可谓十分血腥。

而那时候的人族，更像是猿猴与野人之间的阶段，看起来智力十分低下，根本没有抵挡行动，似乎连反抗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有在面临死亡时才会挣扎两下，又为时过晚。

我见到此景嘴角**两下，扭头看向它：“这里是师公的世界，你给我观看这些，难道与师尊有关？”

只见三目顿了两秒，开口道：“小娥并未融合道一，严格来讲这片世界是你的，只不顾没有串联一起罢了。”

“因此，我的职责也发生了改变，负责告诉你所有走向，也就是修补桥梁的方法。”

我听到三目的话心中一动，我此行倒推岁月，为的就是修补桥梁，现在听到它的解释，又怎能不心动。

“不过你先别急，待我一一讲述之后，你自会明晓修补之法，至于眼前的三界大战，讲的也不是妙娣，而是婳。”

婳？

我听到一怔，疑惑道：“你的意思是，婳来自此处时空？”

“你以为呢？”三目反问一句。

我哪能确定，苦笑一声说：“刚开始的时候，我认为郯的讲述，认为婳的存在是受到道一的影响，毕竟我们本身太过特殊，再加上她们容貌相同，不得不信。”

“但在不久之前，我见到山老与师尊的存在，忽的明白过来她的存在并非道一，而是跟我们一样是定山棋，却又不再同一桥梁之中。”

“那时我把疑问告诉了恩师，她老人家给我讲述了世界的运行，古神的存在，以及三目和道一的关联，就是没说清婳的身份。”

“我当时觉得是时间仓促的缘故，师尊无法全面告知，只能捡主要的讲。但现在看来，她老人家应该是无法确定，所以才未告诉在下。”

三目听到我的话，清然一笑：“妙娣虽然不断偷渡岁月，但上古时期距离现在太过遥远，再加上古神的影响，想要找到婳的根源无异于大海捞针，岂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不过她也不是没有收获，每偷渡一个世界都会增长修为，短短不过两千年就已经拥有超越古神的实力，天赋着实高不可攀。”

超越古神？

我心中一动，不曾想到从三目口中了解到师尊的境界，可是超越古神的实力，又是怎样的高度？

这让我不由疑惑，问道：“你的意思是，师尊与完整道一相当？”

三目听到我的话也是一愣，随即摇头说：“她只是拥有堪比道一的力量，但还远远无法比拟完整道一，毕竟古神代表的也不过是三千大道而已。”

“不过，有一点我倒时可以告诉你，妙娣虽然远远抵不过完整道一，却拥有着斩岁月的力量，是可以脱离天地之内，遨游界外的。”

“而这项，就是我为什么会说她超越古神的原因。”

我听到心神晃动，虽然师尊无法比拟完整道一，但实力也是非同小觑，给自己带来了不小震撼。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一件事，问向它：“你刚刚说的界外，指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