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下山
胡雍宏醒来后,就被锁在了庙里不肯出门,胡雍宏趴在庙的木窗上看,夜里,繁星点点,村子还是一片祥和的景象,他不想出门,也不想完成后天的附灵仪式。
完成附灵仪式,意味着他要下山离开,去到那个从未见过的人类都市,他是胡开云从都市垃圾堆里捡来的弃儿,所以在胡雍宏的认识里,村子才是他永远的家,那所谓的责任,他也从未在意,只是嘴上应到。
最近村子里的人多了起来,许多陌生人在庙前来来往往,胡开云忙着给胡雍宏雕刻认可他的傩神的面具,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胡雍宏到现在都不清楚自己的附灵究竟是谁。
到白天,木门终于开了,胡开云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眼眶深深凹陷进去,嘴唇发白,面色发黑,大白天好像看见鬼一般,胡雍宏被爷爷的样貌吓住了。
“去河边好好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这是刘婶给你的,好好休息,明天早上进行附灵仪式。”
刘婶拿出了保存好久的一件灰色卫衣和一件黑色牛仔裤给胡雍宏,这是在惑妖之乱前,给自己儿子买的新衣服,现在也用不上了。
胡雍宏拿着新款式衣服走在去小溪的路上,小六这个时间估计在附近觅食,路上来来往往的陌生人,视线或多或少都在胡雍宏身上停留,有羡慕、惋惜、遗憾,甚至还有泪水。
不过他低着头都没有注意到这些。
“小六,外面的世界,真的有爷爷说得那么美好吗?”
胡雍宏光着脚,撸起裤脚坐在小河边,眼前的鸟语花香突然变得不那么真实,仿佛活在另一个世界上。
“吱吱吱。”
小六抓耳挠腮,拿着新鲜的桃子吃的开心,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没有回应,胡雍宏迅速将衣服扔在旁边,光脚沿着小溪流向的方向跑,小六立马跟了上去。
他开始不想完成这个附灵仪式了。
在他走后不久,知道胡雍宏在溪边净身的武大海武叔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之前本来要给刚出生的孩子准备的拨浪鼓,手工做的,准备当作附灵的礼物送给胡雍宏,没想到碰了个空。
武大海微微红着脸,听着村民都在给胡雍宏准备礼物,自己先前在城市里生活的时候就是个木匠,过的拮据,实在拿不出来什么,只好找机会单独送过来。
一米九高个的壮汉环顾四周,生怕被同村人见着,蹲下身来,拿着拨浪鼓放在草地上,想了想拿卫衣盖上,还放了张印着数学纠错本几个字的满是褶皱的纸张,上面歪歪扭扭写了武叔两个字,看起来写的很认真。
他们都把胡雍宏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了。
一支数百的妖兽部队,正分散行走在傩村所在的广袤森林内。
“上头感应到这里有傩师附灵的气息,让我们好好寻找,说不定这里有傩师的老巢,听到没!”
一头狼妖直立起身来,动了动鼻子,想要从周围的空气中捕捉信息,它是这支妖兽小队的领队,在它身后,还有一名头戴黑色乌鸦帽,身穿白色长袍的老人,面容慈祥,右手抚须。
这座千年傩庙能立足于深山这么久不被发现,还要依靠于借鉴了五行八卦之法,融合奇门遁甲之术,如果不是有附灵的指引,压根出入不了傩村,因为傩村周围没有人为道路。
认灵仪式,已经让那股追杀傩师数十年的势力感受到了附灵的气息,锁定了这座断崖山,联合妖兽大范围搜捕。
傩师稳固封印结界,杀光傩师,就能让结界处在极其不稳定的状态,这股神秘势力,与封印十二神兽的幕后黑手肯定有着密切的关联。
“我闻到了人的气息。”
狼妖发出沙哑的声音,血红的双眼看向了右前方,它身后的数十只花妖立刻朝着那奔跑。
“吱吱吱!”
小六跳到了胡雍宏肩膀上,猴毛立起,察觉到了危机,扯着胡雍宏的衣领,想要阻止他前进。
已经来不及的,数十只身长一米的花妖将胡雍宏围住,头顶的花朵各有不同,紫罗兰、曼陀罗、水晶兰,上面都悬着一朵冥火。
“吱吱吱!”
小六立刻跳到胡雍宏面前,双手张开,想恐吓花妖。
狼妖和老人很快赶到了。
“小娃娃,你在这附近,可有见到什么建筑?”
老人面容安详,缓慢走到前头,狼妖有些不耐烦,闻见人类的气息,眼里只有杀戮,这是顿上好的晚餐,一个孩子而已,能知道什么。
这已经是第二波人这么问了。
小六气急败坏,胡雍宏的附灵仪式还没完成,如果被发现,胡开云饶不了它,不由分说,小六低吼一声,惊起林中飞鸟,手臂立马变得粗壮起来,眼眶充满血丝,獠牙长长了一倍不止,立马向老者攻去。
傩村里响起了警报的口哨声,小六在求救。
听到声音,刘婶拿起家里的菜刀冲出了家门,嘴里骂骂咧咧:“哪个龟孙敢欺负我家雍宏。”
武大海放下砍柴的刀,将柴火踢到一边,拿起小屋门前的布袋一甩,踢向空中,布袋和长枪分离,武大海单脚点地跳起,稳稳接住银枪,向村外跑去。
“有他俩够了,其余人镇守傩村,还有大仗要打。”
胡开云的声音竟在全村上空响起,这句话让村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焦急的脚步。
这是胡雍宏第一次和妖兽战斗,他和花妖纠缠在一起,从小跟着爷爷一起,每天最基本的就是练功,南拳北腿,刀剑枪棍,没有一样落下。
胡雍宏拎起一只花妖,用力向它太阳穴砸去,直接暴成碎片。
而小六和狼妖、老人纠缠在一起,久久不分。
老人低估了小六的实力,被打的节节败退,面带怒色。小六的速度竟然和狼妖不相上下,灵活应对,狼妖越来越暴躁,压根碰不到小六的身体。
老人抽出骷髅长鞭,双手持鞭冲了过来,左劈右砍,抓住小六的破绽,冲着柔软的肚皮刺去,小六疲于应对,连忙跳起身防守反击,被砸中脚趾的小六呲牙咧嘴,一拳击中老人的下体,老人痛不欲生,捂住裆部。
“吱吱吱!”
小六捧腹大笑,露出了开心的神情。
老人喘着粗气,看向小六,深恶痛绝,从长袍内拿出一张白色面具,立马戴到了脸上。
小六吱吱吱地跑开,预感不妙,想要找机会带胡雍宏逃走。
狂风刮过,老人的身体上方出现了巨大的灵体,这是只有傩师才能拥有的附灵能力。
胡雍宏惊呆了。
“吱吱吱!”
小六着急慌忙地拉着胡雍宏的衣角,老人的速度快了数倍,立马出现在小六面前,狠狠地打向它的头颅,一脚踹开。
小六狂喷鲜血,直接丧失了战斗能力,肿胀的手臂恢复原样。
“小六!”
胡雍宏感受到脸上滚烫的鲜血,眼含泪水,感受到了无力。
“敬酒不吃吃罚酒!”
狂风扫过,老者一巴掌将胡雍宏扇倒在地,随后踩在脚下:“老夫没那么多耐心和你个小娃娃聊天,功夫不错,傩师教的吧,没想到这么个深山老林还有傩师在,城市里那些老家伙够难缠的了,真是阴魂不散,说,他们在哪?”
小六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看不见眼瞳,它的身体正在发生奇怪的变化。
“吗的,老娘教教你什么叫尊老爱幼,把你那几十年搅酸菜的臭脚拿开!今天不把你剁成八百块,老娘不信刘了。雍宏别怕,刘婶来救你了。”
刘婶拿着菜刀冲了上来,右手拿着面具迅速戴上脸空中出现一个慵懒的长胡子老人,嘴里还在嚼着吃的。
“九天东厨司命灶王府君在此,有何吩咐?”
“灶王爷,来把对面这老头剁了喂猪!”
“太臭,给妖物吃都要嫌弃。”
灶王爷吧唧吧唧嘴,灵体一闪,融入刘婶体内,手中菜刀变换成两把巨型菜刀,面具在这刻仿佛和人融为一体。
“宣威侯,张绣!”
随后赶到的武天海将银枪点地,眼中满是怒火。
“臣在。”
“杀。”
杀字音落,武天海戴着的金面獠牙面具立刻吸收附灵,银枪挥落,花妖顷刻间变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