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凌玉生被揭穿心思后垂下了眼帘, 声音也沉了几分:“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救我?我死了,你们就能出去了。”

“在刑台上护你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 今日救你是因为我家徒儿想救你,慕言双处心积虑催动溯回阵, 看你的反应,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如果我所料不差,此前你都是以寻死的办法破阵。”

“师父, 他的元神已经很虚弱了,若是在溯回阵中再死一次, 他就魂飞魄散了。”君墨尘环着手靠在墙边。

白卿羽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要是死了, 现实中的慕言双真的会彻底入魔, 对付一只修炼了几千年的疯魔老狐狸会很棘手。

“蝼蚁碰壁尚知转换方向, 你选择寻死, 虽然破了阵,但溯回阵一次次重现, 你难道就没想过换一种方法吗?”

“能救慕言双就够了。”凌玉生依旧坚持自己的选择。

白卿羽沉默, 抬手施法, 将镇民们须臾间苍老惨死的画面呈现在他面前。

凌玉生的脸色一变:“这是他做的?”

君墨尘冷哼一声, 他还以为凌玉生真的只在乎能不能救慕言双, 对镇上百姓的死活置之不理, 搞了半天,原来什么都不知道。

白卿羽拿出一颗上品灵丹递给他:“吃下去,把伤养好。”

到嘴边的“勾引”二字,他说不出口。

“刻意反倒会引起怀疑,你只需要跟之前那样把他当徒弟就行。”白卿羽道。

君墨尘警告地瞪了他一眼,他的笑容立刻收敛起来,严肃道:“我怀疑阵法与院中的花有关,百花盛放之时应当就是阵法破解之日,而花开的关键在于慕言双,他越是沉溺于幻境,花就长得越快。”

难道是莫羽的灵药太补了?

但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样的少爷好可爱。

君墨尘邪魅一笑,在他耳边回道:“那我找凌玉生给你演示如何?”

白卿羽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拽着他的手腕砰的一声推开了房门,径直拽回了自己房间。

“你自以为是地选择自杀破阵,让他变本加厉地残害百姓,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没有错吗?”

凌玉生接过药丸放入口中,冰凉的灵力瞬间化开,一瞬间,他喉间的腥痛和心口的窒息感都消失了。

“既然他想做梦,那就让他如愿,得委屈下凌少爷当一回魅惑人心的妖精了。”白卿羽勾起唇角,笑容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你是想让我去.”凌玉生露出为难的神色,小声试探道:“让他沉溺幻境?”

白卿羽还没回答,就见凌玉生的脑袋更低了,他迅速埋进被子里,就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缓和过来后,他问道:“那我接下来该做什么?”

“.”

“亲过了还能像之前一样?”君墨尘揶揄道,“地牢时,慕言双用狐族魅术引诱了凌玉生,两个人在那里发生了什么,师父还不知道吧?”

君墨尘挑眉,这家伙能听到他说话?

白卿羽看着君墨尘轻轻一笑:“行了,夜深了,我们回房吧,正好你给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言双乖乖坐在门外的台阶上,一看到门开了,刚想冲上去问白卿羽,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的人和君墨尘手拉手就走远了。

他甩了甩脑袋,迈开腿跑进了房内,见凌玉生安静地躺在床上,被子遮挡了半张脸,但依旧能看出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血色,就是耳朵太红了。

他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能亲自演示就更好了。”

白卿羽收回灵力, 脸色肃然:“溯回阵是禁术, 要想开启, 必须要有足够多的祭品,这些年慕言双以无数百姓为祭品,就只是为了救溯回阵中的你。”

凌玉生的手指轻颤,嘴唇煞白,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更加虚弱了,喉间一阵剧烈的咳嗽,硬生生咳出了血。

“我已经没事了,你们回去休息吧,夜深了。”凌玉生开口赶人,下人们纷纷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房内只剩下他和慕言双,慕言双身上有隐身术和敛息术,但是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所有的术法都消失了。

脸好像更烫了。

“少爷,我.”慕言双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生怕他因为自己擅自进了房间而生气。

凌玉生看向他:“为什么回来?”

慕言双抿了抿嘴,低着头走到床边:“我错了,是我连累了你,我不该把人吓跑,更不该对少爷使用狐族的魅术,少爷若是怪我就打我吧,但是不要赶我走。”

这可怜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欺负了。

魅术?

凌玉生回想了一下,据说狐狸在求.偶时,若是遇到心仪的对象会用这种方式让对方与之交.配。

 

p;“.”

他本来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慕言双倒是自己说了实话。

“少爷你怎么了?”慕言双趴在床边,看凌玉生猛地翻了个身,只留给他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他瞥到凌玉生通红的耳朵,自顾自地说着:“少爷,你是不是不舒服?”

说完,伸手想探他的体温,还没碰到凌玉生,后者就把整个人缩进被子里了,还丢下了一句:“我没事,你给我安静。”

少爷果然在生他的气。

慕言双沮丧地坐在床边,窗外已经飘起了雪花,极北之地的夜晚极其寒冷,尽管屋内烧着暖炉,地板依旧很冰冷。

凌玉生知道凌家庄的人还在抓慕言双,他除了这个房间没地方可去,只能缩成一团靠在床边。

他往床内挪了挪,腾出来一些位置,对慕言双道:“上来。”

慕言双忙不迭地摇头:“不、不必,少爷我就这样睡挺好的,狐族都是幕天席地的。”

他已经对少爷做了一次过分的举动,不能再惹少爷生气了,少爷是天上最皎洁的明月,他靠近一分都是亵渎。

凌玉生见他怂成这样,无奈地闭了闭眼,对慕言双道:“我渴了。”

“我给少爷倒杯水。”慕言双立刻起身去端了一杯水,回来时却见凌玉生起身走到了床边的柜子,手中拿着一块毛毯。

凌玉生接过他递来的水,轻轻放在唇边小抿了一口,水温正好,不凉不烫。

“少爷是觉得冷吗?我把暖炕烧暖一些。”慕言双伸手施法,过了一会儿,房内果然暖和许多。

“这样好些了吗?”

凌玉生将毛毯放到床边,看向慕言双:“这是给你的,这毛毯是上等法器,再冷也可抵挡,夜里风寒,你莫要着凉了。”

他的嗓音温和得如潺潺流水,因伤势未愈,声音有些虚弱,长发落在肩上,一身白色寝衣,像是盛放在雨夜中的花,明艳美丽却十分脆弱,偏生还要关心别人,很难不让人生出怜爱之意。

慕言双抱着毛毯,就像是抱着珍宝一般,靠在床边高兴地睡了。

月色如画,夜里的凌家庄格外安静,院中的花苞闪着莹白色的光芒,竟慢慢地开出了两三朵小花。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花坛旁,恍若乘着月色而来的仙人,他仔细查看了花坛中围绕在花朵周围的灵力,再观星辰,眉头越皱越紧。

次日,君墨尘醒来时身旁早已空无一人,他回想起昨夜回来之后,他本想再逗师父一番,忽然身体一阵困倦,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这种嗜睡的感觉十分熟悉,当初他耗损灵力过度,身患体寒时就是这种症状。

师父去哪儿了?

他翻身下床,披上外衣束好发簪后走出房门,看到慕言双安静地坐在石桌上,肩膀轻轻耸动,像是在折腾什么神秘的事情。

走近一看,慕言双的手上竟然是一块许愿牌,他很认真地写着凌玉生的名字,字迹有些歪歪扭扭的,勉强能认出来写了什么。

这块许愿牌跟挂在红树上的一模一样。

溯回阵中的慕言双只是个孩子,言行举止都是当年的模样,他唯一记得的可能就是自己的执念。

“你在这儿,不怕被抓吗?”君墨尘问道,如果他没记错,慕言双应当还是凌家庄要抓的人。

慕言双抬头,笑着回答:“莫哥哥已经跟凌夫人说了,要我回来伺候少爷。”

“他人呢?”

“少爷在屋内。”

“不是问他,莫羽呢?”君墨尘白了他一眼,这小娃娃除了凌玉生,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别的东西。

慕言双有些怕他,指了指房间:“莫哥哥也在屋里呢。”

君墨尘正准备进屋,下一秒似是想起了什么,转头揪住慕言双的耳朵:“以后不要叫莫哥哥,要叫莫公子。”

“为什么?”慕言双不乐意,小声抗议道:“我为什么不能叫哥哥?”

“因为我不准。”君墨尘眯了眯眼,揪住他耳朵的手更用力了,“你尊凌玉生为少爷,我师父是仙尊,天下人见他都要行跪拜之礼,你却不尊不敬,见面不行礼,还一口一个哥哥,胆子太肥了?”

“他是除了少爷以外对我最好的人,我认他当哥哥,他也没反对,你凭什么管我。”慕言双越说越小声,虽然怂,但眼神满是抗议。

“他是我的人,我说不准就是不准1

白卿羽出来时,看到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慕言双被君墨尘数落得十分委屈,噘着嘴不敢出声。

见白卿羽时,君墨尘瞪了他一眼,他满脸不情愿地向白卿羽行了礼,喊道:“莫公子。”

随后拔腿就跑进了凌玉生的房间,还不忘将桌上的许愿牌带上。

白卿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