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他的大言不惭,差点连自己都没骗过。
电视机的声音仍在从音箱中传出, 雨声依旧未停,乔见却觉得世界突然被静音了一般,只剩呼吸和心跳声。
沈昭城骨节分明的手覆在她脑后, 有些冷,力度却很轻柔, 没有真实的触感,只有若即若离的痒意。
说实话, 乔见真的很反感别人碰自己头发, 但这一刻,她竟像被顺毛的小猫咪一样, 受用得想眯起眼。
她心跳有些乱了,马上回过神, 匆匆应了声“好”。
丝毫不知,身后有人来了又走。
置于她脑后的手指如机械般,一点点蜷起, 紧握成拳, 克制地收回。
沈昭城脸上依然云淡风轻,靠坐回椅背, 无处安放的长腿随意交叠,双手抄入口袋。
紧攥成拳的手心里, 柔软细滑的触感迟迟未退,乱人心神。
气氛突然沉默得让人坐立难安。
乔见知道,沈昭城这是为他们寻找方便说话的机会, 便跟着起身。
乔见一愣,他懒散地看着她笑:“我的意思是,你所在意的,也可以像这些一样,不必在意。”
乔见抬步走到他身边,被他整不会了,“雨声怎么了?”
沈昭城走向半敞的窗,一边漫不经心地挽起衬衫衣袖,伸手将窗关紧,止住了飘入的雨丝。
乔见和沈昭城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
“那就够了。”
雨声不需要任何回响。
原来他早已想好,让她住在隔壁。
而且……还真没关窗。
她只是在想,难怪。
乔见正想继续刚才的话题, 又听沈昭城淡着声说:“走吧, 带你去房间放东西。”
乔见不知所以地看着他,也跟着放低了声:“怎么了?”
果然,乔见立刻开口打断:“我不在意这些。”
因为,她心中有了别的计划。
沈昭城看着穷追不舍的她,哑然失笑:“雨声很大,要赶紧去看看,你那间房关门关窗。”
即使是客房,装潢也延续了一贯的低调奢华,各类用品一应俱全,还有独立的卫浴,比酒店的独立套间还大。
乔见仔细听了一下,还是满头雾水:“雨声?”
这就够了。
难怪他说,有他在,她不用担心。
“什么意思?”
沈昭城嗯了声:“还有呢。”
他平静地看了一会儿滚动的数字,侧眸看她:“你的房间,就在我的对面。”
从前那些,就已经让她再还不清了,她怎么还敢索龋
然后像从前那样,牺牲自己,去帮她度过难熬的长夜。
沈昭城唤了她一声,将她扯回神来,停下脚步,语气轻松,“我知道你不在意。”
他眉梢一挑,下颌指了指前方,“走吧。”
还以为是什么呢。
乔见无语又好笑,卖这么大一个关子,就为了转移她的注意?
但她也不想再为此事与他争辩。
“还有吗?可是很安静,我听不到别的。”
乔见跟随着他,走入某个房间。
走入电梯, 沈昭城摁着开门键, 直到乔见走进来,才随手按了顶层的数字,站到一边。
见她没吭声,沈昭城睨她一眼,又目视前方,悠悠然道:“是间客房,没什么人住过,但每天都有打扫,定期更换日用品……”
沈昭城垂眼看她:“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这才是她在意的。
见她欲要反驳,他抬手,长指靠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乔见。”
电梯门很快再次打开,两人并肩走出。
静静落下,静静存在,再静静消散。
他懒理被冰雨打湿的手臂,随手拿起梳妆台上的遥控,开了暖气,单手撑在桌沿,转身看她。
“待会儿我会叫人带你去挑睡衣,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用,洗好澡早些休息,我妈那边我去说。”
“……”
“饿了这一层走廊直走到尽头左拐,有个小厨房,想吃什么直接拿。”
“我就在对面房间,今晚不会关门,看到你这里的灯再次亮起,我会来敲门,你安心睡就好。”
沈昭城稍作停顿,四处察看了一遍,确认没什么好交代了,又开口,“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找这里任何一个人都行。”
乔见有点想笑。
他在公司都少有这么啰嗦,这会儿跟个老母亲似的。
“知道了。”
不知怎么她心情又变好了,但见她笑了,沈昭城也扯起唇角,耷拉着眼皮看她:“药有没有带着。”
乔见点头:“有,我随身都会带着。”
“行,记得按时吃。”
乔见又笑:“知道了。”
洗好澡,乔见在梳妆台看了一圈,佣人送了不少护肤品来,基本上一瓶都抵得上她个把月工资,且都是全新未开的。
她没有用,直接关了灯往床上一趟。
这里的床柔软得就想躺在云端,身上的羽绒被也暖融融的,很容易烘出睡意。
但乔见并未打算睡。
像那天晚上一样,她在等待一个时机,等待一个答案。
…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乔见从床上起身,去开灯。
然后走向房门。
几乎是刚走到门边,就响起敲门声。
但乔见没有马上开门,她站在门边等了一会儿,低着眼看门缝中等待的黑影,嘴角微微扬起。
在心里默数了一会儿,她才握上门把,开了门。
沈昭城就站在门外,居高临下地,背着光。
见她还站着看他,沈昭城低声笑问:“不打算请我进去?”
不同于今天的西装革履,沈昭城换了一件灰白色的高领毛衣,手腕处松松挽起,一头偏棕的黑发有些凌乱,像是刚洗完不久,还没完全干。
乔见迎上去,挽住他的胳膊笑道:“你看我,好久不见你,都没反应过来。你怎么这趟出差去了那么久,终于舍得回来啦?”
乔见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错。
她微微一笑,将他拉进来,关好门,学着自己第二人格的口气:“好一段时间没见你了,我就到你家等你来了。”
他的手腕劲瘦而有力,却散发着冰冷的寒意,乔见本就有些心虚,刚握上的时候,差点下意识要缩回手。
沈昭城任由她白净漂亮的手牵上自己,把他带到沙发上坐下。
乔见一直没听到沈昭城的回应,心里咯噔一下,又朝他坐近了一些,湿漉漉的小鹿眼盯着他看,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沈昭城镜片后眼底深了深,长睫微垂,和声问她:“怎么了?”
她今日未施粉黛,就这么素着面,仰起脑袋看他,不知是冻的还是怎么,脸颊竟染了红,双眸泛着光。
她小小声地叫他:“昭城。”
看着她委屈的小样,沈昭城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涌动。
眼尾的红痣不知怎的,更鲜艳了几分。
他手臂随意搭在她身后的沙发椅背,倾身靠近她耳边,轻声笑问:“怎么了,这段时间等我等久了,不高兴了?”
他的目光就近在咫尺,滚热的呼吸扫过脸颊,乔见的耳根也随时升温,差点就要落荒而逃了。
不管了,破罐破摔。
她如水的双眸带着怨气看他,桃腮带晕,顺着他的话细声控诉:“是埃虽然我现在知道你不是我男朋友了,但你明明说好的,你说你每晚都会来陪我,却把我抛下那么久,我当然不高兴了。”
“是我不对,再也不会了。”
沈昭城唇角轻挑,虚虚地半圈着她,目光凝着几分柔和的沉色,“我补偿你。你想要什么?”
乔见看他上钩了,可怜巴巴地低下头,瘪着嘴在沙发上画圈圈:“我也不需要什么补偿,我就想你诚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
“就是上次,你不肯回答我的问题。”
她想要问的,正是从她得知病情那晚开始,一直困扰她的那个问题——
他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两个人格的记忆基本是互通的,副人格记得主人格发生的事,理所当然。
既然他不愿回答主人格的她,那就让曾与他温存的她来试试。
她更加理直气壮地握紧拳头,抬眸瞪他,半威胁半撒娇道:“我不管,这次我必须知道答案。”
沈昭城看了她一会儿,垂下眼,低笑了一声。
乔见不明就里。
下一秒,他撩起眼皮,看入她圆睁的杏眼:“好。”
雨点仍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窗,玻璃上起了层雾,室内的空气静得出奇。
乔见怔忪一愣,抬起眼看他。
好?
就这么……答应了?
她本还以为,起码要经过一段拉扯,才能换来些许松动。
毕竟,他上次还不肯告诉她。
现在反倒成了她心神不定了:“你…真的愿意告诉我吗?”
沈昭城只淡笑:“嗯,只要你想。”
他黑沉深邃的眼里如同蕴了最深的湖水,吸引着她沉溺其中。
乔见怔怔地看他。
随着他眼梢的轻扬,那湖里也泛起了波澜。
“乔见,去看看手机。”他说。
乔见心中五味杂陈,已经顾不上继续扮演什么“副人格”。
她看他一眼,站起身,走到床头,拿起手机。
就在解锁的那一刻,一条新的微信消息进来了。
看到那个眼熟又陌生的头像时,乔见只觉头脑嗡的一震,有什么在意识里无声炸开。
屏幕上,是一片空白的聊天界面,只有一条消息。
[高三数学助教]:乔见,好久不见。
她难以置信地捂着嘴,缓缓从手机中抬起眼。
“……是你?”
不远处的沈昭城长指夹着的手机,朝她晃了晃,嘴角掠过似有若无的笑。
“是我。”
乔见感觉心跳变得剧烈非常,喉咙涩然发堵。
这个答案,实在太出乎她的意料。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竟是曾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
而且,还是这个人。
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助教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成天穿着深色卫衣,戴着卫衣兜帽,深色口罩和黑框眼镜几乎不离身,满身生人勿近的痞气,像是谁都不愿搭理。
可当乔见壮着胆去问他题目时,却发现,他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冷酷,起码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讲解也细致耐心,偶尔还会和她开玩笑。
乔见依稀记得,高三那个学年结课后,不知是谁在路上偶遇了他,拍下了他脱下兜帽不戴口罩的样子,发到群上。
当时,数学班的同学都倒吸一口凉气,很是轰动。
他们本以为,这个助教成天将自己遮得那么严实,要么是丑八怪,要么还是丑八怪。
可据边佳佳形容,照片上的男生身姿挺拔,剑眉星眸,挺鼻薄唇,理着利落的寸头,满身清爽而跋扈的少年气。
乔见没什么兴趣,所以没怎么仔细看,对那张照片里的人长什么样自然没什么印象。
这样一个和沈昭城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乔见打死都不会将他们联想到一起。
可如今回想起来……当时那个助教也是来自A大。 而他的名字,似乎……正是Hill。
她默然许久,都没能缓过神来。
终于开口,第一句竟是喃喃问出,当年就想问的问题:“你……那时候为什么要成天戴着帽子和口罩?”
沈昭城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像是回忆起什么,唇角微微扯起,“那年,我打赌输了,剃了寸头。皮肤又不好,开始长青春痘。”
他耸了耸肩,自谑道:“很丑,所以不想给你看到。”
乔见像哽住了一般,突然说不出话,因为她陆续想起一些当年的画面。
她也曾玩笑般问过他,给他一百块,想看看他的真面目,他好像笑了一下,不正经地调笑说,如果看了她能爱上他,他就摘。
她上课了才发现忘记打水,正想举手,他一声不吭拿起她的水瓶走出教室。
课间男生追逐打闹时,他会默默地站在她座位旁玩手机,男生们见路堵了,只能绕道。
每逢节日派礼物时,她那份总会多一些,他说,那是剩的,只是不想浪费,就都塞给她了……
直到今天以前,她对这个助教的印象,只限于是个好人。
这一波回响实在太过振聋发聩,现在还在她的耳边横冲直撞,比沈母和文俊杰带来的冲击更甚百倍。
因为,真正让她收到冲击的,不只是他的这个身份,更是……
她意乱如麻,向他走近了几步,没什么底气地问:“你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就……”
就……喜欢她了?
所以,他才心甘情愿被她扯入这场梦的深渊?
沈昭城安静地看了她几秒,轻笑:“是。”
事实的确如此。
但因果反了。
是因为喜欢她,那时才选择出现在她身边。
但他没说。
乔见呼吸有些急促:“可我还没问完。”
“但我早就有答案了。”沈昭城温声说。
埋藏在心底,一直躁动不安的那个猜测,在这一刻突然得到了证实。
乔见却有些呼吸不过来,心跳声鼓噪得让她无法思考。
沈昭城也不急,就这样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等她开口。
就像一直以来,他所做的。
乔见眉心蹙起:“那后来呢,后来为什么不来找我?”
沈昭城柔和地垂眸看着她,疏懒地笑笑:“后来,我就出国了埃”
他的大言不惭,差点连自己都没骗过。
他怎么可能没找过。
只是,这些不是她该知道的。
她可能不知道,她有多瞩目。
当时,她是所有人眼中的乖孩子,好学生,长得漂亮,性格,成绩,人缘样样拿得出手,身边围绕着太多的人,而他,只是她身边骤来骤去的过客之一。
还曾是她最讨厌的,浪荡厌世、玩世不恭的坏学生。
这也没关系。
毕竟,他们连认识都算不上。
那时候,沈昭城告诉自己,想去认识她,只能让自己变得更优秀。直到那时候,他才有资格站在她身边,让她重新认识自己。
可等到他认为自己终于有资格见她时,她身边的位置,早已经有了人。
但这些,她不该知道。
她就应该被捧在手心,被仰望,被宠爱,没有烦恼,没有负担,日日快乐,事事顺遂。
所以,他轻飘飘地,将从未窥得天光的那段尘封日子,一笔带过。
乔见又沉默了。
她只觉一股说不上来的酸苦在心头漫开。
“但是……为什么是我?”
她怎么成想,早在她不知道的时间和地点里,她想要得到注视的人,就已盼过她的回眸。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凭什么,又是否配得上这份喜欢。
沈昭城却笑:“说好只回答上一个问题,不能耍赖。”
他顿了顿,又妥协似的,举手投降:“好吧,我坦白,是我还不想说。这个问题留作下次回答,好不好?”
那一段,可不似这一段轻松。
小猫好不容易亲人一些,可不能又吓跑了。
乔见心绪又翻涌了一阵,不知想了些什么,竟没有再缠着他回答,只点了点头。
然后,她再度茫然了。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她和徐欢烈的开始,一直都是被他带动着往前推进。她那时心里被感动充斥着,所以一切发展得理所当然。
她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是甜蜜?是高兴?是感动?还是不知所措?
好像都有,又好像都不止。
她只切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在撕扯着,说不清却又燥乱的情绪左右着她的理智。
事到如今。
乔见沉默了一会儿,仰起头看他:“那我现在,是不是该给你一个回复?”
沈昭城松散的黑发看起来干了不少,耷下来恰恰遮到他的眉眼,视线低垂着看她。
这些天来,她刻意靠近的主动他不是感受不到。
她的答案,他也大致能猜到。
但他只微微俯身,做了个嘘的动作,嗓音放低:“先不要说。”
乔见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身形稍顿。
然后,又听他轻声细语说:“在你给出答案之前,我必须先把话都对你说清楚。”
她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沈昭城,看他倾垂身躯,与她平视,一字一句说与她。
“乔见,你要知道,在这些梦里,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即使我一直在说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获取你信任,是为了治愈你。”
“但我还是无法忽视自己卑劣的私心。有件事,我连比斯特都不敢说。其实,在你慢慢走近我时,我像疯了一样高兴。”
他嘲弄地弯了下嘴角,眼神却很柔和:“乔见,老实说,我既想,但我也怕。”
我很自私,也很恶劣,我既想你爱我,又怕你爱我。
“我不知道那些感动和愧疚左右了你多少。”
沈昭城像和她商量一般,耐下性子,声如温玉,“但我不希望我主观上的付出,成为你的压力。那些是我的自愿,不该绑架你的自愿。”
“我希望你的回复,是建立在仔细思考过这些问题之上。”
说完,眼前的她陷入沉思,微微有些动容,小巧的鼻尖不知怎的竟红了几分,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沈昭城想像晚上那样摸摸她的发,但他没有,他只勾起唇角逗她:“早知道就不说了,好像让你讨厌我了,都不愿意和我说话了。”
乔见赶紧摇头:“没有,我没有讨厌你。”
见她终于肯开口,沈昭城又笑。
他终于抬起手,极为小心地,将她额角的几缕散发勾起,绕到耳后,表情仍很轻松:
“乔见,我这么说,就是不想你有压力。无论是现在的你,还是醒来后主人格的你,我只希望,你决定给我答复之前,都要认真想好。无论多久,结果如何,我都会等你,好不好?”
乔见心尖像被揪了一下。
她认真地朝他点头,承诺般,说了声好。
她现在的心绪就像狂风大作的海面,久久未能平息,而她只能任由着巨浪一遍一遍地拍打。
并不是因为讨厌沈昭城,或是因为他拒绝了她的表态。
他所说所想,她都理解。
所以她知道,就算她现在向他坦诚自己真实的心意,他也不会信的。
她会像他所希望的那样,给自己一点时间重新思考,也给他们一点时间。
她只是突然有些难过。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他好像一直在等她。
…
走出她的房间,轻轻掩好门,沈昭城眉眼之间的笑意很快冷却,眼睫垂下,面色恢复一贯的冷淡松弛。
回到房中,他在阳台点了根烟,但没有抽,站了很久,等风吹得浑身都冻透了才回去。
嗅到自己身上的烟味,沈昭城随手摘下眼镜,再钻入浴室,让冷水肆意淋下。
水流带着冷意,沿流畅的下颌滴下,划过肌理分明的胸膛。
同时,他也清醒许多。
他实在不应该。
明明从一进门,他就知道她是演的,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沦陷。
她假意进攻,却不知他早已溃不成军,就差那么一点,就要在她那句“给他一个回应”面前前功尽弃,缴械投降。
幸好,他尚还有理智,先将她远远推开,让她免受伤害。
走到这一步了,他更不能急。
虽是饮鸩止渴,可他甘之如饴,不是么?
*
很神奇地,乔见今晚一夜无梦。
她十分确定,整个晚上,她的第二人格都没有醒来。
还来不及洗漱,她就马上联系了比斯特,将情况告知他。
比斯特听了也很高兴,向她说恭喜。他说,虽然她昨晚没有发生人格分裂,但最近可能还会反复。不过,出现这种症状,说明已经渐入佳境了。
她本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沈昭城,但她突然想起,昨晚她才模仿了第二人格,说了就露馅了,便只得作罢。
吃过早餐,沈龄又让她传授插花的经验,向来不感兴趣的沈母也在一边看着她操作,和她闲聊。
没多久,文俊杰就送来隧道排净了水,恢复通畅的消息。
他顺理成章地提议:“乔乔,要不我送你回去?”
但下一秒,他眼神一滞。
沈昭城不知何时来的,走到花艺工作台的另一边,轻笑着看乔见摆弄花枝:“收拾好了么?”
乔见分了分神,抬眼看他。
他依旧一派从容松懒,与平时无异。
这让她有些恍惚。
就像昨晚的事……只是一场空梦一样。
她也淡淡笑回:“昨晚睡前就收拾好了。”
沈昭城闲懒地撑倚在桌沿,敲了敲她面前的桌面:“那走吧。我们回去。”
乔见又看他一眼。
不是送你回去。是我们回去。
“好。”她说。
她差点忘了文俊杰,转头回绝道:“小文,我和他顺路,我蹭车回去就好了。就不麻烦你特地送我啦。”
文俊杰眼神微变,只能说好。
沈龄倒是不满起来,横眉看向沈昭城:“你这么快让人小乔回去做什么?”
乔见赶紧解释:“沈伯伯,我们今天还有一个线上会议,所以想赶紧回去做一下准备。下回等您有空,我再来拜访您。”
沈龄看向乔见,马上像变脸似的,神色和缓不少,还带着微微的笑意,朗声说:“好,小乔你有空随时来,直接打个电话就好,我们让人去接你。下回你来啊,伯伯必定将这盆花景做好,交功课给你看。”
乔见乖巧地应下。
但一转头看向沈昭城,沈龄眉心又拧起了:“还不快先去把车开出来?”
乔见看他俩又要针锋相对,又赶紧向沈昭城说:“你快先去吧,我马上跟上。”
沈昭城看着这一出,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笑地抵了抵腮,一边点头:“行,我在门口等你。”
走之前,他低头看了两眼,随手抽出乔见手中别好的一小束点状花材,向乔见示意:“这个,给我放车上了。”
说罢,他挑眉一笑,就扬长而去。
乔见也情不自禁地弯了弯唇。
虽然沈昭城和沈父看起来仍气场不合,但不知为何,她却感觉他们之间的氛围和善了许多。
沈母在一边向沈龄感叹:“难得见你儿子那么开心。”
沈龄只冷笑一声:“开心?他那明明是开屏1
沈母 :……
想收回和善二字的乔见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