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追妻

第三十四章 追妻

昨晚回到房中之后, 季清就下决心要和魏昭坦白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季清”,虽然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但坦诚相见是一种态度, 季清觉得自己需要尊重得来不易的伴侣,单身狗的生活可是很苦的。

心心念念了一晚上,难得起个大早要去和季清一同用早膳的季清扑了个空,宫人说殿下一早便出去了。

系统见季清回房时格外沉默, 以为她难过了,不由安慰道:“宿主, 女主可能是真有事,我们估计还要在郡阳休养许多天呢,有的是坦白的机会。”

006感觉很气愤,明明昨晚气氛正好, 不说两人关系该有所拉近吧,女主也不应该不打一声招呼就玩消失啊,亏着自己之前还帮忙说尽好话, 自家宿主本来就是只鹌鹑, 别人退一步, 她退九十九步的那种。

季清吸溜着宫人送来的小米粥, 听着006的安慰之词,心里暖乎乎, 但为了不让系统误会,还是解释道:“我没事, 魏昭本来留在郡阳就不是单纯的休养,我刚刚不说话, 是因为我还在想着如何和她坦白。”

昨日夜里,季清想了很多, 也是很久才想明白。这一世的魏昭是魏昭,难道上一世的魏昭便不算魏昭了吗?这一世的魏昭有自己的陪伴,两个人一起面对这些挫折困难,才使得她性格温和一些;然而上一世的魏昭孤军奋战,还面对了那么多的算计和背叛,自然是性格清冷锋利些。

离开都城之前,季清还曾信誓旦旦地说过自己有多爱多爱昭昭,但季清这两日做的哪里像是爱人的表现?虽然重生前昭昭做了十余年的帝王,已然是处变不惊的人物了,可是突然重生,看着与上一世如此不同的一切,是否也会有些疑惑,有些不安?季清在心里默默地想,如果换位处之,她肯定是做不到面不改色的。

而自己作为和魏昭朝夕相处的爱人,第一时间不是安抚她,反而因为自己那些纠缠不清的心思,躲得远远的,当真是令人伤心。

季清上辈子是没爱过人的,也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这辈子碰到魏昭这么个宝贝,倒是慢慢开了窍,但还是有些愚钝,还好此时也不算晚,来得及弥补。

可爱团子昭昭也罢,清冷陛下魏昭也罢,这二者都是一人,是季清认定的心上人,既然是认定的人,便不该让她受上一份委屈。

不远的路程,一刻钟便到了,马车停下时季清刚好将打的草稿看了一遍,给自己鼓了鼓气,掀开车帘,没想到魏昭会在马车旁等她,见她出来,伸出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想要接她下来。

季清心情好,不打算和它计较。

自一人一系统合作以来,006就没见过季清如此积极的一面,跟打了鸡血似的,它当然不知道我们季清是下定决心要勇敢追妻的,别说系统了,便是季清上辈子的闺蜜都没见过鹌鹑似的人主动出击,否则又怎会一直是个母单呢。

兢兢业业十余年的帝王,破天荒地生出几分倦怠,也想拉上一个人慢慢地走一走,偶尔彼此依靠,一直相互鼓励。昨晚的温馨历历在目,让清冷的帝王生出想要烤火取暖的心思,又怕自己锋芒过盛,吓灭火苗。

让魏昭清早便落荒而逃的,当然不只是想要重游故地的些微想法,而是暗卫悄悄截下的都城里凌王送来给小眼线的信。

同时,门外传来宫人小心的敲门声,季清让人进来方知是替魏昭传信的,竟是派人请自己去外边喝酒的,这令季清有些意外,毕竟这如意酒楼作为太女产业,即使是私下的也不可谓发展得不好,市井传言如意酒楼的一盅桃花酒千金难求。

季清耐着性子哄骗识海里的系统帮忙参谋,而006却是如何说都不肯露头,这一天它都不知道帮季清看了多少版了,那人却总不满意,人工智能也是会累的,006要是有实体的话,恨不得把头埋起来。

活过一世的帝王,总觉得自己这颗心合该是冷的,可是年轻的心脏在跃动间,总教她念起清秀的姑娘,这般牵肠挂肚的滋味是以前不曾尝过的,倒也让她觉得自己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了,仿若这人生便该是有忧有喜、有乐有悲、有苦有甜、有哭有笑的,而并非只有诡诈善变的算计和冰冷的朝堂。(1)

不过等季清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时,又开始担心魏昭的心意,毕竟昭昭上一世可是未选择任何一人送出真心的。想到这一世的昭昭,季清便觉得追人就应该有追人的态度,之前是昭昭主动,现在便应该是自己了。

与季清想的不同,魏昭其实并非因为处理事情才离开,此刻正在一处小院里闲庭信步。

查不到名姓,也查不到家人,却偏偏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干干净净的,跟天上掉下来的似的。

“你这怕不是有强迫症。”系统在识海里默默吐槽。

如今再看,凌王可能还不知这乐安芯子里已换了人,念及此,魏昭眼里的冷凝才消融片刻,这不是上一世阴险算计的乐安,而是守在自己身边的小眼线。于是,面无表情地将写满墨水的信纸烧掉,魏昭的东西或者人,向来是不容别人染指的。

酒楼里,季清还在书桌前奋笔疾书,早上用过膳之后,便跑到书桌前打算打份草稿,只是怎么写都觉得差些意思,这不到了下午还在忙活,连墨水沾到衣角上都未曾察觉。

季清见到是她的那一刻,便喜笑颜开,堪堪清醒过来才将手里的草稿匆忙塞回衣袖,牵着她的手要下车时,忽地起了坏心思,从车上往魏昭身上跳。

魏昭看着信里的深情款款,却是冷笑连连。上一世的陷害犹在眼前,乐安和凌王暗许心意的事,她上一世并非不知,不过她所要的也并非乐安,而是她背后的三十万大军罢了,便不把这些小事看在眼里,没成想这二人的反扑之力倒也让自己吃了个大亏。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季清小心地将草稿折好塞到衣袖里,从善如流地上了魏昭派来接她的马车。

006不给自己参谋,季清却不肯放弃,直到磨到最后一稿连排版都整整齐齐的时候,才放笔,一脸满足地自己欣赏起来。

说来也巧,魏昭上一世流亡归都时,也曾在郡阳附近遭过一次刺杀,只不过那次是一个卖米酒的老翁救了她。

“006,你帮我看看嘛~”

重生后,看着身边不再熟悉的人事物,魏昭也曾有过怔愣,怀疑是否是

是否是一场新的阴谋,等慢慢接收了这一世的记忆之后,才知道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上一世未曾出现过的小眼线。

季清藏纸时很是明显,魏昭看得清楚,眉头一蹙,眸中轻闪,但未来得及细细思索,便见魏昭往下跳的意图,小心地去接,紧紧抱在怀里。

说来也奇得很,自两人离开都城后,魏昭便抽条似的发育,肉眼可见地长高,如今已然和季清一般高了,又因着从小习武,所以轻松地便将季清接着了。

“魏昭,你真好1得逞的季清扒在魏昭身上笑得欢快,对于魏昭肯接住她很是开心。

魏昭听着耳边的笑声,眉目间竟也染上喜色,直接抱着季清往小院里走,宫人有眼色避开守在院外。

魏昭未说要把她放下来,季清也舍不得离开,就在魏昭怀里打量小院,不大,收拾的利索,院里散落地摆着几桌桌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米香。 魏昭抱着季清往桌子处去时,恰有一老者从屋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酒坛和几个小碗,看见两人笑着迎上来。季清看着老人逐渐靠近,后知后觉地害羞,轻捶魏昭的左肩,示意把她放下来。

老翁看见粘腻的两人,脸上笑出了褶子,赶紧招呼两人坐下,一边摆置碗筷,一边夸张地对季清说:“诶,快坐快坐,女娃,你可是来了,再不来哦,旁边这位姑娘都要把我家的院墙盯出个洞来喽。”

二人约莫都是老者孙女的年纪,长得又漂亮讨喜,便随和地与她们开起玩笑来。

季清听罢,虽觉得有些夸张,但仍是稀罕地瞧了眼魏昭,若说这一世的可爱的昭昭季清还信,冰冷的帝王目不转睛地等人的场景实在难以想象。

矜贵的帝王两世也没被如此调侃过,身旁的目光灼灼,令白嫩的脸颊染上几抹粉,逃也似地搀扶着老人家去厨房端其他的菜肴。

“哪有人走路也这么好看的1看着即使落荒而逃也风姿卓越的背影,季清很难移开目光。

“再看,口水就要流地上了。”006夸张地说。

魏昭步履轻盈,很快就帮着老翁将菜肴端上了桌。

“等急了吧,咱家的米酒尝着甜后劲可大着呢,所以可别着急喝,要先吃点菜垫垫埃”

“我给你们在旁边点了个小炉子,你们喝到最后啊,还可以把米酒盛到里边,再打上两个鸡蛋,很是养胃,我们这边都是这样吃的。”

季清耐心地听着老人热情的叮嘱,都一一应下。

老人离开后,院落里便只剩魏昭和季清两人。

魏昭往季清的碗里夹了一些菜,季清又给魏昭添了一些菜,而后便是陷入沉默,两个人埋头吃着菜肴,又或许两人都在措辞如何开口。

季清后知后觉地想起原书提到魏昭上一世有一次刺杀被一个卖酒翁救了,好像就是在郡阳,现在魏昭肯主动带自己来这儿,大概是有什么想说的。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与现实很是不同……”魏昭选择先挑起话匣子,以“梦”的形式将前世的遭遇娓娓道来。

季清先是惊讶了一瞬,而后便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一边慢酌着米酒,一边认真地倾听主人公讲述她上一世的故事。

虽然大部分都从原书知道了,但那时是旁观者的姿态,现在由魏昭自己轻描淡写地讲出,季清却听得心疼。

这一世有自己陪着,有一些危险都没能躲过,上一世的昭昭又该有多难。

魏昭不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恰恰相反,她心里很能藏住事,上一世孤身一人,便是再苦再难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重生这件事惊讶过后本也没什么好提的,可偏偏这一次身边多了一个人,明明之前待这一世的自己是极好的,可从恢复记忆后,这人就好像有所察觉,然后跟躲狐狼豺豹似的躲着自己。

魏昭平生第一次生出委屈,便也想和这人说说自己的遭遇,让她也疼一疼自己。

魏昭还在自顾自地“卖惨”,未曾发现身旁人连眼神都迷楞了,于是便讲着讲着冷不丁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大大地抱祝

“魏昭你别怕,我陪你一起面对1季清还没想明白眼前出现多个魏昭是怎么回事,但双手已经熟练地摸上魏昭天赐般的脸蛋,仔细地描过眉眼,郑重其事地承诺。

“当真?”这会儿魏昭那还不看不出季清已经醉了,但是也醉了似的追着要个确切的答案,诱哄一般问出声。

“嗯嗯嗯1好像怕魏昭不信,季清使劲地点了好几下头,直到最后一下重重地磕在魏昭的额头上。

额头上传来痛感,魏昭却不怎么在意,眸中泛着明亮的光,只盛的下眼前一个人,把人小心地移到腿上坐下,替她揉开撞出的微红。

季清顺从地坐下,没发觉信纸已从重重叠叠的衣袖中滑落,感受着魏昭指尖带来的温柔触碰,把人抱的更紧了,得意地依偎在魏昭的怀里,偷笑道:“昭昭你真好,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啊!能睡到这么漂亮的老婆,我真是赚了,等我回家,可以和小谢她们吹好久的牛逼了。”

说完,季清就爬起在魏昭的脸上亲了好几口,才满意地继续窝在魏昭怀里。

本来听着前半段的话,虽然孟浪,但魏昭是很开心的,但是季清说要回家时,魏昭的眼神里酝酿着风暴,周身的温度都似到了冰点,偏季清还以为是夜里起风了,下意识往更温暖的怀里贴。

也许是季清下意识的动作取悦了帝王,眼里的冷凝慢慢消退,盯着怀里的人说:“既然是你先来招惹我的,那便宜便不能让你一个人占尽,什么时候离开该是我说了算。”

商量的语气,却不是商量。

见季清有些困顿,魏昭想将人抱走时,才发现腿上的信纸,迟疑地盯了一会儿,想到季清下马车时的慌乱,又想到魏舒清晨才送了信来虽然被拦下,却不知放了几只信鸽,有没有漏网之鱼到了季清手上。只是想着,心里就咕嘟咕嘟地冒起酸泡。

即使眉头都快皱成一座小山了,魏昭还是将信纸塞到了季清常带的荷包里,做完后总觉得有些不快,于是泄愤般捏了捏季清的脸,“沾花惹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