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妾身旁的一个丫鬟惊叫出声。

姨娘近日时常觉得胸闷，难以喘气，偶有咳嗽，众人还以为是怀孕的反应，原来是被厉鬼索命吗？

小妾闻言面色一白，神情有些慌乱。见员外暗自思索顾不上自己，小妾下意识地看向站在对侧的壮汉刘管家，对方则对她摇了摇头。

黛幽幽和小肃延把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不再言语，多说多错，让他们自行脑补效果才好。

刘员外抬手，待众人安静，严肃道：

“小公子，你可知要害我儿的女鬼是谁？又为何缠上我刘家？”

黛幽幽抢白，语带嫌弃：“那女鬼是谁我们怎么知道，不该想想你们有什么仇家，或者……”

“害死了什么人，被冤魂索命。”

小妾被黛幽幽意有所指的话语吓得发毛，摇着刘员外的手臂娇嗔：“老爷，好吓人啊~”

“要么还是找个道士或者高僧来看看吧，不然晚上睡觉都不安稳。”

刘员外也正有此意，但是办事却是圆滑许多。

***

一处偏僻的厢房内。

“这刘员外就是个老奸商，心眼一窝一窝的。”

“说什么为报答我们，让我们在府上暂住，还帮忙找走失的亲人，不过就想借着我们攀上所谓的‘世家’。”

黛幽幽大口大口地喝着酸梅汤，满足地眯着眼，“大家都旱得不行，刘家还能奢侈得喝冰镇酸梅汤。”

“小肃延，你看见没有，就是下人也是人手一个鼓鼓的水囊。”

“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弄的。”

一个清脆的孩童声音传来：“二进院子里有一口古井，水是从那里打的。”

“哦”，黛幽幽看向优雅喝汤的小肃延，“小肃延，我和你一起走的，我怎么没看到有古井。”

小肃延：……？？？

“因为古井被围起来了呀！”一个身影透明的小女孩从桌子下冒出来，“我就是在里面死的！”

黛幽幽：……我……靠？！

小肃延：……默默吐出了口中的汤。

小女孩名唤初九，是刘府厨娘的孩子。五岁时因为不小心冲撞了府上的姨娘，被毒死后丢进了枯井里。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年枯井逢春，突然开始涌出大量的清水，冰凉沁人，取之不竭。

“井里原先还有好几个婶婶，可是后来他们都被一个大爷带走了。”

初九飘坐在半空中，晃荡的小脚丫都慢了下来，神情有些低落，“现在只剩下我和夫人了，可是夫人不和我玩。”

“夫人？”黛幽幽看向小肃延，后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刘员外的妻子么？”

“对呀。”初九看着桌子上的点心，有点馋，好久没吃了呢。

黛幽幽拿起一块递给她，“那夫人什么时候去世的呢？”

“我吃不了的”，初九伸手触碰点心，透明的小手径直从点心中间穿过，“夫人死了半个月了，大爷来找的时候她躲起来了，不然她也走了。”

“那是鬼差。”

小肃延面容严肃地看了黛幽幽一眼，转头问道：“初九，那个夫人是不是小少爷的母亲？她是不是还掐那个名唤翠儿小妾的脖

小妾的脖子了？”

“对呀。”

黛幽幽讶然地看着小肃延。

刚才在大厅，刘员外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没有桃花债，这女鬼肯定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缠上他们家的。

小肃延似乎看懂了黛幽幽的意思，嘴角扯起一抹冷笑，“这确实不算桃花债”。

呵，自己妻子前来索命的事，能算桃花债么？

***

月光皎洁，照亮大地。

两个小娃娃一个鬼娃娃趴在墙头，看着院子里的黄袍老道跳大神。

黄袍老道是刘员外派人火急火燎请回来的，据说是城郊某个道馆极为有名的驱灵道士。

院子里摆着一个八仙桌，桌上整齐摆放着香鼎、符纸、桃木剑、盛满大米的碗、纸钱等物件，桌子下面还有两只扑棱的大公鸡和小半桶黑狗血。

“小肃延，这种道士靠谱么？”

黛幽幽掏出一把瓜子，津津有味地看黄袍老道蹦来跳去，现代社会这种“传统”很少见了。

“不知道。”小肃延绷着小脸，面色不太好看。

当年他出生的时候，一双妖艳的红瞳，多少人把他视为妖邪。哪怕数日之后眸子变黑，府上的人还对他很是忌惮，自己那继母还趁着父兄远赴战场之际，找过道士来打他这个“妖物”呢。

俗话道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在他看来那些人心，可是比恶鬼还要骇人。哪怕他还是个孩子，这些人丑恶的嘴脸这辈子他都忘不掉。

再观院子里已经进行到高潮部分了。

黄袍老道变戏法似的洒了一把大米，大米噼里啪啦地在空中炸响，“恶鬼，看你哪里逃！”接着老道又围着那个区域好一顿“毒打”，嘴里还念念有词。

桌子下被绑着双脚的大公鸡似乎被惊到，扑棱扑棱的啄了老道屁股一口。老道捂着受伤的屁股，又回头说恶鬼附身在公鸡上，追着扑腾的大公鸡又是一番“毒打”和念咒。

黛幽幽和初九笑得合不拢嘴，这是来搞笑的吧。

嬉笑间，院子里吹来一股子凉风，冰冰冷冷，还带着湿气。

“呀，夫人来了。”初九欢快地叫道。

黛幽幽和小肃延朝院门看去，只见一个浑身湿透的中年妇女，慢慢地飘了进来。

她面色惨白，脸上带伤，头发散乱，一只金簪摇摇欲坠。身上的衣袍被扯开，露出肩膀一处肌肤，可以看到发黑的淤青，似乎被人暴打过。

刘夫人飘进院子，凉风越来越大，燃烧得火旺的蜡烛被风吹灭，扑腾的大公鸡也突然变得安静下来，脖子一弯把头缩进了鸡毛里。

院子里众人惊慌起来，胆小地已经尖叫出声。黄袍老道衣袍翻飞，大喊道：“你们不用担心，这是恶鬼和我斗法起的风。”

老道叭叭念完最后一个咒语，做个收功的姿势，一本正经地朝员外和小妾邀功：“员外夫人，这恶鬼附在公鸡身上，已经被我驯服。”

老道一把拎起怂的不敢露头的公鸡，得意洋洋：“你们且把此鸡宰杀，吃了，便可相安无事”。

“辛苦道长了，请前院看茶。”

刘员外面带感激地说着，比划了个姿势，身侧的小厮正要上前接过公鸡。

谁知原本蔫头蔫脑的窝在脖子里的大公鸡，突然高昂起头颅，狠狠地啄了小厮一口，生生地撕下了一块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