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两位僧人住下后，蒋天明与于东、老褚等人再次来到城北。

这次,他们去了老褚说的那家味道特别好的酒楼，点了一桌子菜。

终于有机会来奢侈一把了，只是众人的兴致明显不高。

“你来钦天监才几天？唉，转眼就要走了……”于东给自己倒上一壶酒。

老褚也叹气道，“别说，你这一走，还挺让人舍不得……”

“来，干一杯。”

轻轻一声脆响，一只酒杯干脆利落碰在了他的杯口上。

是老刀。他一仰头，辛辣的白酒一饮而尽。

蒋天明没想到的是，当自己提出今晚请客之后，一向离群索居的老刀也破天荒跟着来了。

虽然老刀话不多，但是几次出生入死配合下来，有了一种莫名的默契。

今天，钦天监所有人都来了,将惠春楼二楼包了场。其中有许多是脸熟但没说上几句话的，也都来给他送行。

本来，还以为将来有机会慢慢接触的……

蒋天明看着众人垂头丧气的样子，心中也被低沉的情绪笼罩。

没想到，他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对历阳钦天监产生了感情。

这群人是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初与他并肩作战的伙伴。三个月过去了，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兄弟们，别难过，”蒋天明饮尽杯中酒，将眼中的刺痛感咽下去,举杯笑道，“咱们只是暂时分别，将来肯定还会相见！”

“瞧你那点出息，”老褚勉强笑道，“调到州府是好事情，就惦记着历阳这一亩三分地了！”

“就是，”于东也道，“到了州府好好干，兄弟们还等着你提拔呢！哈哈！”

桌上伤感的气氛终于有所好转。

……

宴席结束后，蒋天明送众人回到钦天监后院，自己却在前院停了下来。

正堂的灯还亮着，北宫玥还在办公。

“这么晚了？”蒋天明顺着灯光走进去，惊讶道。

“‘九增灵眼’对北武东南数个州县造成大规模危害，历阳也不可避免。”北宫玥在案上奋笔疾书，听见蒋天明的脚步也没有抬头，“有许多善后工作需要我来处理。”

“大人，州监这个位置……”蒋天明道。

“对了，”北宫玥抬起头，“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这个位置，如果你来坐，更合适。我不知道陛下和两位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在乎官职，但不想要别人谦让来的官职。”北宫玥低头道。

“一个历阳就够我忙的了，他们清楚我的能力。”

一阵沉默之后，她勉强打起精神，笑道：“趁着现在我还是你的领导，我要嘱咐你一句：治理一州事务可不是做官差那么简单的。单打独斗你擅长，但管理一支队伍未必是件简单事。”

“每个人，就相当于你身上的一块肌肉，要把队伍当成自己的身体，运用得炉火纯青，才能发挥出它自身的力量。不然你反而会被它的庞大所牵绊。”

蒋天明郑重行礼：“多谢大人提点。”

“时候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大人，”蒋天明道，“我在京城遇见了您的父亲，北宫琳大人。”

北宫玥显然没料到他会说这个，表情愣住了。

“他很担心你在这边过得好不好。”

“我们也很久没见面了。”北宫玥回忆着，笑着摇了摇头。

“大人，进京城一趟，我也给你带了礼物。”

说罢，蒋天明从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檀木方盒，半只手掌大小。

北宫玥愣愣接过来，打开。

只见盒中平放着一颗圆形的透明水晶石，如同一滴眼泪。顶端穿了个小孔，挂着一只金黄色的耳钩。

跟曾经“弱水”伪装成的耳环一模一样。

“给我这个干嘛？”

“我记得你有一只耳环，大概是专门为了隐藏‘弱水’特制的吧。”蒋天明道，“现在，‘弱水’没了。算是我弄丢的。那只耳环不就没用了？”

“挺好看的，丢了一只可惜了。现在，正好再凑一对。”

“算是我给你赔礼道歉了。”

说起“弱水”消失的事，北宫玥又想起那把莫名出现的巨伞。关于蒋天明的种种疑问，又笼罩上她的心头。

“也谢谢你没有追问我的秘密，”蒋天明道，“将来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外面夜色已经很深了。

蒋天明从此不用在历阳钦天监当差了，自然也就不用住在院子里了。

要收拾东西，明天就要起程。距离上任日期越来越近了。

他踩着夜色，朝家中刚刚翻修一新的院墙走去。

果不其然，又是一片狼藉。

历阳在“九增灵眼”造成的风暴中也没能独善其身。

看着满地砖瓦，蒋天明长叹道：“早知道，我就不修了啊……这不是折腾我的钱吗！那可都是我用命换来的！”

“师父？师父你回来了！”

听见蒋天明的声音，屋内很快就燃起灯光，清妙清婵二人兴奋地飞奔出门。

“师父，你没受伤吧？”

“天上莫名其妙就裂了道大缝，吓死我们了！还以为，末日就这么来了，再也见不到你了……”

“听说你立了大功，这次的大事就是你平定的？！”

两人七嘴八舌绕着蒋天明，满脸热切。

看着她们关切的眼神，蒋天明笑道：“怎么可能是我平定的？只是帮了点小忙罢了。”

清婵欢天喜地道，“听于东说，您要升迁了？恭喜师父！”

说到这里，她眉头一皱，“师父，你要去很远的地方吗……你会带上我们吗？”

“当然，”蒋天明拍了拍她的头顶，“这房子都破成这样了，你俩怎么住啊，不跟我走还能去哪里？”

清妙清婵对视一眼，击掌欢庆：“……太好了！”

“我们这就收拾行李！”

“不忙，”突然，蒋天明叫住正要转身的两人，“在那之前，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两人好奇道。

蒋天明伸手一摸，从腰间摘下了存放丹药的葫芦。

“钦天监赏赐了我修为，”蒋天明道，“离开历阳之前，你们的境界都要提升一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