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均曜跟沐年初确实是有感情的，当年他们也是顶着压力结的婚，沐年初有点要强他知道，他也劝过，但两个人生活是会互相影响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慢慢也变得要强，变得不服输，给自己搞了无数个假想敌，直到真的都打败了他们……

他跟沐年初所求的无非是在演艺圈大放异彩，没想到他们真的做到了，他们高兴了很久，高兴到几乎忘记了曾经做过的事……现在报应终于来了，谭均曜深深叹了口气，如果，如果沐年初变成傻子，她这辈子心血白付，这真的是他们想要得到的吗？

“我想，让她在清醒的时候做决定。”

莫凡点了点头，他能理解，一个要强的人，一个已经功成名就的人，突然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傻子，恐怕很多人都无法接受，他们宁愿去死。

可是死是很容易又很艰难的事，大多数人面对生死时都是敬畏和害怕的，除了那些心理扭曲只敢欺负弱小的人渣。普通人敬畏生命，所以他们不会伤害生命，甚至在生命受到威胁时，会奋起反抗。要他们结束自己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所以他们也许会静静等待死亡来临，如果生死不是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他们或许会看淡生死，觉得死了也就罢了。

谭均曜一脸沉重，但当录制再次开始，他们再次站在摄影机前，整个人立刻又不一样了，变得容光焕发，仿佛刚才情绪低落都是假象。莫凡叹为观止，这种什么力量实在太强大了，他们居然敢用，也是真的不怕死。

后半部分半个小时也录完了，直播间的观众看不到录制内容，但能听到一点声音，否则还没播就剧透，还不如不录。沐年初和谭均曜对着镜头笑眯眯打招呼，说了他们的剧情线到此为止，后续还得靠观众朋友们帮着分析凶手，或许他们还能活过来之类的话。之后是每个人的单采，直播镜头对准莫凡时，他深吸口气。

他第一个单采，看了导演一眼，导演问了三个比较简单的问题，其中一个问题也不好回答，是问他对谭均曜和沐年初的表演什么评价。

莫凡愣了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能怎么说？说他们是天生的表演者，又似乎不是，毕竟两人借助了外力。他笑了笑，“两位前辈的表演都很用心，也相当敬业，不愧是前辈。很遗憾他们只录了这一期，而且也没录完，希望以后足够幸运，还能看到他们的表演。”

他说完向导演点了点头，导演一言难尽，你这话说得还不明显？分明是说他们两个以后都没表演的机会了啊……可是大佬开了这个口，算是间接宣告了两位的退隐，这是没办法的事。他说他们用心，说他们敬业，就是不说他们的表演好，他担心直播间又骂开了。

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因为直播间确实又骂开了。大多都说莫凡装X，前辈看得起他对他客气，他真以为自己是颗菜了，居然说前辈表演用心，敬业。谁不知道圈子里这种点评明显就是对演技差的人的评价？

“也不看看他自己什么演技，躲在角落里就几句台词还说得硬邦邦的，怎么好意思只说别人用心敬业，他连敬业都做不到吧？”

“没听说吗？人家背后的人了不得，这节目就是专门为了捧他的吧？”

“前面的造谣是会被禁言的哦，哪怕前辈的粉丝也不能幸免，说话小心点。”

“原来如此，这直播间也是那位的金主专门找了水军吧，所以这节目为什么还能顺利录制，没有人去举报吗？”

“看样子又有人要塌房了，上一次这么拽的粉丝正主的坟头草都长那么高了，看戏归看戏，其实这两人我还真挺喜欢的，万万没想到啊……”

“同很喜欢，哪里知道有一天他们会塌房，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以相信？不过那些想看大佬笑话的人，我劝你们不要笑得太开心，因为后面哭的时候还多呢。”

“有一说一，算是节目组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趁有空上来摸摸鱼。别的不说，我是跟着副导请人的，这两位可是巴巴地追着要上节目的，当时导演组候选人其实有不少，也都是主动报名的。那位你们说的十八线，确实是有点子厉害的，小小透露一下，他是真的救过我们的命……所以这一期开录大家一致要求导演再请他来。其实他原本是不来的，不过嘛，后面有了点变化，就来了……”

“前面的到底在说什么？你是想说我谭哥跟沐哥是求着要上你那节目的？笑死人了。”

“千万别笑死，你们家两位明天也要走了，拍过一段小视频，也不知道敢不敢曝，你们谭哥见未未离开，赶紧去坐到凡哥跟前，其实我也觉得奇怪，从上期开始，很多嘉宾都愿意跟凡哥走在一起，问就是有安全感。这些只要是我们节目组的，都深有体会。哪怕是女孩子，有时候上个厕所都希望莫凡能送她们去。”

“我去，你们到底在拍什么这么危险？这么危险还敢请嘉宾去录？”

“说句实话，我们也百思不得其解，但确实是有耳闻，说他们都是来请凡哥帮忙的……娱乐圈里的一些事嘛，实在不好说，但凡哥确实又是个十八线，都不知道他们请他帮什么忙。”

直播间突然冒出来的这一位是谁？其实就是导演自己。他知道明天谭均曜和沐年初一离开，直播间又会炸锅，说什么话的都会出来，于是干脆提前来引导一下舆论，依然把大佬往高手下山方面靠。因为这一期录制跟前一期还不一样，这一期还牵涉到特别调查组和大佬的小徒弟的师门，有命案，还有复仇令，怎么想怎么不好拍。

他其实早有心理准备，既然请到了莫凡，那么他的节目不会很太平，他能录这两期已经算是意外的惊喜了，他原本以为想了却那些因果，大概率是得退圈的，散尽家财再没了事业，这才是他应得的惩罚。但正因为有大佬在，他录了这一期之后相信背后的人才会对他出手。而且他们这些人身上的因果更重，但凡他们开始相信，那必定因果缠身，到最后恐怕都得来找大佬。所以他演艺圈的事业说不定还能再抢救一下，前提是必须得保护好大佬。

导演的这几句话让直播间久久不能平静，既然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亲自下场爆料，那就说明他们承认了莫凡的身份不一般，并非是他背后有什么金主，而是他自己就相当不得了。如果这是真的，就连谭均曜和沐年初都上赶着上节目请他帮忙，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忙，就像工作人员说的，他能救命。那这谁敢得罪？有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你不信都不行，直播间稍微安静了一会儿。但沐年初的粉丝里还有年纪比较小无法无天的那类，他们什么都不信只信自己，于是他们开启嘲讽模式，各种嘲笑那位所谓的工作人员。

“怎么，这是一种新型的捧人方式，直接就将人捧成玄学大佬？”

“强捧灰飞烟灭，敢立大佬人设，真不怕被人捉住打脸？”

“这位实在让人一言难尽，我曾经在一个小门派待过，还被告知这位是我们的师祖，笑死人了，娱乐圈十八线，还师祖？我因为过于愤怒并不相信，没待几个月就离开了。”

这个人的留言引起了导演的注意，他觉得这人说的并不一定是假话，说不定他真跟莫凡小徒弟的师门有关系。这人看着似乎年龄不大，否则这种隐秘门派的事他不会跑到直播间来说，不如试探一下他，看他到底是不是真在这山上待过。

“纯工作人员好奇，前面说在小门派待过的，你们家门派早就荒了，说是两重大殿也只有一重了，怎么可能还会收很多徒弟？你别吹的吧，我听说了，人家不对外收徒的，我们录制就在这山上了，上去看过了，整个门派都荒了，而且，好像还出事了。”

“这不可能。”那人回消息很快，“我是一年前下山的，而且我不是掌门的徒弟，算是他徒弟的徒弟，还没资格直接跟掌门呢。不过一年前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师父就把我们师兄弟都赶下山了……我们一时气不过，下山就下山，此处不留爷，自有留人处，所以我们还一起开了个事务所呢……”

“如果是真的，建议你们师兄弟约一约，这几天来山上一趟吧，好歹是你曾经的师门，你们的师父师叔师公都出事了……”

“不会吧？我们门派虽然小，但到底也是有些真本事的，怎么可能都出事？”

“前面的可以看看昨天的直播回放，我们看着，好像真是出事了……”有昨天一路看到今天的粉丝提醒。

“是真的，昨天几位嘉宾一起爬山，就去了你说的门派，那确实荒凉了，我沐姐还被吓到了，听说节目组报警了，就……你如果真跟这门派有关系，还是去看看吧。”

“不过，如果前面的真被赶出去了，不看也就不看吧。”

“会不会他们的师父知道要出事，所以提前送他们走了？有些门派很玄的，预知未来应该是手到擒来的本事。”

那位说自己是门派弟子的再也没有留过言，导演等了一阵子，没等到也就罢了。或许他是，已经在联系人准备来一趟了，正好给大佬一个问话的机会。看看他师父到底是谁，他们能不能联系上，估计很难，毕竟他们师父已经把他们赶下山了。或者他是，但是不打算再掺和门派的事，毕竟已经赶出了师门，所以干脆眼不见为净。最后一种可能，他不是。

但他还是把这事告诉了莫凡，莫凡已经单采过了，正打算去小徒弟的门派，他们已经在那里等他了。导演单采过他之后就把其他采访交给副导演了，副导演最近几天休息得还可以，他身边跟着的那位似乎也想让这期节目顺利录完，所以并不急着复仇。复仇令在手，他干脆没事就在山间飘**，甚至还去山上那破败的门派看热闹，顺便帮着照顾小孩。

其实导演知道他的用意，就像他们上一期见识到大佬的本事一样，总希望莫凡能对他们高抬贵手一点。如今看来那时候莫凡是真对他们抬手了的，至少他还能在这里录节目。而那位，大概是觉得莫凡能让他的小徒弟和徒弟的徒弟复活，自己也想讨个好吧。

可惜他身体都火化了，否则说不定还希望莫凡能让他复活。不过他这么懂事，莫凡大概是会为他争取轮回的机会的，这已经很了不得了。

“他们如果真的找过来，你先帮着接待一下，山上的事比较麻烦，如果可以，我希望那群小鬼能在今晚就跟他们了却因果，否则还要跟着他们回去，就怕他们真的请到什么厉害的人，不顾一切镇压他们。虽然这种几率很小，毕竟他们拿了复仇令，有复仇令在手，想要对他们下手，自身会遭反噬。”

“那他们应该就是安全的。”

“但有些人，会把这反噬转嫁给他人，他自己没事……这就更麻烦了。”

“明白了。”导演点头，“那等下晚饭的时候再直播一次，晚饭后就不直播了，凡哥你慢慢解决问题，相信他们今天晚上也睡不着。”

导演说对了，当天晚上谭均曜和沐年初确实睡不着，两个人一起找到莫凡，却见到了他身边的小孩。他们的魂体稳固了许多，甚至也长大了不少，看上去没那么恐怖了，一个个吸着手指头好奇地看着他们。

这是他俩第一次在这样的状态下看见他们，谭均曜知道，他们的反应要来了，沐年初录完节目之后并没有变成之前神志不清的模样，但也许，她很快就真的会那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