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被当猴子一般耍
“杨兄,”见船舶渐渐逼近细枫岛,闻尹忽地面露痛苦之色,捂着肚子朝旁边的人道,“许是昨晚吃多了点鱼虾,我这会子着实疼得。须得回里面躺一下,恐怕此番是无缘上岛了。”
那杨叹见他疼得面色苍白,连忙过去扶他回舱里,关切地问:“尹兄无事吧?要不上岛去请个大夫?”
闻尹立时摇了下头,道:“无须大费周折,我自来如此,只需躺着休息半日,自然便好了。”
“难得来岛一趟,尹兄你此番却是无福了。”杨叹不无惋惜地地道。
“无妨,今日你先过去,若瞧着岛上景色确实不错,我这个大闲人,改日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也好,尹兄你好好在此处休息,我大概落日前就能回。”
话说间,船已靠岸,杨叹又去嘱咐了船家一番,道是让他好生照看下闻尹,便背着包袱上了岛。
听到杨叹的脚步声渐渐走远,闻尹这才松了嘴唇,下齿后的那块地方被他咬得生疼。
他不上岛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然而冷静下来后,思及以往与明漓相处过的种种后,对于要不要将她仍然活着的事告知佐弈,他却有些犹豫了。
那是一个心有大义的女子,且是这时代里少有的敢为自己的未来而去与权贵斗争的女人。说实话,他内心还是挺佩服这样的人的。因为在这个男权至上的时代里,她能有那种泼天的勇气和气魄,着实令人钦佩。
若按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对于佐弈的这种强取豪夺的行为,他是不赞同的,强留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在身边,真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可正当他在要不要将明漓的事告知佐弈的时候,落日时返回亭月镇后,却接到了京都那边来的信。
陛下吐血了。
他乍然一惊。
可细想之下,又觉这事是在必然之中。
听东源在信中道来,自他告假周游之后,陛下时常不分昼夜地处理国事,且睡眠时间一日比一日短,有些时候,一晚堪堪只睡了两个时辰便起来了,起来后却只是坐在殿里,也不叫人,他半夜醒来偶尔进去一瞧,却是被他吓个半死。
讲到此处,东源在信中叹道:“若是姝妃娘娘还在,陛下总不至此。”
他们三人一同长大,虽说东源比他来得迟些,但对佐弈的感情也是极深的。
看完这信,闻尹只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才几年光景,陛下就已吐血,他可才刚刚平定了天下啊!如此大好年华,若当真浪费了,岂不可惜?
思虑了半日,他终是决定,提笔写下一封信。
佐弈接到信时,已是五日后了。
东源原以为这只是一封极平常的信,适而呈上去的时候并未做好心理准备,他正欲退出去时,便听到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厉喝:“东源,立刻到外面去找一个易容师进宫,一个时辰后,朕要在乐雨宫见到人。
到人。”
东源被他这一声厉吼吓了一跳,佐弈已许久未曾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故而他当下一听,便一句话也不敢多问,立时便令几十名出宫去寻了个易容师进宫。
一个时辰后,当佐弈瞧着那位易容师站在冰棺前,一点点地撕下里面那个女人的脸皮时,他只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栗。
“好啊!当真是好得很。”
他看着冰棺里那张陌生的脸,目呲欲裂地连连冷笑着。当日引魂僧为何引不来她?原不是她的生辰八字错了,不过是因此人非彼人。
她从前做小伏低,如今瞧来,全然是她为了用谎言编织的一张网,好把他牢牢地困在其中。
很好,她也确然做到了。
顿然间,佐弈思及这两年自己所做的种种,瞬间便觉荒诞至极,又可笑至极。
他在这里为她情深似海,她却在海岛上风流快活。
他不过,是被她当成了猴子一般耍。
“马上给朕准备一艘快船,朕要立刻前往亭月镇,”出了密室门,佐弈疾言厉色地吩咐东源,方走出乐雨宫,他又遽然转身,面色阴鸷地道,“还有,朕不在期间,你吩咐人守好乐雨宫。”
说到这,他顿了片刻,阴冷地扬唇一笑:“里头的那个女人,可是一枚好棋。”
东源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不觉打了个寒颤,方才密室里的那一幕,他透过缝隙也瞧见了。
也难怪陛下会生气。
他真真是想不到,那姝妃娘娘竟唱了这么一出大戏,偏生还瞒过了所有人。
回头细想,难怪拾锦宫的那场大火来得这般蹊跷,这一连串的事,若说无人在暗中帮忙,她又岂能逃得出去?
东源一面想着,一面去吩咐人准备快船,他们要立即出发。
然而此时此刻的明漓,却仍不知狂风骤雨即将来临,她只是觉得右眼的眼皮跳得有些快。除此之外,却再无其他异样。
本要走上半个月的路程才能从京都到达亭月镇,但因佐弈日夜兼程地赶路,也不曾休息过半个时辰,因而堪堪七日就已经到达亭月镇。
“陛下可否要先歇一晚?”闻尹问。
佐弈赶到的时候,已是亥时二刻,闻尹瞧着他发青了的眼底,便知他定是好几日都不曾好好睡过一觉了。
“不必。”
意料之中的回答。
佐弈一下马,立时便领着五百名黑铁骑登上了闻尹准备好的艅艎。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她,跪在自己脚下苦苦求饶的样子。
他那么宠她,甚至力排众议要册封她为自己的皇后,可她呢?从始至终,唯一会对他干的一件事,就是狠狠地将他的真心踩在脚底下。
他的真心,当真就是这么不值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