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疗伤

2疗伤

推开小门,则是一条青砖砌成的倾斜向下的密道。这机关是江枫买下客栈时便安排下了,以备不时之需。阿成忙到前头去带路,走了十余步,密道尽头,是一扇褐『色』的木门,打开木门,里面是一间密室,屋子虽小,却没有『潮』湿霉暗之气。靠墙摆了一张楠木睡床,**折叠着崭新的水蓝『色』被褥,一『色』的熟罗床帐,床头支了一张楠木的茶几。小屋里没有窗,只有屋顶上有个小天窗,却是佳和茶楼的后花园中。

江枫将莫愁放到**,阿成已点燃了蜡烛,江枫又让阿成去拢了盆无烟的炭火来。安顿好后,江枫找出诈死『药』的解『药』,就着温水,送莫愁服下。解『药』服下后要三十六个时辰方会醒来。江枫正要为莫愁盖上被子,见她的左手无力地垂在外面,江枫正要将其放进被子里,突然发现原本纤细白皙的五根手指竟然如红萝卜般高高肿起。江枫大吃一惊,捉住她手腕细看,发现手指上血痕斑驳,显然是受过酷刑!刚才在外面天黑,竟没有发现!江枫又检查她的右手,也是如此!

江枫气得狠狠地一跺脚,该死的暴君!有朝一日,自己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能泄心头之恨!忙让人拿了伤『药』和温水进来,小心翼翼地为莫愁清洗伤口,包扎上『药』。血迹虽已干涸,但那纤纤十指上针刺绳勒的伤痕斑斑点点,江风心如刀绞,痛得一阵阵抽搐,赐死她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这样折磨她?从此以后,自己绝不能再让她受到这种伤害!江枫仔细检查,幸好没伤到骨头,细心调养,假以时日,一双妙手仍可复原。上完『药』,莫愁仍昏『迷』不醒,江枫将她抱在怀中,慢慢运功,温暖她冰冷的躯体。

莫愁朦朦胧胧中做了许多梦,忽而梦见自己小时候,春光和煦,奔跑在御花园里绿盈盈的草地上,手中的线牵着一只小鸟风筝,风筝越飞越高,自己跟着风筝跑啊跑,象是要随着它飞上了天,忽然一阵风吹来,风筝断了线,晃晃悠悠飞出了宫墙,自己呆呆地看着手中剩下的半截断线头,放声大哭……忽而又似落入了汹涌的河流中,冰冷的河水迅速漫过头顶,想要挣扎,手脚却一动都动不了,眼睁睁地沉入深渊,再不能呼吸……忽而又是孤零零一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狂风卷裹着大雪纷飞,积雪没膝,彻骨的寒冷,自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看不到路的尽头……

象是过了几千几万年那么久,又象是转瞬之间,莫愁听见耳边有人一声声不住地呼唤:“莫愁,莫愁……醒醒!”那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清晰,“我在这里!”莫愁拼足了全身力气回答,那人却似未听见,仍是一声比一声更迫切。莫愁一着急,忽然就睁开了眼睛。头晕目眩,莫愁一时看不清眼前的事物,有白『色』的人影晃来晃去,但不知道是谁。莫愁轻轻呻『吟』一声,又闭上了眼。听到耳边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莫愁,你醒了吗?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江哥哥啊!你醒了么?”江哥哥?江哥哥?莫愁使劲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是谁,眼皮沉沉,『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莫愁的头脑清楚了些,嘴边似有什么东西,莫愁本能地张开了口,一股『液』体流进口中,很苦,是『药』?莫愁呛得直咳了出来,喷了旁边的人一身。“你醒了?”掩不住的惊喜之声。莫愁费力地转头,目光渐渐有了焦点,床头一袭白衣,一双温柔而焦灼的眼眸,对了,是江枫哥哥。

莫愁茫然地环顾室内,望着床前昏暗的烛火,弄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莫愁疑『惑』地想,却什么也想不起。“你醒了?先把『药』喝了好吗?”江枫来不及去擦拭衣襟,又将那碗『药』端到莫愁面前。喝『药』?自己又病了么?大概是吧,莫愁挣扎着想坐起来,动一动手指,竟然是锥心刺骨的痛!莫愁受刑后一直在冷宫和棺材中,冻得伤口麻木了,倒感觉不到疼痛,此时醒来是在温暖的密室,肌肤恢复知觉,那疼痛却如针刺刀剜一般难忍。江枫忙扶住她,心疼地道:“那诈死『药』的『药』『性』虽然过去了,但你染了风寒,手上又受了伤,快别『乱』动了!”

诈死?啊?是了!自己已经被赐死了……红红的炭火烘托着一室暖意,提醒自己已不在那冰窟般的冷宫,莫愁突然想起了一切,昏『迷』以前的种种事情无比清晰,短笛,冷梅园,象毒蛇一样缠在手指上的牛皮筋,荒唐可笑的供词,殷红如血的鸩酒,绣了骷髅头的紫『色』香袋,还有周氏姐妹得意的笑……一幕一幕,在眼前轮回闪现,到了最后,只是一角冰冷的明黄『色』衣袍,冰天雪地中渐渐远去,再看不清那人的面目……是了,是他,是他亲自下了圣旨赐死了我,而我服下了那枚预先准备好的诈死的『药』丸,现在该是江枫哥哥救了我。

“江哥哥,”莫愁好不容易挤出这三个字,心头积压的万千委屈突然涌了出来,满眼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泣不成声,“江哥哥,呜呜……”

江枫慌了神,忙放下『药』碗,情不自禁地将她揽在怀中,察觉莫愁柔弱的肩膀一阵颤抖:“别哭了,是江哥哥不好,没早点救你出来……”

“呜呜,呜呜呜呜……”江哥哥的怀抱传来亲人的气息,莫愁哭得肆无忌惮,仿佛要把这些天的悲伤无助痛苦彻底倾诉。江枫抱着她不停地柔声安慰,莫愁伏在他怀里,直哭到气断声噎,嗓子哑了,眼泪似流尽了,方才慢慢平静。江枫微微抬起她头为她拭泪,晶莹的泪水在苍白的小脸上纵横奔流,象是清晨凝『露』的白玉兰花,闪烁点点微光,两只大眼睛却肿得如同红桃。莫愁低声道:“江哥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