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库冷库……当然是很冷的，哪怕是断电已经超过八个小时，里面的肉类还是和石头一样硬。

但那不锈钢的气密门，以及处在地下的位置，还是给了众人安全感。

“这里倒是能够躲避丧尸，但万一错过救援怎么办？”

有男生问。

稍等了会儿，班主任王晓慧说：“外面的混乱……一时半会儿不会被控制，我们每天出去观察，等到时机合适就离开校园。”

“是不等救援了吗？”

另外一个女生问，她是少有的冷静派女生，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丢下那些聒噪鬼，她是十分认同的。

“末日电影里的军队……有用吗？”

班主任王晓慧别扭地说。

燕小箐立刻说：“我知道了，老师的意思是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对，就是这个意思！”

班主任王晓慧说。

其实刚刚的话都是帮燕小箐转达的。

“原来是这样……”

“老师说的没错，完全靠别人来救，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只是我们要怎么做？”

又等了会儿，班主任王晓慧才道：“先保证安全，然后多观察外面那些东西的行为规律，我们再一起制定逃离方案！”

方案思路很清晰，所以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

最主要的是，不用立刻冒险。

“但是这里好冷啊……”

有人搓着胳膊说。

其实所有人都不好受。

六七月份的天气，正是女孩子们裙摆飞扬的时节，很少有人出门能够备一件外套。

因此才呆了七八分钟，已经有人冻得受不了了。

“我看外面走廊上也挺安全，要不，我们出去待会儿？”

有人问道。

“不行，冷的话就凑一起取暖，万一出去撞上那些东西怎么办。”

环境相对安全，学生们也有了多余精力。

眼看要吵起来，班主任王晓慧赶忙道：“都不要吵，大不了把门打开，让冷气跑出去就好了。”

“就听王老师的。”

最终学生们选择了折中方案。

制冷机因为没电，早就不工作了。

气密门一直开到早上，冷库中的气温终于回升到能够接受的程度。

这里只能算是庇护所，因此天一亮，就有几个男生主动提出去探查校园里的情况。

“那你们都小心点……”

女人到底是感性动物，班主任王晓慧眼含热泪，忍着没有哭出来。

“知道了王老师！”

面对灾难，这些在现代社会中还是大男孩的男生，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沉稳。

甚至是班上有名的不安定分子此刻看上去都十分可靠。

“你小心点……”

旁边，一对小情侣正在告别。

惹的很多女生都有点情绪不稳。

“哭哭哭，又不是去送死，应该说你们想要什么，让他们回来的时候多带物资！”

燕小箐冷言冷语地说。

“你怎么这么冷血啊！”

一个女生哭着说。

“得得得……我多嘴行了吧。”

燕小箐抱着胳膊走到一边。

班主任王晓慧却知道，这个成绩倒数的同学不一般。

“那个……”

角落里，一个瘦弱的女同学说道：“能不能帮我带一包卫生巾……”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细若蚊蝇。

“帮她带包卫生巾！”

眼见那些男生都没听到，燕小箐大声说。

“这……”

要出去的几个男生也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们大多数还都没有女朋友，但还是猛地点头：“没问题！”

……

“啊啊啊……”

“呜呜啊啊……”

周围传来怪异的动静，苏晨曦已经见怪不怪。

大抵是燕飞带着她又到了一处丧尸多的地方。

“啊啊啊……”

随着噪音越来越近，苏晨曦也能感受到燕飞的心跳在加快，并且越来越颠簸。

好几次，苏晨曦都有要被甩出去的感觉。

好在，将两人固定在一起的绑带足够牢固，而燕飞也总是会及时地托住她的屁股。

随着燕飞的心跳达到一个固定和高频点，汗水沁湿了苏晨曦胸口的衣裳。

不过没有持续多久，燕飞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苏晨曦睁开眼问。

“没事。”

燕飞气喘吁吁，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种状态下，他的身体机能才会保持巅峰状态。

阳光有点刺眼，但还不热，苏晨曦适应了光线看到正前方那几乎将街道挤满的丧尸群。

“这么多？！”

苏晨曦只觉得手脚冰凉。

“保持微笑。”

燕飞说着，从一侧边缘走入丧尸当中。

苏晨曦办不到，闭上眼将脸埋在燕飞后背。

这一路上几乎都是这样，但燕飞就好像一个永动机一般耐力持久。

连续走了一夜，丝毫没有疲惫的反应出现。

“呼啊啊——”

转过拐角，忽然出现一群身体高度腐烂的丧尸。

燕飞没有选择的余地，抽刀就砍。

这些没有意识的东西在他面前，只是会动的障碍物。

街道上很快被他砍出一条一条道路。

“到了。”

燕飞的声音传来，苏晨曦再次睁开眼。

“没想到六七公里，走了一整夜。”

苏晨曦见到某某高级中学的大门，不由得感叹。

“接下来会更危险，你要时刻很紧我。”

燕飞放下苏晨曦，说。

“知道了。”

虽然一开始对燕飞强行带走自己有点意见，但在见到末日景象之后，苏晨曦也就释然了。

燕飞早年丧失父母，对于身边人有着极强的保护欲。

这也是当初二人走到一起的原因之一。

二人并没有走丧尸成群的正门。

而是从学校西边的围墙空缺进入。

“你怎么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苏晨曦问。

“燕小箐和我说的。”

燕飞道：“又一次两个同学逃课上网，还是她告的老师。”

“没想到小箐能作出这种事……”

苏晨曦道。

在她的印象当中，燕小箐应该才是逃课的那一个。

“她只是看上去调皮，其实很好照顾。”

走在前面的燕飞说。

“小心！”

忽然间，燕飞压低了声音。

苏晨曦小心上前两步，便看到三五个中学生轻手轻脚从食堂后厨的方向出来。

“这里果然还有人。”

苏晨曦道。

本以为在这种人口密集的场所，会首先沦陷的。

“不知道小箐在哪里……”

苏晨曦有些担忧，从前面走过去的一队学生，都是男生。

“绝对在！”

燕飞肯定地说。

……

“大人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处时间夹缝当中，那一男一女看着面前的画面，陷入思考。

“即便是强者也会有使他沉迷的东西。”

女人说。

“或许是吧，但遗憾终究是遗憾。”

带着眼镜的男人背着手，叹气说：“或许有可能的话，可以尝试复活这两个人。”

“大人会允许吗？”

女人说：“挚爱不只是相同的身体、器官和声音，即便能够克隆出思想一致的代替品，但是大人能够接受吗？”

“那不是我们需要考虑考虑的。”

男人笑着，笑容当中充满狡黠的意味。

“有时候真搞不懂我俩谁才是唱黑脸的。”

女人无奈道。

“这重要吗？”

男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虚拟画面，问：“还是说你有了别的想法，不想在继续侍候大人了？”

“哪有！”

女人微微发怒，只是很快又陷入低落的情绪当中。

“大人一直这样下去，迟早会失去凝聚力。”

“那都是大人需要考虑的。”

眼镜男微笑着说：“我们只需要执行大人的命令就好了。”

……

燕飞并没有接触那些外出探查情况的学生。

他沿着对方出来的方向，发现了冷库。

而里面的人似乎一直留意着外面，也注意到了有人接近。

探出来的一个脑袋注意到是一男一女，行为正常而且女的还穿着白大褂，立刻出声询问：“三乘八等于几？”

“二十四。”

燕飞道。

“太好了，有人来救我们了！”

那人立刻缩回脑袋通报。

眨眼，冷库的气密门就被打开。

“哥？！”

燕小箐见到是燕飞，立刻跑了出来。

“哥你是怎么过来的……还有嫂子呜呜……”

“放心，没事了。”

燕飞抱着妹妹说。

“不是救援队……”

“白高兴一场。”

“也不算，他们能过来，说明外面的丧尸威胁不大。”

“那我们，和我组团离开吧。”

“好、好的！”

学生们当中有人蠢蠢欲动。

班主任王晓慧知道并不是这么回事，上前询问燕飞道：“小箐的哥哥对吧……请问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很不妙，武装力量全都消失了，外面是完全失控状态，”

燕飞看了眼稍远处的那群学生，稍微提高嗓音说：“王老师，现在最稳妥的选择，是依靠学校作为根据地，慢慢组建反抗力量，这是一场无休止的轮回，你们要做好准备。”

“什么……什么意思？”

班主任王晓慧有点懵，她之前因为燕小箐打人见过燕飞，在她印象当中这是个很老成的男生，怎么会说出这样难以理解的话来？

“难道是我们进入了灾难游戏？！”

后面有男生惊叫道。

“灾难游戏？”

女生问。

七嘴八舌当中，一群正直一生当中脑力巅峰的年轻人已经将处境猜了个七七八八。

燕飞不由得感慨，这些虚拟人的智力设定真的十分惊人，很多时候甚至会让他心生‘这就是现实’的错觉——

“不！就是现实！”

燕飞忽然大吼，却发现身边的景象、人物都在飞速消散成彩色烟尘。

“回来，都回来！”

燕飞伸手去抓苏晨曦与燕小箐然而并不能阻止她们的湮灭。

“刺啦——”

燕飞将手中的长刀插进肚子，肠穿肚烂的剧痛让他身体不住颤抖，面上更是冷汗如洗。

但好在，她们都回来了。

……

“这样下去，大人会自己杀死自己的吧？”

空间夹缝当中，女人满心忧忱。

“一定会，所以必须尽快。”

眼镜男的身体在颤抖，似乎很害怕画面当中的燕飞随时死掉。

“我明白了。”

女人点点头，与其让大人在幻境当中挣扎，不如给他一个高仿。

虽然只是拙劣的替代品，但万一能够拯救这个痛苦的人呢？

……

“哥，你怎么了？”

“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苏晨曦和燕小箐察觉到了燕飞的异常，赶忙上前询问。

“没事，我们走吧。”

现实中的伤害并不会在幻境当中显现，燕飞强忍着腹部的疼痛，揽着妹妹和女友转身离开。

“既然外面那么危险，”

班主任王晓慧说：“不如你们也留下来好了？”

燕小箐回头看了眼老师和同学，最终还是跟着燕飞离开了。

“我们要留下吗，王老师？”

男生问。

班主任王晓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但想起燕飞的忠告，开口道：“先等其他人回来再说。”

……

第一批轮回之匙已经被幸运儿取走。

燕飞带着妹妹燕小箐和女友苏晨曦，来到了当地最高的标志建筑，登上天台。

三人就这样坐在天台边缘，吹着傍晚的热风，看着脚下四处冒烟的城市，一言不发。

好一阵子，燕小箐耐不住性子问：“我们这是在干嘛？”

“等待下一批轮回之匙刷新。”

燕飞说。

“那是什么？”

燕小箐问，自从哥哥带着嫂子出现在她面前，她就意识到，和这个世界一起发生改变的，还有哥哥。

“轮回之匙就是……”

燕飞不厌其烦地解释轮回之匙的作用，以及灾难轮回运作模式。

就好像上一次，上上次，以及过去无数次，一样的事无巨细。

燕小箐听明白一部分，也就不再问。

“你好像有点不一样……”

苏晨曦望着远处的城市边缘说。

她并没有看着谁，但大家都知道她在问燕飞。

“人，一直在变，”

耳廓微动，燕飞缓缓站起身，抽出长刀，走向楼梯方向。

“但执念啊，一直不变！”

“咔——嘭！”

锈迹斑斑的铁门被撞倒，大批丧尸如同浪潮一般涌来。

同一时间，几十道红光从天而降，散落在城中各处。

地面上，一部分丧尸肉眼可见地获得了强化！

更强、更快、更加暴戾！

“吼！”

正当面，一只丧尸获得强化，吞噬了周边同类作为养分，化身十几米高的巨型人形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