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的左眼为“失”，她看到的事物会按照她的想法归于消亡，但这种能力是有限度的。

章鱼已到第五境界，无论有没有指令，它终归都有第五境界的指令密度，不会被她看一眼就看没了。

江川的心眼为“诺”。在这绝境深渊之中，诺的能力第一次正式展现。

以生命为媒介，强行实现诺言。或者，另一种与之相反的情况，食言之后损失生命。

“园长大人，你可以向我许诺恢复指令密度。但是会消耗你一天的寿命。越难以兑现的诺言，消耗就越大。”

杜清昼的指令密度用去了大约70%，若是在自然条件下完全恢复，大约需要七个小时。用一天的寿命换取七小的缓冲，这不划算，但这个要价，倒也不太贵。

杜清昼问她：“有什么特定的诺言格式吗？”

“有。以我之名，向江川许诺，再往后就可以随意说了。”

“好。以我之名，向江川许诺，补充全部的指令密度。”

在身体里充盈的指令密度像新鲜空气涌入人的心肺，似乎只在一个呼吸之间他就被重置到最佳状态了。

“江川同学，让这些人也全部许诺。他们可以对外宣讲我们消灭了章鱼，但绝不许透露黑暗狩猎，昂，就是带你们飞出水面的权杖，以及我的生命之盾，这两者一丝一毫都不可向他人提起。”

“园长大人，你还是这么仁慈，这都什么时候了。如果我没有许诺这一能力，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江川同学有这样的能力，那他们便向江川同学你许诺。如果你没有这样的能力，那他们就要对我许诺。”

最有钱、当然也是被追坑的最惨的那个人起了带头作用：“以我之名，向江川许诺，绝不向他人提起部长大人的生命之盾和黑暗狩猎，如若违诺，我与他们都死无葬身之地。”

他说的“他们”是另外四人。他的诺言把另外四人和他强行绑在一起，并还让他更具主动权，毕竟对方的生死大权握过在他的手上了。

另几人心中郁结，愤愤不平，让你许诺，你别把我们也牵扯进来呀，这可真麻烦。你要表忠心，你拿你自己的家人表忠心，你拿我们表忠心，这算怎么一回事？

紧跟其后的那人说出了更可怕的诺言：“以我之名，向江川许诺，绝不向他人提起部长大人的生命之盾和黑暗狩猎，如若违诺，他的父母、妻子、儿女、兄弟、姐妹与我都死无葬身之地。”

首富向那人投去鄙夷的目光，然而，那人却回忆微笑，好像刚才那串诅咒一般的誓言不是他说的一样。

江川嗅到了一丝风险。

这些人的诺言涉及的面太大了，都与生死有关联，这……万一触发了，扣的是三方的寿命，也就是江川、许诺者、被许诺者的寿命。

而且，若是这些人再信口开河，以至于诺言之间互有冲突，那就真的不好收场了。

此外，这些人这么许诺，包含着许多相当可怕的隐患。

第一个人许的诺言，当然是对自己有害的，但也对旁边的人有害，他要是一时转不过弯，真的违背了诺言，那真是把竞争对手全都坑死了。

第二个人许的诺言，对自己有害，对第一个人更加有害，他若是想以此要挟第一个人，其实是可行的。

江川怒斥道：“停！谁让你们这么许诺的？你们是在利用我吧？你们最好能自圆其说，否则，我有更稳妥的办法让你们保守秘密。”

最稳妥的办法，无疑是指，死亡。

第三人不敢再胡言乱语了：“以我之名，向江川许诺，绝不向他人提起部长大人的生命之盾和黑暗狩猎，如若违诺，我愿受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这个诺言还稍微有点准确性。但会不会有人把什么东西看得比生命更重要呢？比如……万一有朝一日，有人询问他们到底在湖底看到了什么？如若不说，就……

想到这里，江川同学面色凝重：“把你们认为的比自己生命更重要的人、事、物全都加在诺言里。这样，若有一日，如果有人威胁你们，你们也能不为所动。”

江川加码了，为了保守园长大人的秘密，这些人必须拿出身家性命作为承诺。

第四人说：“以我之名，向江川许诺，绝不向他人提起部长大人的生命之盾和黑暗狩猎，如若违诺，我们与我们五人的父母、妻子、儿女、兄弟、姐妹都死无葬身之地。”

他这番话算是把路堵死了，第五人绞尽脑汁才想到一条更可怕的诺言：

“以我之名，向江川许诺，绝不向他人提起部长大人的生命之盾和黑暗狩猎，如若违诺，我将死无葬身之地。我们五人之中，若有人违背先前的承诺，必将丢失所有财富，死亡之前受尽痛苦，且父母、妻子、儿女、兄弟、姐妹也都受尽痛苦而死。”

为园长同学保守秘密，这本是件很简单的事，但园长同学是个仁慈的人，简单的事被复杂化了。

江川听着这些人的诺言，心跳越来越快。如果第四人违背诺言，恐怕会有上百个人因此而死，这足以把她长生境界的一万年寿命扣去一小半。

杜清昼并不知道这些人违背诺言之后江川也会扣除相应的寿命，但这些重誓同样也让他心神不宁。

如若这其中有一人违背诺言，都有不止一人会为此丢掉性命。那么，夺走他们生命的人真的就只是违背诺言的人吗？

当然不是。无论谁死了，他和江川都要负一定的责任。他的本意是想让这些人活着，并为他保守秘密。但如果有人没能保守秘密，也罪不至死。

如此兜了一个大圈子，杜清昼终于意识到不该让这些人许下重诺：“江川同学，诺言可以解除吗？”

“还未生效的诺言当然可以解除。只需他们对我说：以我之名，向江川许诺，取消诺言。我若能听到，并知道他们说的是哪一个诺言，那便可行。”

“你们解除诺言吧。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得你们发重誓。更何况，若是向他人透露了这些消息，我本人也可以让你们、连同你们的家人一起被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你们应该不怀疑这一点吧？”

另几人照他说的做，取消诺言。

此后，战斗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