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堡大教堂。

薄薄的夜色根本无法撼动光彩辉煌的流明灯，身着教袍的身影在平民与贵族之间穿梭往来，礼拜大堂人流络绎不绝。

携带着以太徽记，巴尔斯顿径直从神职人员专用通道绕到了中庭，一边与同僚打招呼，一边走到后方的工作区。

走到了一间有三个锁头，且没有挂牌的房门之前，从门缝里隐约飘出一股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

“瑟符医生，你在吗？”

巴尔斯顿扯着嗓子喊了两句，片刻，大门咔哒一声开启。

瑟符医生，就是当初他与薇薇安处理走私一事，曾帮忙测定过催变剂的教会医生......或者说研究人员比较合适。

由于造型深入人心，而且还与049这串数字关系颇深，巴尔斯顿对这个古怪的家伙记得很清楚。

他绕过熟悉的木箱，见到的依然是瑟符略微佝偻的背影。

“有什么事吗？”

残破风箱般的声音响起，但他并未转过身，依然忙碌在仪器旁。

看着他缓慢将一只老鼠浸入玻璃箱里某不知名的淡蓝色溶液中，巴尔斯顿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赶紧说道：“瑟符医生，好久不见.......是这样的，我认识的人中，只有您的见识比较广；我这有片弄来的叶子，想请您帮忙看看。”

瑟符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仍在摆弄着仪器。

片刻，他堪堪转身，伸出皮革手套，“拿来。”

巴尔斯顿小心把已经焉巴的叶子交了过去。

只是单纯捏起来看了两眼，瑟符就重新把叶子放在旁边一张干净的桌子上，语气沙哑：“梦笳草，毫无疑问。”

这是制作致幻剂的材料，而且还需要翠生催变剂这种早已禁止生产的药剂作为肥料，按道理说是不可能出现在新伦恩的。

不过，他似乎从不在意这些东西，连从哪来的问题都没有问，甚至没有转头多看巴尔斯顿一眼，只是简单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后，什么也不再过问。

研究狂人?

完蛋，性格也有点像049了。

巴尔斯顿一阵恶寒，拿起了叶子，道谢：“多谢了，瑟符医生。”

既然确定了这个就是梦笳草的话，那黑鼬帮搞坏事的动作即可百分百确定了。

不过就现在这个情况，去警署报案就行，通知教会也没什么用，充其量只能算是世俗层面、涉及到一些黑帮和走私品的问题，没有邪教参与的证据，人家正眼都不带看的。

或许通知路法斯执事能有点效果......

巴尔斯顿心想，但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注意。

先不提路法斯这些天连人都找不到，用人偶联系甚至都断断续续，很是麻烦；万一这次行动依然是什么都没找到呢？那反而会变成打草惊蛇的坏点子。

“先不急，让阿索卡盯着那片区域，只要有哪怕一点邪教势力露头，就能一网打尽。”

巴尔斯顿回家的路上暗想。

这件事急不得，黑鼬帮明面上没有任何与拜心教廷勾连的线索；甚至巴尔斯顿怀疑，连黑鼬帮自己都不清楚与自己合作的家伙是一伙了不得的邪教徒，毕竟他从来没有听到“拜心教廷”这次词从混混口中说出，顶多是模棱两可的“面具人”。

“现在黑帮中能获得的线索已经差不多了，剩下就是要找到他们的接头地点，然后挖一挖另一伙人的身份。”

他预备的计划是，既然鲸油工厂那边生产的是致幻剂和走私催变剂，而邪教徒要的是梦笳草这种原料，这样看来，只要能找到他们把货物从下水道运出来时所用于交易的地点，那么一切就很清晰明了了。

这就纯粹没什么技术含量了，除了让铁拳帮的弟兄们二十四小时蹲点在那里，貌似也没什么办法了。

“剩下的，就是纯粹的等时间啊......”

巴尔斯顿微微眯眼，仰身靠在马车座椅。

又过了几日，铁拳帮的弟兄一直在盯着，不过下水道那边依旧没什么异动。

夜晚，鲸油工厂。

“这小子人呢？该不会跑了吧？”

路灯下，身材矮小的鱼头狠狠往地上唾了两口，搓了搓手，把自己身上的大棉衣过得更紧了些。

他已经在这，从下午五点，等到了晚上七点半。

新伦恩的风向来都是凌冽的，也正是因为如此，风寒的感染问题在底层人们之中，层出不穷。

好在鱼头穿着大棉衣，倒也能在风中继续坚持。

他出神地想着。

最近帮派内收益很好，虽然没有了拳赛刚开业时那种火爆，但也渐渐稳定了下来，分红日收都比以往打死人的拳赛多了不少，甚至连女性的观众数量都往上增长了一些；她们似乎对这种表演性质的比赛很感兴趣。

也正因为如此，帮派的成员们才有钱买这种厚实的大棉衣。

现在，拳赛的酒水依然是从酒馆买进，但只要等到巴尔斯顿老大搞到酿酒坊的购买证明，那么收入还可以再往上提升一个档次！

太赞了！

感谢巴尔斯顿老大！

“哼，要不是老大说这个工厂的问题重要，我指定要修理他一顿！”

鱼头越想越气，咬牙切齿地锤了锤路灯杆。

今晚可是有拳赛啊！

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坐在温暖的休息区，兴奋看着上台的巴鲁，挥舞他那沙包大拳头的！

“布莱斯......”

他轻声念叨着，重重叹了一口气，终于不打算继续等了，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路尽头出现了一个身影！

“鱼头哥！”

“布莱斯？你小子......”

看着气喘吁吁来到跟前的布莱斯，鱼头一愣，怒火正欲发作，却瞥见了他身上单薄的外衣，还有冻得僵硬的脸庞。

“你......巴尔斯顿老大不是给了你工钱吗？怎么，不买衣服？”

咽了咽口水，鱼头眯眼看着面前的男孩，还是强压下怒火，语气不善，“你还真是不怕新伦恩的天气啊，得一次风寒，你十条命都不够死！”

以如今的时代技术，风寒早已不是什么靠着身体硬熬才能活下去的病症；但由于药品价格的居高不下，如果不是到那种特别严重的地步，平民还是多数靠意志力来取胜。

说着，鱼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恶狠狠地说道：“有人抢你的钱了？黑鼬帮？还是螺丝会那帮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