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几秒，常在才吞吞吐吐地回答，“近一个月来才有的寒气爆发，以前倒是从未出现过。应该是极寒之毒在体内多年的余威吧。”

程浅嘴角微微一笑，那剩下的，就好解释了。

洪伯这时插嘴道，“就不能是因为我家公子马上突破入元境，寒气紊乱才导致近期频繁爆发吗？”

常在一听，眼里也是一亮，“就是就是！”

程浅毫不掩饰地皱了皱眉，嫌弃地瞥了一眼常在，“旁边这位老者不知情也就算了，您作为好几十年的符药师，除了走火入魔，在哪本书上见过这样的极寒之体？”

看程浅毫不留情地当着自己殿下的面驳斥自己，常在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但他确实没见过这样的记录，一时语塞。

四殿下看见程浅谈吐不凡，又如此自信从容，一时失了神。

他想到，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七弟，成长到现在，竟然有如此风度。

“那，程兄有何高见呢？”程涵也不由得追问。

程浅的目光重新看向四殿下，眼神又恢复了彬彬有礼的谦逊模样，“这位前辈刚刚分析的两种情况也没有错。既然突破瓶颈而爆发寒气的原因不太可能，那就可以考虑下第二种情况了。”

虽然程浅的话还比较含蓄委婉，但在座的所有人都能听出他言语间的自信和斩钉截铁。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开始仔细思索程浅的话。

殿下最近吃了什么不寻常的丹药？

常在冥思苦想，也得不出个答案。作为四殿下的符药师，他最近可没给殿下什么新的奇怪丹药呀！

洪伯回想起这段时间殿下经过的地方、遇过的人、碰过的东西……半晌，他也摇摇头。自出宫以来，殿下也没碰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倒是此时的程涵，把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仔细地捋了一遍。

他此番出宫，是带着给曜日帝国送去一封父皇的御笔亲书的任务来到庆阳城的。

出宫以后，他一路游历到此，已有两个多月。这段时间，每逢月圆之夜，他体内寒气必然爆发，也是从来没有遇到的怪事。

幸好随身有二品符药师常在，炼制三冰丹次次化解危机。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四殿下皱着眉头，不明就里。

突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程浅也注意到这青年的男子的变化，是找到症结所在了？

四殿下想起来，他怀里的那封信，是二皇子程庞交给他的。

程庞……

那日面见父皇。拿出来的这封信本是叫随从转交到自己手里，但二哥在一旁却献殷勤般地接过信，交到自己手里时候还特意嘱咐，“四弟，此行路途不短，世事难料，你要处处小心啊！”

程涵对这个二皇兄一向不感冒。

曜日帝国的二皇子，今年二十七岁，已经是凝元境一段的咒术师了，是他们这一代皇子中最优秀的人物。

按照这个势头，一年后的王储之争，他必然优胜。

而程庞自己也是如此认为，早在多年以前，凭借其母亲家族的实力，已经在朝野内外开始铲除异己、培植亲信，形成了可观的“二皇子集团”。

程涵素来不喜二皇子的处事方式，对他这么多年暗地里的勾当也多有耳闻，甚至有传言他对大皇子下过手，不过是没能得逞罢了。

因此，不管公开还是私下，对这位二哥，他程涵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大家也都知道，这四殿下对二皇子的冷淡态度。

可是，那日，二哥为何故意在父皇面前展示他关心兄弟的假惺惺模样？难道是，那封信，在经过他手上的时候，被做了什么手脚？

洪伯看见殿下从怀中摸索了会，掏出了那封书信。他还纳闷，殿下怎么这时候把皇帝这信拿出来了？

然后他突然一惊，难道是怀疑这信有问题？

难道，是皇帝开始对四殿下下手了吗？

洪伯的脑袋嗡的一声，他联想起十一年前那桩旧案，顿时感觉背后有一股凉风吹来。

最难生在帝王家！

程浅也看见这封信，这是什么信？难道这位殿下怀疑是这信有古怪？

只见程涵把这封信递给常在，淡淡吩咐道，“常在，验一下。”

“是。”常在看见殿下掏出这封信后，虽然不知宫中旧事，但虎毒食子的事情他刚刚也想到了。

他赶紧恭敬的双手接过白色的信封，却没有立即动手。

他不知道，他期待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

“怎么还不动手？”程涵皱皱眉，但是却听不出他语言中的任何感情。

“是……”

“哦，我知道了，”他轻声一笑，自然是看透了常在的心思。

又转头看看脸色凝重的洪伯，安慰二人道，“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信是二哥交给我的。”

原来如此……

听了这话，两人的脸色才有些放松。这样一来，就算查出了什么，也在情理之中了。毕竟，凭二皇子那手段，做出点见不得人的事情，也在意料之中。

程浅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主仆三人，不愧是大世家，故事还真是多呀……

只见常在把这封信抛向空中，收敛心神，摊开右手，聚集念力。

他的右手掌心渐渐显现出一道符文。

这符文和那日洛宸用的，十分相似。

这个常在，竟然可以直接在掌心凝符，这必然是凝元境以上的修为了。

符文用向空中的那封信，房间里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连意识海里的洛宸，也是难得的集中精力，盯着外面的情况。

这见那白色的信封在符文的作用下，开始抖动。

开始抖动的浮动不大，但之后抖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还不时散发出一丝丝肉眼可见的寒气。

程涵的脸阴沉下来了，果然是这封信有鬼。

常在还没有收手，只见他大喝一声，“凝！”信封附带的寒气在空中聚拢，快速旋转，最终，形成了一颗小小的圆润的丹药，悬浮在半空中。

常在一把抓起那丹药，脸色变得很难看。

程浅注意到，那丹药的模样和那晚在妹妹身上提取出来的一模一样，只是形状要小上不少。

常在把这丹药承给四殿下，“公子请看。”

程涵和洪伯都凑过头，只见那冰蓝色的小小丹药，上面还布满了紫黑色的花纹。

“这是什么丹药？”程涵开口问道。

程浅也竖起了耳朵，这正是他今日前来赴宴的重点。

常在摇摇头，脸色凝重地说，“这不是什么丹药，是一种毒，名为寒幽毒。”

程涵的手猛地一抖，那毒药丸差点掉到了地上。

极寒之毒！寒幽毒！

“难道……”程涵倒吸了一口气，连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洪伯一听，脸色陡然一变，“这毒！怎会？难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