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往事
屋里的灯映在小屋窗户上,不大的房间内,有两人相对而坐,托腮沉思。天色已晚,大街上少有人往来,就连这间客栈也没有几间屋子亮着灯。
屋中人神色匆匆,即便入座多时,面前的热茶不再冒着热气,也没有使得此人一双警觉的眼睛变得放松。
不远处的衣架上,挂着一顶帽子,支架上缠绕着一圈圈黑色的丝带。
这条长长的黑色丝带是此人用来包裹面部的绸布,来此之后,他用了很长时间才脱掉这一头武装,露出自己英俊的脸。
从李郡王那里逃脱后,花郡王没有回惊蛰族主城,而是一路向西,来到了烈金族地盘。
这些年,他一直和闵元志保持联络,闵兴的行踪他总是能从闵元志那里获取第一手信息。
两人之间的联络是秘密进行的,按照惯常的方式,花郡王把闵元志叫到了客栈小屋。在这间安静的密室里,两人进行了几个月以来的首次对话。
“闵兴回来了,你知道吗?”花郡王双手扶住茶盏,看着闵元志说。
花郡王这么晚了来找他,闵元志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不是大事郡王不会这么着急。尽管有所准备,听了这话,闵元志还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体味了片刻,闵元志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花郡王见状,缓了缓神。
看来,确如慕秋白所说,闵兴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到了慕府,没有回家。而现在,他要么被凌悬制服,要么侥幸逃脱。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烈金族闵元浩这里,都没有得到消息。
这样的局面,对花郡王而言自然不算太糟。从闵元志口中得到确切讯息之后,花郡王松了一口气。
他离开的时候,李郡王被闵兴控制了,也就是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花郡王灵机一动,破开屋顶就向外闯。
他觉得自己留在那里毫无用处,凭凌悬和李郡王还有凌老爷子相助,这几个人合力定可干掉闵兴。
他离开,只是为了再加一层保险。万一闵兴逃脱了,这件事就闹大了。潜到闵元志这里来,就是为了提前打下预防针。
万一闵兴冲出来了,将真相告知闵元浩,将会产生难以想象的后果。花郡王不辞辛苦而来,就是为了向闵元志求援。
“你怎么知道他回来了?我都知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喂,快说。”
见花郡王心不在焉,闵元志敲了敲桌子,让他快快定神。这个消息太突然了,闵元志一头雾水,十分焦急。
花郡王下意识地握了握手中茶杯,咬牙切齿地看向闵元志。
“闵兴他什么都知道了,他知道我和李郡王一直想杀他,也知道凌悬和秦啸天对他几次出手,都是受我的指使。所有的事情,他现在都清楚了。”
花郡王控制住情绪,冷静地说。
闵元志目瞪口呆,半天没有说话。他懵了,脑中马上开始想象一系列的后果,然而,这些后果显然是他承担不起的。他偷瞄了花郡王一眼,眼中明显生出了几抹胆怯。
花郡王死死盯着他,从那道躲闪的目光中,精明的郡王已然嗅到了逃避的气息。
于是,花郡王当机立断,一把拉住闵元志的手,压低嗓音凑近道:“这个时候,你不可以退缩。闵元志,你记不记得你曾经答应我,会帮忙除掉他,难道你忘了吗?”
闵元志无言以对,想起了曾经和花郡王之间的对话。
那是几年以前,他亲眼目睹晴儿和闵俊吵架,因为那副场景,闵元志受了刺激,兴冲冲地向郡王表了态。
闵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为烈金族效力,可是处处被拿来与闵兴比较,总是活在闵兴的阴影之下。
事实上,闵兴从不管事,从能兽山脉回来之后,多年来就没有在族中安稳待过。
可即便如此,闵元浩也处处为他铺路,在用闵俊才华的同时,时时刻刻防着他。作为闵俊的父亲,闵元志对此自然是格外敏感。
闵俊从小做事可靠,却被如此对待,说不出的憋屈让闵元志刻骨铭心。而晴儿,作为闵俊的女人却也向着闵兴,更是让他难以忍受,一气之下答应了花郡王的要求。
那次争吵,连闵元志也看出了晴儿心里最重要的人是闵兴。想到自己的儿子所受的委屈,闵元志便感到忍无可忍。
“闵元志,你亲口许诺,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应该不会不认吧?”
闵元志闷声不响,脑中回**着各种各样的想法。花郡王见状,旁敲侧击地问道。
片刻,闵元志的眼神从游离不定,转向懵懂疑惑,最终变得寒冷。口中呼出一口气,闵元志的心神完全镇定下来,他看向花郡王,冷静地开了口。
“郡王放心,承诺过的事情,我心中有数。不过,请你让我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闵兴是如何知道真相的。”平复情绪,闵元志转向花郡王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
花郡王身体向桌子上靠了靠,面无表情娓娓道来。
寂静的密室中,两人不停窃窃私语。两道黑影映在窗户上,显得神秘诡异。
花郡王回忆了全过程,闵元志全神贯注地听着。花郡王甚至从秦啸天那时的计划开始分析,再从凌悬的失败讲到今天发生的事情。
这些年苦心设计,每一次都让闵兴侥幸逃脱,花郡王一边陈述,一边痛心疾首。然而闵元志听来,脸上却是不自觉地浮现出复杂的神情。
他想了很多,却始终没有打断花郡王,静候对方将自己所想说的全部说完,再发表自己的意见。
花郡王说完,长舒了一口气,茫然地摇了摇头。
“说完了?”闵元志凑过去,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话了。
花郡王这时才发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回想到一次次苦心经营,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不甘心的情绪顿时泛涌上头。
一向稳健持重,情绪不外露的花郡王,也免不了愤怒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