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众叛

出现在大殿之上走到了此库身边的,是采娅。

哈顿不明白这个原本在自己面前百般逢迎的女人,何以会忽然如此绝情。

难道就因为他没有许诺给她一个名分?

可她看起来,明明也不是很想要那个名分的。

更何况,她也不仅仅是和自己...

还没等哈顿想明白,采娅便用眼神示意着,让人从外面带进来一个人。

看清了面前战战兢兢跪着的人之后,哈顿不由得心中一惊。

眼前这个小内侍,不正是当初奉了耶朗的命令前去传诏,却为了报恩在中途偷偷告诉了他京中发生的一切,并提醒他要早作打算,最后不惜冒着性命危险帮他完成了那件大事的那加吗?

那加原本是一名宫廷侍卫,却为了助他完成大业,心甘情愿地入宫净身成了一名内侍,这才让他得以顺利地实施了自己的计划。

也正是因此,他对于那加的信任也超越了几乎所有人。

只是为了稳妥着想,哈顿并没有急着将那加调到自己的身边。因此在宫里,并没有几个人知道那加是他的心腹。

可采娅,是怎么找到那加的?

那加又会不会为了保命出卖了他?

尽管那加早已表现出了为了他可以随时牺牲性命的忠心,哈顿却还是难免心虚了起来。

采娅既能找到那加,看起来今日对他的指控便不是无的放矢。

“怎么,随随便便找个小内侍,便想和你一道,来污蔑于孤?”

哈顿此时的语气仍旧十分强硬,但很显然地,底气已经没有方才那么足了。

原本伏在地上畏畏缩缩的那加听到哈顿的声音,似是忽然清醒了一般,猛地抬起头来,连连道:“对,你们别想用我来冤枉王上,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些事!我不过是一个新入宫不久的小内侍而已,王上他都不认识我,又如何会授意我做那些事!”

哈顿心里松了口气,看起来那加的确没有出卖他的意思。

只要他能咬死不认,那他今日便能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然而采娅对于那加的说辞却是嗤之以鼻。

“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忠心护主的好奴才,那你倒是说说,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说着,一旁的人将一个明黄锦布包着的东西扔到了那加的脚下。

那加打开布包,见是一枚以上等黄玉雕刻而成的印章。

那是哈顿继位之前的私印,只是后来遗失不见了,哈顿一度以为是在军中作战时遗落了的,却不想此时会出现在这里。

想来是那加不知是出于自保还是别的什么心理,从他这里拿走了之后私藏了起来的。

哈顿心里慌了神,此事若不说清,只怕他今日便是无论如何也洗脱不清楚了。

而采娅的讯问还在继续。

“你若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私印这么重要的东西又怎么会在你的住处?你敢说这不是他私下命你为他暗中行绝密之事时的信物?”

这倒真是冤枉了哈顿,精明如他者,又怎么可能会留下这样重要的把柄在他人手中?

哈顿没等那加说话,便抢先开了口。

“大胆奴才,你竟敢盗窃孤的私印!”

厉声呵斥完那加之后,哈顿转过头对采娅道:“就凭着这奴才身上搜出的一枚印信,你就想栽赃于孤?谁知道这是不是你致使的人从孤寝殿偷走了这东西?这奴才是你的人吧?”

那加听着,回头看了一眼哈顿,眼神中似有些迷茫。

“二殿下不必恼怒,这内侍究竟是谁的人,你我说了都不算,既然殿下不认识这奴才,那他盗窃宫廷便是罪不容赦,殿下该不会阻拦我杀了这奴才吧?”

哈顿眼中闪过一抹狠戾,暗暗咬了咬牙,道:“人是你们抓到的,孤自然不会阻拦,如此监守自盗者死不足惜!”

一面心中暗道:欠你的,孤来世再补偿吧。

却不料那加听了这话却忽然暴起,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瞪视着哈顿。

“王上!小的为了助您完成大业甘愿净身入宫,为了帮您铲除异己,小的手上沾了多少罪孽,便是在内刑司受了大刑奴才都没想过要背叛您!可您到了此时却丝毫不顾念这份主仆之情,那就别怪奴才对您不忠了!

那毒害了先国主的极乐粉是您让奴才买的,那鹊桥金梳也是您让奴才放到金穗屋子里的,您用六殿下和金穗的那点事威胁她认罪,金穗不愿连累六殿下才自尽的。可金穗哪里会知道您还是没有放过六殿下,派人到牢中害死了他!”

那加的话还没说完已是举殿哗然。

他这话,不就证实了当初耶朗的毒是哈顿下的?

哈顿脸色大变,双目似要在那加身上剜出洞来一般,怒吼起来。

“你个狗奴才,你在胡说些什么?什么极乐粉什么鹊桥梳,孤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是你为求活命信口攀咬罢了,有何可信之处?!”

那加凄惨地笑了起来。

“王上,不,殿下!如今的您实在不配为王。你说错了,事到如今,小的已毫无眷恋,恨只恨小的瞎了眼跟错了主子,害死了先国主,也害了其他几位殿下。殿下,小的先行一步,在

说完,他竟然似猛地生出了神力一般,狠狠撞开了身旁辖治着他的两名侍卫,一转身将其中一人身上的长剑抽了出来,在所有人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的时候,一剑抹开了自己的脖子。

鲜血四溅。

其中有不少喷到了离他最近的哈顿的身上,甚至还有一些,溅到了他的脸上。

大殿之中一阵惊叫。

等到这赶来的侍卫将尸首抬出去、一切再度平静下来的时候,哈顿已然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地上。

那加的死,算是彻底地将他的罪名钉死了。

即便是日后他再找多少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都没有用。

因为那个用性命来控诉他的人,已经死了。

“这些是你们串通起来陷害孤的,别想让孤认...”哈顿眼中已经没有了光,可他还是坚持着,喃喃自语。

采娅似乎并没有乘胜追击的打算,相反地,看到哈顿这副模样,她甚至同此库商议起了今日是否要到此为止的话题。

众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越发地坚信今日这一切并非是采娅和此库合谋算计。

然而,有人却不打算让这事就此罢休。

“谁说除了那些以外,便没有别的证据了?”

这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原本颓靡不振的哈顿忽然像被雷击了一般,猛地挺直了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