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回 临风自有人摘撷 鲜花无需对人言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原来今夜有月蚀。罗彩灵一边思索一边摸黑回屋,烛影下,云飞睡的正熟。她靠着云飞蹲下,仔细察看他的衣物,上面竟有几点眇小的红斑,也不知染上去多久了,“是不是他做的?”正想伸手去摸摸,看血点粘不粘手,云飞突然梦呓了一声,翻过身去了,罗彩灵只好收回了手。

“一定是他!”罗彩灵心里一笑,爬上床便仰卧着,弓着脚把被子蹬开睡了,不一刻便入了梦乡。

夜已深沉,皎丽的月光披洒在多梦女儿的身心上,云飞悄悄来到她的身旁停伫了许久,静静看着她熟睡时娇酣的睡姿。就像一朵含苞的玫瑰,通身棘刺,一不小心就会被她挂伤,不知谁能掰开这朵花瓣,采酿花蜜。她在梦中含糊呻吟着谁的名字?用耳听不清,需用心去体聆。大吃一惊的他,慌忙回到地铺上躺下;她的被子上,只是又添了一件薄衣。

次日拂晓,日曛温柔,微风徐徐,鸟雀匝匝,白絮飘室,三人梳洗已毕。在这良辰、美景、赏心、乐事之际,罗彩灵容光焕发,将昨夜唱的词调再次引吭一遍,所谓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也不过如此吧!李祥听得神采奕奕,拍手欢呼,云飞一笑处之。

罗彩灵问云飞:“我唱得好听么?”云飞坐在桌旁,饮下一盏茶,爱理不理道:“听你的歌会短寿的。”罗彩灵的脸蛋原来还是九月的苹果,一下就变成七月的苹果了,叫道:“我既然这么差劲,那你跟着我作什么!”云飞笑道:“古人云,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慌不择路,贫不择妻嘛!”罗彩灵气得蓼眉倒竖,李祥快嘴道:“他是个白痴,你若和他这白痴怄气,那自己不也变成白痴了。”罗彩灵听得回嗔作喜,道:“哈哈,你说得对,我才不和白痴一般计较呢!”一望李祥,见他身上腌臢,问道:“你怎么搞的,脏死了!”李祥拈着衣角看了看,道:“噢,昨天采栗子弄的灰。”

罗彩灵计上眉头,从包袱里取出一件绸衣,抖了抖,道:“我这件衣服也要洗了,就两件并作一件,叫云飞拿去洗了吧!”云飞正饮着茶,听得喉咙一噎,喷出一口茶来,不平道:“为什么要我洗?”李祥忙道:“同意该云飞做的,请举手!”说完便举起了手,罗彩灵连忙跟着举起右手。云飞叫道:“少来了,你们两个家伙怎能随便决定我的行动?”罗彩灵得意地伸出半片舌头,背过身去;李祥走到云飞跟前,拍拍他道:“俗话说得好,能者多劳嘛。”云飞说不过他们,也只好认命了。

客房里刷刷的洗衣声把不少客人都引来观看,见一位少年卷着袖子在大木盆里搓衣服,煞为奇观,都看得捂嘴偷笑,窃窃私议。云飞最怕妇女们说长道短了,那滋味比坐针毡还要难受,可当着人前也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李祥乐得受不了,跑到外面舒气去了,倒是罗彩灵心善,见云飞鼓着嘴,便把房门掩了,没了麻雀,云飞这才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