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山河远阔
果然,孟盼丹走了没过一会儿,甄苓满脸失意地来了。
刚才孟盼丹说了,江习风就在不久前给甄苓下了毒死秦易的毒。
她脸上还依稀可见两道泪痕挂在两颊上。
可一进了大院,看到了馆子里凌乱的场面,歪倒的桌椅,靠在墙上痛哭流涕的娜扎,还有地上五官被血染红的人。
走进了才看清那人就是秦易。
眼前的景象犹如脑子被钝器重重打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娜扎……这是怎么了?”
而此时的娜扎浑身发抖,手脚冰凉。
看到甄苓到来,便直接扑进了甄苓的怀里。
“救救我……救救我……”
甄苓的视线也迟迟挪不开躺在地上的秦易,他连眼睛还没有闭上。
“怎么了?”
而娜扎的情绪很不稳定,基本被惊吓到说不出任何话来。
甄苓看到了秦易的嘴边,有一些白色的粉末,这些粉末……
不就是江习风刚才下给自己的吗?!?
江习风……
一个令人后怕的真相浮现在她脑海里。
娜扎用着颤抖的声音,和止不住滚落的眼泪告诉甄苓,刚才发生的一幕有多骇人听闻。
“是谁?”
她在甄苓怀里抽泣着,“是江习风……”
这一下便犹如五雷轰顶。
甄苓向后瘫坐在地,自己刚刚被这个男人背叛了一次,现在他又来挑战自己的底线。
原来自己躲在树下哭的这一个时辰里,他都干了这个?
娜扎的话让她喘不过气来,已经对这个曾经让自己的心动的男人失望至极。
兼职不敢想象他大开杀戒的样子……
“苓苓,苓苓……”
娜扎急忙过来拉着了她。
“别……别往出说,不然江习风他……他要连我一起去死。”
“好……嗯……”
甄苓就是嘴上答应了她,可脑子里想的却是一会儿该如何应对江习风。
她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立马打在他身上。
见甄苓六神无主,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娜扎见此也放下了心。
她看了一眼蹲在房梁上,看着她的黑衣人。
那一刹那她哭的更厉害了,可她这回没有对着秦易哭。
是对着自己哭。
'
甄苓在外面呆了一下午,靠在围墙旁,不知自己该不该回去。
经历了今天上午的事,她再也不想看到那个男人,更不要提给他分毫的笑容。
自己这些天一步一步往后退,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挑战自己的底线。
给自己下毒也就罢了,竟然还把秦易毒死了。
毒死了!
这个人……
算了,还是去,跟他明明白白地说清楚,就算是决裂,也要诀个清楚。
'
江习风这一天滴水未进,一句话不发地在房里坐了一整天。
早上甄苓端进来的药也放在了一旁,凉透了。
咳嗽声比早上的也更加剧烈,有一下没一下地咳。
尹决明在一旁陪了他一整天,听他咳嗽了一整天。
当夕阳落得差不多了,需要上灯时,甄苓推门进来了。
无异于给了他莫大的希望,眼中瞬间充满了光亮。
尹决明识趣地出去了。
江习风坐了起来,看着甄苓回到了自己身边。
“咳咳咳咳……咳咳……慕凝……”
他一说话,气管好像快要被他咳裂了。
甄苓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全然不顾他伸过来的手,自己坐在了刚才尹决明的位子上。
压了又压心底的怒火,才得以心平气和地开口。
“秦易死了。”
江习风惊异,他怎么也料不到秦易在这个节骨眼上会出事。
不过,秦易死了,对于自己,没有什么影响。
正这样想着,甄苓又补上一句:
“为销魂蛊过量导致,七窍流血而死。”
销魂蛊!?!
江习风惊愕,为何今早自己刚用过销魂蛊,在秦易的身边又会出现销魂蛊?
这种毒药在市面上不大常见,寻常人家根本不会用到。
“咳咳……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甄苓不在乎江习风脸上会摆出各种惊讶的表情,是个人此时都不会往自己身上揽。
可怒火中烧,不是那么容易熄灭的。
“别装了。”
看来这一回她也不打算熄灭了。
江习风茫然失措,全然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被她怀疑。
“咳咳咳咳……咳咳……我,咳咳……我没有……”
甄苓深呼了一口气,忍住了直接上去掐死他的冲动。
“是你干的就承认吧。”
眼泪晶莹,挂在他的睫毛上。
可他此时竟除了摇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有温缎夏,麻风病那次,你之所以不去救她,是不是因为将她送进去的人是你?”
甄苓此时的眼神突然坚毅起来。
“还有我的父亲,孟盼丹告诉我与你有关。”
她这番质疑犹如晴天霹雳,直接砸在了江习风头上。
“为何那日你从她那里回来后,缎夏便死了?半个时辰前我刚才她那儿走!!!”
一件接一件事情的质疑更像一把匕首,一刀又一刀割下自己心头的肉。
甄苓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哽咽住了。
房间里除了那撕裂般剧烈的咳嗽,没有其他的动静。
江习风在她离开前,挣扎着说了最后一句话:“咳咳咳……咳咳……尹决明……咳咳……尹决明为……咳咳咳……”
没等他说完,甄苓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正是那个小风铃。
那日,自己亲手为她系上的。
今日,她亲手解下来放还到自己手上。
“叮铃铃……”
红色的穗衬着银质的外壳,还是那么惹眼。
甄苓将它放在了江习风手边,走了。
在江习风的泪眼朦胧中走了。
外面的暮色已深,浸身凉寒。
屋里还是四下寂静,只能听到心碎的声音。
他轻微啜泣了几声,忽然觉得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眼泪迷糊了月光,漫落在地上。
华灯初上,渔火如豆。
又是那个窗前,他点了一盏蜡烛。
又是同样的夜晚,外面北风呼号。
烛光撑起了黑暗,同样撑起的,还有自己那一声比一声剧烈的咳嗽。
手帕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可惜太黑了,他看不见。
什么都看不见……
快要入冬了,秋蝉也没了。
秋夜里最后的声音都变成了自己的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