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鞋发现的地方并不对外开放。

附近的殡葬服务处离后山也有一段距离，应该不太可能是无意中遗落的。

顾希越四下查看一番，发现血鞋的位置附近有几个废弃的屋子。

“这些房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负责人顺着顾希越指的地方看过去。

“哦，是墓园初建时守陵人的住所，后面就不用了。”

屋子像是寺庙里连片的禅房，屋檐很矮，其貌不扬。

只是隐藏在后山这个位置，实在是有些突兀。

顾希越心里一动。

“能进去吗？”

“能，您随意。”

*

陵园里废弃的房子总是要比外头的更加阴冷一些。

木头门吱嘎一声，一阵泥土青苔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因为建在山里的缘故，房里没有浇灌水泥，泥地压得不实，走上去就会觉得有些松散，可在松散的泥地也不可能落不到实处。

顾希越下意识蹲下身子按了按靠近里侧的地面。

表面那一层虽然是土，可手指探入两分便能摸到一块明显的木板。

有暗格。

顾希越脸色微变干脆利落的起身叫人。

……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废弃屋子里的废土就被清理干净。

木板移开后，下面竟然是一道长长的楼梯。

甬道狭窄且没有扶手，乍一眼看上去乌漆麻黑，倒像是通往阴间的地道一般阴森吓人。

“这，这……这里怎么会有一个地道啊！”

不等顾希越和冷溪询问，负责人以及面如土色。

顾希越眼皮一抬，“你不知道？”

负责人擦了擦脑袋上不存在的冷汗。

“警官，我也是去年才来这里工作的，这个地道看着有些年头了，我来的时候这个屋子就已经废弃了，我实在是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个地道啊。”

顾希越知道负责人不会在这个事情上开玩笑。

“小何，你和我一起下去看看。”

冷溪拽住了他。

“有什么问题，等上来在做决断，这里是陵园，不要随便逞强。”

顾希越知道冷溪是暗示他不要随便用通灵梦。

他给了对方一个放心的眼神，就和何俊辰一前一后走了下去。

甬道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因为阶梯没有照明两侧又狭窄，走下去的每一步都让人有种下坠的恐慌感。

黑暗中人会对时间产生一种茫然的错觉。

不知不觉，顾希越心头浮现焦躁。

“越哥，我们才走了不到五百米，应该还没有到山体的腹地。”

何俊辰的话给了顾希越一颗定心丸。

“黑暗中难以计算长短，我是靠计步来测算距离的。”

小何语气倒是很轻松。

又走了一段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点亮光。

不远处一团黄色的烛火摇曳着，甬道的尽头竟然是一个开矿的空地。

眼前的景象让顾希越和何俊辰双双震惊。

尽管见过了不少血腥可怖的凶案现场，人类的本能还是促使着他们对同类的尸体和血液感到害怕和恐惧。

尸山血海。

顾希越在直面这一幕时，脑海里第一反应的就是这个词。

当人的尸体被破坏成肉眼无法辨认的程度时。

撕碎的肉块，残缺的骨头，凝固的血液，以及凹陷的头颅都会成为普通人夜不能寐的噩梦。

“越，越哥……”

小何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秒。

顾希越拧着眉，显然也需要时间来接受眼前的一切。

半晌后，平复心情的二人沿着原路走了回去。

*

血衣，血鞋，狐狸面具。

当一块块碎尸从地道里被抬到阳光下，目击的所有警员都忍不住干呕起来。

接到通知出警的沈夏见到此状都不免皱起眉头。

“尸块切得太碎了，辨别身份的难度很大。”

“这还是我第一次从沈教授嘴里听到困难二字。”

沈夏挑眉。

“不和你开玩笑，就这程度的碎尸也就只有我愿意给你做尸检，换其他人，恐怕直接告诉你无能为力。”

从夕阳西下一直到夜幕降临。

从案发现场转移出来的一百多件碎尸块终于被分离干净。

因为工作量巨大，城北刑侦支队也被调来协助现场勘查。

熬了一整天的顾希越几人见到城北支队长过来换班终于松了口气，争先恐后地爬上车就往队里赶。

等回到队里，食堂都快要收工了。

幸好冷溪早回来一步，给顾希越和何俊辰留了两份糖醋排骨。

一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眼前一地碎裂腐烂弥漫恶臭的尸块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

多多少少都影响了大家吃饭的胃口。

“倒是没想到，这个别玉堂竟然没有说谎，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说明，贺大林行车记录仪里拍到的视频也是真的？”

顾希越却觉得冷溪的判断并不正确。

“两码事，现在并没有充分的条件证明这两个人一定是同一人。从现场遗留下来的物品判断，狐狸面具人恐怕不止一个，我想还是先分开调查。”

落山的尸体交由沈夏负责的第三天传来了进一步的消息。

从现场带回的碎尸数量巨大，连骨骼都被搅碎。

通过重新的拼接缝合，沈夏判断死者一共有四人。

法医处常年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味。

若是深吸一口气，隐隐还能闻得出人体腐烂后躲藏在空气缝隙里的臭味。

“碎尸数量较大，现场尸体的尸块也并不完整，因此尸体的死亡时间也较难判断。从缝合情况来看，目前可以确定的，就是死者的性别和大致年龄。”

沈夏走到冰柜前。

“可以确认，死者一共四人，三男一女。两名男性年龄相仿，大约在四十五到五十之间，另一位男性没有成年，年龄在十四岁左右，除此以外就是一位三十五左右到女性。值得注意的是，这位女性的尸体保存得较为完整，头颅及面部的容貌还有迹可循，我将恢复后的面部上传到了我们信息库中基本可以确定这位女性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