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旺扎
晚饭前,我把自己白天在八廓街的经历说给朋友听。
一个警察兄弟说:“这容易,走,咱们现在就到那家画廊去。你说的那个男人是老板,叫旺扎,也是哥们儿。你达娃啦这个牛仔就这么点愿望,能不帮你实现吗?”
“你不要跟我吹牛。”
“我吹牛?你达娃啦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你上次问的那几个大案哪个咱没掺和着给破了。”
“那叫‘参与’。”我纠正他。
“就是参与嘛。这点事,没有问题的。”
“真的容易?”
“当然容易。”他说。
“那好,咱们走,快去快回。”我说。
“走,上车。”
我们立刻开“212吉普”到八廓街去。因为车上挂的是公安牌照,我们一直把车开到了八廓街上,搞得那些傍晚转经的人以为公安来办什么案子,都纷纷闪在一旁看热闹。
黄昏的八廓街同城市的西区真是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是历史格调的,一个是现实的。一边显露着无声的精神,另一边则是喧哗与**。我说不上自己究竟最认同哪一边。自己还年轻,也许年纪老的时候,我更认同八廓街每日黄昏默默转经的人流。
那家画廊这时正在上门板打烊。车子一停到门口,朋友不下车,身体趴在方向盘上扭头冲里面喊:“旺扎,旺扎啦,旺扎啦,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那个黑头黑脸的老板旺扎欢欢喜喜地从里面出来了。
“什么事?别叫,周围还以为我这里出什么事了。”旺扎一边搓着双手一边说。
朋友给旺扎递上一支烟,“怎么就关门了?”
旺扎说:“晚上几个朋友要打麻将,又没有客人,就早点收吧。”
“怎么,什么事?”旺扎望望车里陌生的我。
我朝他点了一下头。
朋友介绍说:“达娃,从北京来的,作家。旺扎,这画廊的老板。”
旺扎又同我点点头,然后他伸进来一只手跟我用力握着。
旺扎说:“你白天来过嘛。”
我笑笑。
朋友说:“旺扎啦,说的就是这件事。你店里有个甲姆(汉族姑娘)吧,画画的?”
“对呀,她出事了?”
“看你吓的,别一问什么,就出事了。”
“怎么,你说吧。”旺扎莫名其妙。
“那女的是什么人?”朋友问。
“她也是从北京来的,跟你一样。”旺扎看我一眼,“来旅游的,会画画,要下乡,身上钱不多就借我的地方卖画。她出事了?”
“你看看你,怎么又是出事了!没那么严重,达娃啦想‘丢’那姑娘。”
朋友说的“丢”,是新编的俚语,意思是情人、恋人,在这里可以理解成北京话“拍婆子”的“拍”。“拍婆子”就是找姑娘的意思,好孩子不会这么说。
旺扎眯着眼笑了,又望望我,“谁知道她明天还来不来。不过,她明天好像要到那曲一趟。她这两个星期在我这里卖了不少画,光美金就收了四五百,够花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