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能只要一个女人
说来惭愧,当吕坚蹲在公安局里五迷三道的时候,我却在和优优她们吃夜宵。加我一共七个人,都是跟了我时间最长的小姐。在她们七嘴八舌的询问中,我好不容易才把菜都点齐了。都说三个女人一出戏,六个小姐,那简直就是一台综艺晚会,而我连报幕都来不及。
她们轮番跟我碰杯,祝贺我有惊无险,按照算命的说法,必有后福。我说谢谢你们,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我也祝你们生意兴隆,客人排着队摆着造型让你们挑。
她们问得最多的,自然是关于唐小静,纷纷猜测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有人说她是嗑药磕出了脑震**;还有人说是我当初没收留她,她一直怀恨在心。最后越说越歪,扯到了警察来的不是时候,她性欲刚起来,身上的男人却被拖跑了,从而憋出了对人生强烈的愤懑,这个观点很弗洛伊德。
在嘈杂的夜排档里,杯中的啤酒泡沫盘旋上升,凉风扫在身上,有微醺的惬意。说实话,我很欣赏她们言论的天马行空和笑声的肆无忌惮。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像个幼儿园老师,领着一群孩子在混凝土森林中上一堂社会实践课,凭着天真烂漫把周遭搞得鸡飞狗跳。
我依然记得在那间办公室里,唐小静蹲在地上,头发柔顺地铺在肩头,吊带衫超短裙,手腕上叮叮当当地缠着数量惊人的廉价饰品,脸上的浓妆扑朔迷离。
在被吕坚抽了两耳光以后,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抬起头望着我,瞳孔由于药性没过而异常放大,像眼珠里盘旋着两片黑亮的光晕。
那一刹那,我觉着她很美,美得直达地狱。
我们七个人瞬间就消灭了两箱啤酒,席间杨露露来过电话,背景很吵,我没问她在哪儿,只是告诉她我晚上不回去,已经有安排了,她压低了嗓音恨恨地说:“你怎么不拓展业务去招点鸭子?好歹熟人,能给我打个折。”她挂电话的声音很响,手指该按疼了吧?
在我们相恋的初期,我和她开过这样的玩笑,说凡事都讲究个比较,我只有在别的姑娘**翻滚千百度以后,蓦然回首,才能发现她在灯火阑珊处。她说行啊,你外面可以有女人,但不能只有一个。
我当时很惊诧,她将彩旗哲学领悟得是如此透彻,“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是一种稳固的三角支撑,如果只盯住一面彩旗,那红旗就悬了。我刚想夸她,她幽幽地跟了一句:
“我不用比较,你就是最好的。”
那些姑娘听见我说的,都吵着问我晚上有什么安排了?我笑嘻嘻地没回答,但估计是这笑容太过暧昧,给了她们无限的联想空间,导致优优一声长叹:“男人啊……”随即所有姑娘异口同声地大声接茬:“没一个是好东西!”
那叫一个整齐划一,跟排练过一样!
我哈哈大笑,心情一下子就愉快了起来,说这些年没白混,这么防寒怕冻的真理都被你们给扒光了衣裳,但知道归知道,要有内涵,憋心里别说出来,否则会给社会添乱。
周围的食客们都扭过头来看我们,带着艳羡、鄙夷、好奇的目光,但我想,他们绝对是心怀嫉妒。
我就是要让他们心怀嫉妒,一个赛一个的道貌岸然。男人看美女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偏偏被这帮家伙搞得仿佛不屑一顾,偷偷瞅两眼都怕眼珠子从此不纯洁了。
我很想赞美他们,打小就喝了忘情水,吞了绝情丹,偏偏下身又被抹了一把印度神油,于是咬碎钢牙硬充着冰清玉洁,真不易呀哥们儿。
“正好借这件事问你们一个问题,溜完冰以后,人身上哪个部位会膨胀十倍?”我突然一脸坏笑地问优优她们,眼角的余光看见好多人都侧着脑袋偷听,显然他们知道这显而易见的答案,但仍盼望这帮美女能亲口说出来。
她们都笑了,说那还用问吗?不就是你们男人裤裆里的东西嘛。我的目的达到了,旁边桌子几个穿西装的小伙子口水都流了下来,但肯定不是因为盘子里的干煎小黄鱼。
我清了清嗓子,把表情摆得异常严肃,用筷子点着她们:“你们这些人的思想啊,叫我怎么说?你们有谁见过那玩意儿能膨胀十倍的?有见过的请举手,我对她深表同情!吃得消吗?”
她们笑得东倒西歪,花枝乱颤,波涛汹涌,连连说没见过,还纷纷用手比画着大小,这场景足以让那帮孙子的口水演变成鼻血。优优笑得气都喘不顺了,问我到底是哪个部位。
“瞳孔呀!这是科学,你们不知道不是你们的错,但想到那地方去,就他妈的说明满脑子色情了。”我说罢瞄了那几个小子一眼,他们也有了察觉,脸都僵住了,像被美杜莎抛中了媚眼。
其实我夜宵后根本没安排,只是想游**着,飘着,漫无目的着,在这漆黑的夜里,让我感觉良好。
优优和几个姑娘在争着买单,都说第二天自己的客人能报销。我说去上个厕所,走出去偷偷把账给结了。远远还听见优优的大嗓门儿:“哎呀,都别跟我抢,都说我来买了,今晚那个胖子说以后我的宵夜都他包了,不吃白不吃,但他一定要发票,估计是个吃公款的。”
我走到排档旁边的一个花坛里,正在灌溉野草,背后突然一阵香气袭来,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贴着我的后背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