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们结婚吧

无论杨露露威逼利诱还是苦口婆心,我就是一副宁可投降也不交战的架势,我说咱们要加强心灵交流,肉欲之欢老夫早已淡然。

杨露露拿我没辙,估计自个儿也掂量了一下,还没泼辣到强暴我的境界。于是她嘟嘟囔囔地去了浴室,关门前很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要不要一起洗?”

此时我已经穿戴整齐,学究模样地坐在了电脑前,正义凛然地冲她摆摆手,说我要赶一份计划书出来,公务在身岂能被女色所迷?

杨露露二话不说就朝我扔来一只拖鞋,正中我的脑门儿,我叹了口气,补充说明道:“更何况是如此刁蛮女子!”

之前在酒吧我喝的并不多,酒精虽然能使思维活跃,但活跃过头了就会开始跳跃。我曾无数次这样跳跃过,从少收几十块提成能直接过渡到纳斯达克指数。在这种状态下,别人听着费劲,自己也会心力憔悴。

而现在,我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我没糊弄杨露露,我确实要写一份计划书,关于K房改革。对于这份不正经的工作,我不能不正经地对待,这是个态度问题,我一向有职业操守。

我离开酒吧的时候,吴面团和唐小静还没走,我已经没兴趣去搭理他们,甚至把醉醺醺的吕坚也给抛下了。临走前我握住他的手,说感谢你兄弟,你那句话真是点醒梦中人,我要回去仔细琢磨下。

吕坚一脸迷茫地看着我,问我是哪句话,但随即恍然大悟:“噢,我想起来了,我说双飞的性价比高。”

给我灵感的那句话,吕坚是这样说的:“这个唐小静如果去坐台,成就绝对超过优优。你想啊,要是每个客人都像今天这样,以为她是在跟自己谈恋爱,那还不得天天来呀。”

我开了电脑,在WORD上郑重其事地打上一个标题:“K房改革措施草案”。第二行写的是:“核心命题——恋爱的感觉”。

写到这里,我自己都笑了,作为一个K房资深爸爸桑,我不是不了解当今客人的心理,除了那些天真无邪,脑子进满纯净水的男人,没人会到K房来花钱谈恋爱。所以这看上去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

但我一直忽略了一点,我除了是个爸爸桑,更是一名资深男人,我应该知道男人在风月场所到底想要什么。去酒吧,如果为了四一九,那就是对自身魅力与运气的极限挑战,一旦得手,能成功激活自信;去发廊,纯粹是追寻那“一二三,请买单”的瞬间快感;去洗浴中心,是前者的升级加强版,属于“一二三四五六,请买单”。

那么那些花更多代价来K房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群?

我沉思了一下,总结我这些年的经验,在第三行写下“浅析K房客户类型”:

有三种不是常客的客户:

一、特意来吃豆腐的,但他们很快就能发现,这和花大价钱去看A片没本质区别。注释:需不卑不亢,在保护小姐的前提下尽量不得罪客人。

二、哥们儿聚会,有小姐做陪烘托气氛,达到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休闲效果。注释:吃白斩鸡的大多出自此类人群,需严防死守。

三、谈生意请客户,用小姐做背景充面子。注释:需提醒小姐,要怂恿客人开酒,只求最贵不求最好。

除上述之外,最大的族群,最忠实的客户也分三种:

一、成家立业的中年男子,长期在平淡婚姻中意气消沉,幻想再一次脸红心跳,却又不想动摇家庭根基;

二、长相影响市容的郁闷男子,打小没被女同学正眼瞧过,做梦都臆想美女簇拥,却又怕上街搭讪被骂作流氓。

三、神经脆弱的文学男子,动不动就备受失恋煎熬,立志翻身主导感情,却又缺乏魄力与技巧。

写完之后,我闭着眼睛思考了许久,然后突然笑了,因为由衷觉得在这后三者的注释中,都应该加上那句核心命题:恋爱的感觉。

我在最后举了一个例子来加强论断的说服力:很多人花天价去吃顿饭,服务员全是古代宫廷装束,我想没人会真以为自己穿越成了王爷。他们要的,只是那个感觉。

但是,我又一次陷入迷茫,究竟该采取怎样的具体措施才能达到这个目的呢?这无疑是最难的。我点燃一根烟,发现脑海中空空如也,没有半点头绪。

一个男人的光辉,不是顶盔贯甲快意恩仇,也不是叱诧风云粪土王侯。当拨去这层浮华,是否还能有一双深情的眼睛,把你看作盖世英雄?

杨露露穿着小内衣回到卧室,见我正手托腮帮子在电脑前愁眉苦脸,于是她很贴心地问了句:“便秘啦?”我白了她一眼,说我现在是思维便秘,而且症状比较严重,你最好躲远点,小心我内火外露,误伤到你。

杨露露不光没躲远,反而饶有兴致地拉了把椅子坐在我身边,说:“你前面不是说咱俩要加深心灵沟通吗,这不,我准备好了,咱开始沟吧!”

我冲她连连拱手作揖,说:“姑奶奶,求你了,咱以后再勾吧,无论沟通勾引还是勾搭,我都奉陪到底,但现在不行,你没见我这儿还有正事儿要办嘛。”

杨露露瞅了眼电脑屏幕,哟了一声,说你还真的在写计划书呀?那你赶快贿赂贿赂我,把本姑娘哄高兴了,我来帮你写,绝对比你效率高。

我知道这一点她倒没吹牛,她在一家贸易公司里做经理助理,大大小小的计划书基本都是由她来起草,由经理来署名并朗诵。为此她还不止一次地抱怨过,说公司剥削她劳力不算,还侵占她知识产权。

当时我就笑她,说:“你就知足吧,经理助理属于白领阶层的高危职业,被经理全方位侵占的故事每天都在发生,放到天涯论坛上都赚不来点击。”

她翻着白眼说她不信,说以后要是真出这事儿了,她一准儿发个帖子,就叫“一个小秘到小三的真实经历”,铁定红火。

我用比她更白的白眼回敬了她,说:“你发我也发,我比你更标题党,叫“我的女友如何从小秘变成小三,有图有真相”,和你遥相呼应,比比谁点击高。”

我现在没心情跟她插科打诨,说你不懂就别瞎掺和,你们公司的计划书就跟我小时候写的检讨一样,今年抄去年,明年抄今年,改改数字和日期就行。我这可是需要灵感和创意的,你个小白领无法理解,别以为看了几场话剧就想混进我们文艺圈。

杨露露没有反驳我,而是直接把我从电脑前推走,自己坐在那儿研究起我之前写的东西。不出我所料,我这篇呕心沥血的创作让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她说不就是个K房嘛,还恋爱的感觉,你真够能扯的,干脆直接关联世界和平得了。

这很伤我自尊,我严厉地质问她:“有什么好笑的?恋爱的感觉你懂吗?”

杨露露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沉默了片刻,扭过头一字一句地反问我:“那你还懂吗?”

一直以为,如果没谈过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那将是人生一大缺憾。但偏偏的,当今很多人在拥有性功能的几十年间,爱的功能却逐渐消退。我想,这是人类进化长河中,一朵浑浊的浪花。

杨露露和我相处三年多以来,曾不止一次地追问过我以前的恋爱经历,而我每次都要反问她什么叫恋爱。她对恋爱的理解非常简单,说就是一男一女彼此喜欢,从而走到了一起。然后我又问她,走到一起的概念是什么,是牵手还是上床?说到这里,她就气呼呼地说我思想龌龊,一点儿都不具备浪漫情怀,。

其实我很冤枉,我是真不明白才虚心求教。在我的印象中,喜欢了不表示就能牵手,而上床了也并不代表就是喜欢。这浅显的道理我相信谁都能明白,但明白得越透彻,就越会对恋爱的定义产生迷茫。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的恋爱史要追溯到高中,跟我演对手戏的是一大帮疯疯癫癫的低年级女生,她们天天给我写信,有的放在传达室窗口,有的直接塞我手里然后红着脸跑开。甚至有一年愚人节,几十个女生都收到了落款是“梁爽”的情书,而我却一无所知。

但那段时期里我没有交过女朋友,我只是巧妙维持着这种暧昧与虚荣。说得直白点,就是三年如一日地耍帅装酷。

当时,我执拗地相信,有个天仙般的姑娘肯定在别处翘首以盼,并在我出现前,同样执拗地守身如玉。

这个想法在我大二时被击碎,我喜欢上了同系的一个师姐,而她早已有了男朋友。那段经历对她而言是可歌可泣的,但对我来说,实在是惨不忍睹。最后一天夜里,她哭着求我放弃,说这样下去三个人都很痛苦。于是我当了两年的纯情小三,最终选择放弃。我随即呼了项禹,让他陪我喝了一个通宵的酒。

天明时分,我对项禹说:“你不用劝我了,我知道,我的林子很大。”

再以后,我工作了,跟形形色色的姑娘上过床,然后友好地互道珍重。我并不是因为大学的那个师姐而看破红尘,只不过我明白了一点,没有什么更美好的东西是在别处,那种甜蜜略带悲壮的期盼与向往,永远是最悲情的海市蜃楼。

再以后,杨露露出现了。我高中时幻想过的那位天仙,迷路了一个年轮,终于又笑颜如花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所以,从杨露露的观点出发,我在她之前是没有谈过恋爱的。没谈过恋爱的,现在都称其为一张白纸,但如果我说自己是一张白纸,无论从谁的角度出发,都会边打我边骂我不要脸。

这是多么矛盾和纠结的一桩怪事。

我看着眼前的杨露露,嬉皮笑脸地回答她:“我是不懂什么叫恋爱呀。这不得靠你多多栽培嘛。”

杨露露没看我,她垂首不语,把玩着内衣上的一个线头。我走过去拍拍她小脑袋,发现头发还是湿的。我说我帮你吹吹头发你早点睡吧,我再想想这方案,我虽然没情商,但好歹有智商。

杨露露还是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仿佛那个线头让她浑然忘我。

我搓着手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这小姑娘又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这很难猜,我和她的关系正如她身上的衣服,起初崭新靓丽,让人爱不释手,但在斗转星移间,烦恼与无助就像线头般此起彼伏。

如果拔光线头,那这衣服还能剩下什么?

杨露露突然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说:“梁爽,我们结婚吧!”

我把吕坚的最后一杯伏特加喝完,然后问他要不要再来一瓶。他此时看上去比我清醒多了,瞪着眼睛说:“当然还要,你都把我酒抢光了,但喝之前,你必须告诉我,你前面不是和露露回家了嘛,怎么深更半夜的又回来了?”

我搂着他的肩膀,满嘴酒气地开始胡说八道,我说我到家以后进行了一番深刻反省,发现这样半道丢下朋友实在不地道,于是我毅然选择回到兄弟的身边。古话说得好,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你说,手足要是出问题了,肯定得脱了衣服去治病呀。

吕坚无奈地把我手推开,说:“你别那么肉麻,关于这条理论,我有最新研究成果,就是衣服一旦破了没了,那手足也得冻僵。”

我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说:“你什么时候这么深明大义了,我代广大妇女同胞向你致敬。”

吕坚大大咧咧地摆摆手,说:“那倒不用,他一向是妇女之友,关爱都是从理解开始的。”我随即补充一句:“上床都是从关爱开始的。”话音刚落,吕坚就立刻紧紧握住我的手,惺惺相惜地**笑起来。

我又开了瓶伏特加,把面前的空杯子满上以后,幽幽地叹了口气,望着杯中倒映出的斑斓灯光,对他说:“我和露露又吵架了。”

吕坚撇了撇嘴,把酒一口干了,说:“你这等于没说一样,要是连这都猜不到,白做你那么多年朋友。但具体原因是什么?你和那小妈妈桑的事儿被捅破了?她要分手?”

我苦笑了一下,说:“正相反,她要结婚。”

窗外的马路上已没有了行人,两侧路灯刻板地照耀着一片宁静祥和。从喧闹的酒吧里望出去,恍惚自己身处另一个世界。酒精让思维异常活跃,却始终冲不出这方天地。我知道外面无声无息,却在花开草长。我不知道这里光影浮华,能否死水微澜。

吕坚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过了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那是好事呀,理应庆祝一下。”我呸了一声,说:“别人这么说倒也罢了,你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吗,瞎掺和什么劲儿。”他哭丧着脸说他也没办法,都说宁拆十座庙,莫毁一桩婚,好歹也得积点阴德。

吕坚是个过来人,离婚有六七年了,当时还为了儿子的抚养权跟前妻闹到了法庭上,提起来都咬牙切齿。这些我都知道,但我也坚信,当年这两个年轻人被问及“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的时候。他俩肯定是面带坚毅与忠贞,幸福地回答:“I do!”

离婚后这些年,每次喝酒他都要像祥林嫂似的劝我:“听哥哥一句话,婚姻这东西,不是咱能玩儿的。”

我对吕坚说其实我不是谈婚姻色变,对于未曾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我永远缺乏好奇心,所以也产生不了渴望或恐惧的心态。但偏偏问题就是出在这里,别的事情都好说,唯独对婚姻的不渴望,恰恰是最伤害对方的。

吕坚翘起大拇指,很赞同我的分析:“女人嘛,我见多了,不管曾经说得多潇洒,到头来还是哭着喊着要结婚。”

我和他碰了一杯,说我也深有同感。而且结婚这事儿,一旦男方提出来,就叫求婚,必须轰轰烈烈,除了单膝跪地献花献戒指这老套路,更有绞尽脑汁别出心裁的。浪漫被现代人搞成了一种不及物动词,跟两个人都没啥关系,必须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完全是演给广大观众看的。演完之后还讨个赏,问一句你们看我们幸福吧?

我点起一根烟,借着酒劲越说越来气:“但如果女人提出结婚,八成说明两人之间有问题了,那不能叫求婚,严格意义上说,那是最后通牒。女人天生需要男人爱护,这我一点儿意见都没有,但口口声声男女平等,时时刻刻回归弱势,这算哪门子玩儿法?我不是什么大男子主义,但也他妈的少跟我来女权主义。”

吕坚笑着连连劝我少说两句:“你也太非主流了,当今就这风气,你愤也没用。再说了,我可没觉着杨露露是什么女权主义,她都恨不得整天挂你身上。你扯那么远干嘛?先把家务事处理好,你再忧国忧民吧。”

我不是故意跑题的。这虽然是我的一向作风,但此刻完全是下意识的情绪在左右着我,它不断地告诉我,我不想再聊这个话题。

望望窗外,正是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连启明星都目不可及。

把最甜蜜的话语刻上墓碑,让前来哭泣的她会心微笑。把最甜蜜的话语挂在嘴边,让前来微笑的她最终哭泣。你会选择后者,这我一点儿也不奇怪。

我说咱们去吃点东西吧,我新发掘了一家开到早上的海鲜排档,价廉物美。吕坚晃晃脑袋说他现在不饿,过会儿再说。于是我又跟了一句至关重要的话:“前几次去,碰到好多下班后的小姐。”吕坚不愧是聪明人,非常识时务,立刻起身说那还磨蹭什么呀赶紧走,你知道我就爱吃海鲜,能壮阳!

正准备出门的时候,酒吧领班笑眯眯地凑上来,把今天的收支表给我看,我扫了一眼,发现居然卖出去三瓶皇家礼炮,这对我这个惨淡经营的小酒吧而言,可算一个不小的奇迹。

领班面带红光,显然也很兴奋,他讨好地告诉我,就是你那个朋友临走前开的,存在酒吧里了,“这人是个好客户,而且还是你朋友,所以我特意给打了个八折。”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记得我有哪个朋友爱喝这么事儿逼的酒。他说就是今晚你带过来的,穿西装的,还让新来吧丽陪着的那个。我顿时气乐了,拍拍他的肩膀,说你能力没有问题,但眼力需要磨砺。

领班被我说得一头雾水,眨巴着眼睛努力琢磨我这话的含义。吕坚不耐烦了,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你们梁总的意思是,他朋友也是有区别的,比如我,就该使劲打折,而那小子,就该往死里加价。”

领班终于明白了我的险恶用心,他拍着脑袋说以后一定注意观察,严格区分敌我,“但是,梁老板,您以后能不能别演得那么逼真,不知道的人,真以为你们刚结了投名状呢。”

我又和他闲扯了几句,从中了解到今晚唐小静没等下班就请假走了,出门的时候挽着吴面团的胳膊,两人头碰头窃窃私语,神情暧昧。吕坚补充说明了一下,说他们先去了对面一家超市,然后才上了一辆出租车,肯定是去买套子了,“哪儿有做鸡的包里没套子的,这都舍不得拿出来用,明摆着装纯洁!”

我哈哈大笑,想起了吕坚以前的一个笑话。他在酒吧里泡到一个异常矜持的姑娘,使出浑身解数才带进宾馆,这位姑娘半推半就地去浴室前,一不小心从包里掉出一大包**,她边忙乱地掩盖,边对吕坚说这是从国外带回来的口香糖。当时吕坚的回答也着实了得,他一本正经地说:“对,我知道,都能含嘴里。”

领班越听越糊涂,但隐隐觉察到他不光是对我“朋友”看走了眼,连新来的那个吧丽背后都有故事。他只得硬着头皮解释,说他只是想留住这个大客户,所以才放唐小静先走的。

我摆摆手说没关系,这个姑娘是例外,即使你不准假,也拦不住她。但对别人,以后不能这样做,这就好比是杀鸡取卵,只能造就短时间的虚假繁荣。

领班没领悟我的意思,问吧丽的作用不就是为了吸引住客人吗?我笑了笑,说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以后再跟你具体解释吧,你按我的意思去做就行了。

我心里非常明白,如果迁就客人,让吧丽像K房小姐一样去作陪的话,不出半个月,那个吧丽就得辞职。傻点的,会以为自己找到真爱从而不做夜店了;惨点的,被始乱终弃后没脸再待下去;聪明点的,就会开动小脑筋,心想既然是同样的陪法,干嘛不直接去K房当小姐,还多挣钱。

好的吧丽本来就难找,白白被花几瓶洋酒钱的客人给勾走,而客人得手后也不会再出现,两头吃亏的最终还是酒吧。

最关键的一点,别忘了,这酒吧的老板偏偏是个爸爸桑,这职业很微妙,既能成为色狼最真诚的帮凶,同样的,也能成为色狼最恐怖的克星。

对吴面团和唐小静的结局,说实话我倒是挺好奇的。还真没准儿,我一不小心就促成了一个小姐成功傍上一个大款。这个经典案例如果让圈里人知道,我可就走红了,会有无数发廊妹整天缠着我让我再给导演一次,到那时候,我想不潜规则都难。

天已经蒙蒙亮了,整座城市如同一个酣梦初醒的巨人,僵直的身躯缓缓伸展灵动,一翻身便将看似无穷无尽的黑夜压入怀中。我和吕坚的身影被若有若无的路灯拉扯的异常模糊,我们就这样踩在自己的影子上缓步前行,如同践踏着我们仅存的脆弱不堪的生活。

我和他都没有说话,在这黑夜与白昼的交替时分,我们的迷茫游**于两界之间,左突又冲,却纷纷碰壁而回。

走进那家海鲜排档,靠门的座位上有两个宿醉未归的哥们儿,一个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另一个正诗歌朗诵般地自言自语,还不停摇晃手中一只带血的毛蚶,仿佛这样更能加强语气。靠里还坐着四五个姑娘,其中一个在哭,一个在笑,剩下的在劝,桌上一片狼藉,啤酒瓶东倒西歪。我扫了一眼她们的穿着和化妆,便能肯定她们都是小姐。

吕坚站在门口,深深呼吸了一下满是烟酒味道的空气,扭头冲我一乐,说还是这里亲切。

在他顽强的眼色指引下,我和他挑了个离小姐最近的位子坐下。吕坚一口气点了很多菜,我提醒他我们就两个人,这些菜吃到明天早上都够了。他一本正经地告诉我,这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然后一脸坏笑地说:“我敢肯定一会儿就不止我们两个人吃了。”

我始终承认吕坚对付女人很有一套,他能在百花丛中跌爬滚打,然后站起身来依旧白衣胜雪,发型不乱,连点花香都不带走。

很多年前,我被他这特殊技能所深深折服,一次酒醉后在一张沾满酱油的餐巾纸上写过一首小诗,并郑重其事地送给了吕坚。当时他看了以后随手就撕了,说少他妈的那么矫情,来,喝酒喝酒。一杯喝完后,他半天沉默无语。

“我是一只花下陨亡的鬼,

如果你的裙摆,

仍能遮掩灵魂的破碎。

那我,

逃避轮回。”

我说要不把优优也叫过来吧,她肯定还没睡呢。吕坚犹豫了一下,说叫过来可以,但一会儿我泡妞,可不许她坏我的事儿。我哈哈大笑,说放心吧,我保证让她把你夸成一单身巨富专一又活儿好的极品男人。再说了,优优坐我身边,那帮小姐只能放弃我这个帅哥,转头猛扑你了。

我给优优打了个电话,果然她刚刚斗地主归来,听她语气显然心情不错,估计又赢了不少钱。我说你出来吃点东西吧,吕坚也在,我正好有事情跟你们商量。她说好啊好啊,要不要再带一个去陪吕坚?我说不用了,他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优优住的离这里很近,十分钟后她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一进门儿就咋咋呼呼地说饿死了,“你们点什么好吃的啦?快来犒劳犒劳这我个大地主婆。”

门口那个睡着的哥们儿都被她给吵醒了,抬起头刚想骂人,但一看见优优俏丽性感的身姿,顿时说不出话来,只顾着晨勃去了。

优优一夜奋战,出门时并没有刻意打扮,头发用根筷子随意盘在头上,在清晨的微风吹拂下,有几缕俏皮地**下来。她站在门口,逆光中如同一个剪影,把她玲珑起伏的身材勾画得异常生动。连那几个小姐也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吕坚僵硬地扭回脖子,咽了口唾沫,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优优这么招人喜欢呀,“要不……那几个小姐归你了,叫优优坐我身边吧。”

我说:“去你的,你几乎天天见她,也没见你动心过,这就叫幸福在身边,但幻想总在远方,你小子早干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