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正当少年时

古曦回来的第三个夜。

他果然未曾有将修澜接回胥明宫之意,从头至尾连个慰问也没有。

天海的星兽明明灭灭绘着图,清风徐来带着细微的笛音,那音抑扬顿挫,悠悠绕耳,竟有几分熟悉,熟悉到修澜叩在玉栏上的手指能跟着每个音节打起节拍。

修澜幻化为风乘袅袅音律而去,这仙法是与生俱来的,尚未真正使用过,遂驾驭起来不甚稳妥。是以修澜从他房梁上摔下去,不偏不倚地砸在正半靠床头吹笛子的古曦身上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四目相对,呼吸相淆。

修澜神志不清,只耳根子先于理智恢复蓦地红了一大片。

正想把目光移开,古曦神情忽地略显慌张,一个侧身使得修澜顺势滚到床的里边,脑袋又翻天覆地地乱了一遭。

古曦坐起来,看着修澜有些不忍直视,故而扶了扶额,有些师门不幸的意味:“幻移招式里面学问奥妙颇多,功底必须扎实才能使用,今日你摔在本帝**,来日你又当摔哪个**去?”

修澜眼睛一斜,义正词严:“我本循音而来,往日在一些戏折子里看到说自古夜里的笛音皆是江岸觅红颜,便以为你即使不是在江岸,也至少是在窗台明月下吧!谁承想中央天宫的帝君如此不解风情,在床头奏笛,啧啧啧……”

“我不解风情?”古曦翻身扣着修澜的双手,烛光的晕影下清浅一笑,“修澜,你可知你躺在一个男人**告诉这个男人不解风情是什么意思?”

修澜咽了咽唾沫,少顷,文不对题干巴巴地回了句:“修澜?这段时日你不在,他们唤我小绿我便已经习惯了,突然听到这个名字竟有些生疏,要不你也同他们一样唤我小绿?”

他听罢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起身理了理衣襟:“这样的名字即便他们敢取,你也敢要?”

“我以为名字左右不过一个代称,无须那么认真。”

“可我唤着顺口。”他目光如炬直直看向修澜,空气竟旋即凝滞。

修澜耳根越发滚烫了些,本欲扯过被子捂了脸去,却因动作幅度做大了些,一头越过古曦直接栽在床沿,饶是古曦身手再好也没能接住她。

万事可预料,却没预料到有人竟在**也能摔上一跤,实在空前绝后。

如此,古曦一直隐藏在床底之物便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修澜眼底。

是一件血迹斑斑十分醒目的日常中衣。

修澜愣了愣,方才把目光移至古曦。她怎的就没察觉他的唇色明显比星越门那日更加惨白干裂,细细看去他浓眉略略收拢像是浮着浅浅的痛色。她急道:“你受伤了?你不过是去平定仙、冥之战,谁有这个本事能将你伤成这样?”

古曦神色没什么起伏,说起话来亦是波澜不惊:“不过是帮着仙界收裂天兕时被溅了一身血罢了,无甚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