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仙草引发的械斗
1.我是一个忧郁的诗人
所谓“庸人自扰”真是一点也不为过,最近我常常沉浸在一种悲伤的情绪中,难以自拔。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仰望星空,张大嘴巴发出阵阵无声的呐喊,我责问上苍为何待我叶小飞如此不公,为何让我家财万贯,以至于体会不到人间疾苦?为何让我英俊雄伟,以至令天下女子望不可攀?为何让我才思机敏,以至于举世无匹高处不胜寒?
这种无法排遣的孤独和愤懑使得我辗转反侧,夜夜难眠。
等到后院里的鸡叫了怡红院的鸡睡了的时候,我推开窗子,望着冉冉升起的朝阳,感叹这又一个令人忧伤的不眠之夜。
几十个国色天香的丫鬟伺候梳洗完毕之后,山珍海味、珍馐玉馔流水般摆上了桌子。我举着银箸,望着大厅里翩翩起舞的歌姬,兴味索然。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是如此地深奥乃至于我要用参汤漱一漱口,再平复一下狂躁的心才能复述给你听。
——今天晚上到底要吃什么呢?
吃什么?玩什么?在哪儿睡?这是当我的思想体系慢慢成熟之后一直困扰着我的三个终极问题。然而还没等我找到答案,管家曹宝就带着一脸邀功的笑容躬下身来:“少爷,朱公子的花园里昨夜开出一株仙草,今晚特邀少爷谈诗赏月,品花招鸡。”
朱大昌就是这么一个人,附庸风雅又直白粗俗,我一向对他极为鄙视。但是没有办法,翻遍整个梧桐镇也只有我这么一个诗人,我想象着今晚那场没有我的茶话会,无论如何都会演绎成一场腐朽**的群×。
我不能任由他们这么堕落下去,即使资质有限无法达到我这样的高度,我也要带领他们在文艺的道路上再进一步。出于如此善意的目的,我吩咐管家:“告诉朱大昌,鸡一定要靓,我的口味没他那么重。”
无聊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慢。整整一天,我是在书房外面的草坪上度过的。上午的阳光穿过树丛,明媚慵懒地照在我的身上,折射出一层神圣的光。我斜倚着一块山石,怀着无比虔诚的心翻阅着一本春宫图。
谁来带我走出这一片明媚的忧伤?
2.仙草引发的械斗
初春的天气就像野鸡的心,说变就变。下午还万里无云一片晴好,到了黄昏时候忽然狂风大作,几道惊天动地的闪电过后,斗大的雨点劈里啪啦地掉了下来。我想象万能的天帝此刻定是吃饱了晚饭,在自家的小院子里东一桶水西一棒槌地玩得不亦乐乎。
没有什么能阻挡一颗奔赴诗歌艺术的心。简单地穿了件斗篷,我吩咐曹宝备了马,准备去朱大昌家赴宴。
寂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连两旁的人家也都早早关了灯。敏锐的第六感告诉我,今晚有些异样,很有可能会有艳遇发生,这让我那颗本已在雨水中浸润得冰凉的心重新开始活跃起来。
转过街角的时候,我看到了十分古怪的一幕。幽蓝的夜色中,数以千计的黑衣人打着雨伞,从四面八方不紧不慢地走进了梧桐镇。他们的衣服上画着一个古怪的符号,一条蛇盘旋在一轮弯月上面,说不出的诡异。
我的心仿佛被一只冰冷的骨爪紧紧地攫住,凉飕飕地透不过气来。直到赶到朱大昌家,看到院子里大红灯笼高高挂,莺歌燕舞人声鼎沸,我才感觉又重新回到了人间。
酒至半酣的时候,我们去朱大昌后花园的角落里观赏了那株古怪开出的仙草。之所以称之为“仙草”并不是因为它造型特异,也不是因为它夜放绿光,而是无论你从哪个角度看它,总会感觉到有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在注视着你。我的心底掠过一丝莫名的烦躁。
再度回到赏月亭的时候原本言笑晏晏的群宾很奇怪的起了争执,朱大昌羞辱我刚为仙草做的诗是狗屁不通的**词艳曲并当众宣布决不允许我再去亵渎他的宝贝,姬从良信誓旦旦地宣称仙草本是他家蔬菜大棚里培育出来的证据是仙草和他的帽子一个颜色,就连我带来的管家曹宝也大言不惭地叫嚣仙草和他沾亲带故因为他的名字谐音“草包”……大家指手画脚唾沫横飞,到了后半夜的时候辱骂升级成为一场械斗,所有在场的男人像疯了一样抄起所有趁手的家伙加入了战斗。
当然,这不包括我,为了一棵莫名其妙的的草去拼命向来不是我的风格。我悄悄离开人群,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溜到后花园,将那棵草连根挖出,然后悄无声息地翻出了围墙。
3.繁华盛世前的可怕瘟疫
然而等到第二天风停雨住的时候,最火爆的新闻却不是朱大昌家的仙草失窃了,而是“暗辰”,也就是昨晚那群让人毛骨悚然的黑衣人。在我们这个国家,“暗辰”是一个禁忌的词汇。如果你硬要我说直白点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信奉“暗辰”的人都是一帮变态。
听老人说,二十年前,这个国家爆发过一场可怕的瘟疫,任何一个感染上那种病毒的人都会从四肢开始,一点一点的腐烂掉,最后只剩下一双眼睛。患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寸被病魔吞噬,夜夜哀嚎,苦不堪言。
也有人说,其实那种邪恶的病毒就寄生在眼睛里,所以患者如果想活命,便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剜去双目。说这话的那个老王八蛋就是个瞎子,所以不由得我不信。
但是接下来问题就来了,这个世界之所以会变得混乱,说到底不是因为异种的出现,而是不同的人面对同样一件事情的时候心里打的小九九不一样。曾经振臂高呼“和平是我爹,正义是我娘”的暗辰教徒用星辰之力控制了这种病毒,口号也变成了“我的青春我做主”。
随后的十年是异常惨烈的十年。“暗辰”教徒渴望把病毒的福音散播到每个人的身上,而帝都的骑士则无比坚定地希望这帮混蛋把病毒带进棺材。双方在明处乃至看不到的暗处展开了疯狂的绞杀,没有人知道战争的结果,但是听说帝都引以为豪的“黄金狮子团”全军覆没,而暗辰似乎也元气大伤,不知道躲到哪片穷山恶水的地方去了。
我爹原本是个卖狗皮膏药的,在战争期间迅速发现了商机,转为倒卖军火,后来业务扩大又兼营棺材,总之当初他的指导思想是,卖你武器让你打,伤了给你治,实在治不好老子还卖你一副棺材,这种一条龙式的服务很快就受到了广大战争爱好者的青睐,没过几年就成了地方首富。
这次这群忽然冒出来的明显壮大的暗辰教徒让我产生了一个十分猥琐的念头,我想象这帮人在一个冰河解冻春暖花开的日子里,怀着无上的虔诚,开始创造人类……
据小道消息透露,暗辰这次回来是要不惜代价地找一个人,一个能够抵抗那种在瘟疫中传播的那种病毒的人,为了找到这个人,他们甚至会不惜再次发动一场瘟疫或者战争。
4.总有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睛
我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去思考暗辰的事情,因为偷来的那株仙草让我魂不守舍。每天我做得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变换着各种姿势和它脉脉相望。为此我经常听到丫鬟们议论:“少爷的趋向是不是有问题呀?”
这让我十分苦恼。老实说,我并不是那种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像我们这种贵族公子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点点特殊嗜好。可说到爱上一棵草……唉,这让我纯真的心灵情何以堪?
更诡异的是有一天中午,当我打着瞌睡朦朦胧胧的时候,忽然听见那棵草对我说:“公子,能不能给我点水,我好渴呀。”
我一个激灵,本能地想开溜,但是转念一想,莫非天帝被我的真诚所打动,将仙草赐予了灵魂伴我度过余生?这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我慌忙打来井水均匀地洒在它的叶子和根上。
本以为这下仙草会生根发芽枝繁叶茂,没想到还不到一袋烟的功夫,仙草竟然从根到梢一寸一寸地枯萎了。看着它的生命一寸一寸地流走,我感到自己的血液也在一点一滴地抽空。这是我十八年生命里从未有过的感觉,难道这真是传说中的爱情?
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出自本能的良好教养,我彬彬有礼地弯下腰:“姑娘,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你能娶我吗?”女子的声音如莺啼鹂鸣,我却只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坦白说,身为梧桐镇第一帅哥,我对自己的美貌和风度毫不怀疑,但是在一个宁静的午后,由一个清丽女子亲口对我说出这么勇敢直白的话,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尽管如此,对于一个敢于直面自己内心世界的女孩,我还是怀着极大的敬意,于是我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你提出这样的要求,想必思考了很久,不是所有女孩都有你这么卓尔不群的眼光和破釜沉舟的勇气的。我答应你,但是你只能做小,要知道天下仰慕我的女孩子很多,我是为了你们而生的,从很久很久以前,我的身体就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这是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悲哀和无奈。”
女孩显然被我这番真诚的告白打动了,水汪汪的眼睛惹人怜惜,她的身子晃了晃,软软地朝我靠了过来。事到如今,躲是躲不掉了,于是我只好勉为其难地说了句:“淘气!下不为例啊!”张开双臂扑了上去。
却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温软,只有一把雪白的匕首从她的腕下翻出,堪堪刺进了我的胸口。鲜血喷薄而出,将她的一张俏脸涂抹地分外狰狞,清醒时的最后一丝记忆,是她趴在我的耳边细语道:“负心人!我想看看你的心,是不是坚如铁石!”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把我心中那句呼之欲出话说出来:“姑娘,你认错人了。”
5.哭丧的叮当
然后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大块大块拖着火焰的陨石雨,飞翔的黄金马车,以及半空中血淋淋的龙头,凋零的盛世撕下自己繁华的面具,显现出光怪陆离的恐怖魔魇。
但是这种忧伤绝望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就听见耳边有人在哭,一边哭一边说:“小飞啊小飞,你怎么就这么舍我而去了呢?你留下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没人疼没人爱,我的寂寞有谁懂啊?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我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四周全部是黑布白幔,一个披麻的女孩趴在我的床头,哭得肝肠寸断,让我也不禁黯然。我拍拍她的脑袋:“乖,我回来了。”
“哇!”女孩一声尖叫,捞起旁边的哭丧棒对着我的脑袋乒乒乓乓地乱打一气,边打边说,“喂!你这人也太实在了吧,让你回来你还真回来啊,那就是个客套话。”
女孩的力气很大,哭丧棒结结实实地打在脑袋上,险些真把我打回去。开始我以为这丫头脑袋被我吓得秀逗了,下手没轻重。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是我爹可怜我至死未娶,花了一个铜板请回来的客串我娘子的,物美价廉,专业哭丧。
但毕竟从来都没有把人哭回来的经历,所以她一心想着这一生的事业绝不能砸我手里,一时间嘴上问候着我的老母,如有神助,很快就把我打得奄奄一息,幸亏我聪明绝顶忍辱负重,千钧一发之际大喝一声:“娘子!打得我好爽啊!”趁她一愣神的功夫,逃出了灵堂。
隔着老远就看见我爹和一个身披黄大褂头戴尿不湿的老头在聊天,只看到尿不湿连连摇头:“不祥啊不祥,你这个院子得捉妖啊。”忽然抬头看见我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样子,尿不湿大喝一声:“呔!你这妖孽!”提着桃木剑就砍过来了,临行前还不忘回头指点我爹:“看!像这种形状的必是妖孽无疑!”
但是尿不湿没跑几步,就被我爹脚下使个绊子,一头栽了个嘴啃泥。尿不湿一边爬起来一边还转过头安慰我爹:“我没事……”话音未落,一记右勾拳打得他眼冒金星。我爹惊喜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对我说:“儿子!揍老头很刺激哎!你要不要试试?”
“是吗?”我挥过一记左勾拳,把老头原地打了个托马斯全旋,诧异道,“真的很好玩哎。”然后又是一记。我们爷俩站在原地将尿不湿连打了十几个来回我爹才想起一个问题:“咦?你不是死了吗?”
“爹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给我哭丧你也下点本钱啊。”
“贵的不一定就是好啊小飞,买东西关键看的是性价比,叮当姑娘就不错,虽然只花了一个铜板,但是你的小命不是保全了吗?”
“叮当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因为她一生中最快乐的事就是听见铜板掉到碗里的叮当声。”
“乞丐啊?”我的声调都跑偏了。
“有何不妥?”我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心虚。
“哎呀,这种敢爱敢恨洒脱不羁的姑娘我真是喜欢得非常啊。”
“那还愣着干嘛?赶紧收拾收拾准备拜堂成亲入洞房啊。”我爹猛地一拍大腿。
“我早就迫不及待了。”我丢下那个江湖骗子尿不湿,勾着我爹的肩膀往里屋走,“老爹,她不会真是个乞丐吧?”
“也兼营一些坑蒙拐骗啦,小偷小摸啦,牵桥搭线啦……总之是样样精通,包你满意。”
6.尿不湿讲故事
这一天晚上我失眠了,从生理和心理上来讲,失眠的原因有很多,但是归根结底那就是,我开始想心事了。我想到了暗辰,这帮变态进入梧桐镇之后就没了动静,但是从他们一出现就接连有奇怪的事情发生,这帮王八蛋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窗户边啪嗒一声,我警觉地把耳朵竖起来——难道有贼?不一会儿,只见一个黑影掀开窗户蹑手蹑脚地翻了进来,虽然看不清模样,但是借着月光我看清了他头上顶着的尿不湿,这个老王八蛋怎么还没走?
尿不湿摸啊摸的,就摸到我**了,我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呔!老贼,你想干嘛?”
“叶公子,白天那都是误会。”尿不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急切的光,“叶公子,你能不能再扁我一顿,好过瘾哦。”
“我靠!你个老变态!”我一脚把他踹出去,“警告你啊,离我远点!三更半夜的,本公子烦着呢。”
但是没想到那个尿不湿竟然锲而不舍地又爬了回来:“如果我能够解开公子的疑问,公子能否大发慈悲打我一顿呢?”
“滚滚滚!”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整句英文来骂你,你懂个P!”
“公子是想知道暗辰的来历吧?”尿不湿诡异地一笑,飘然而出。
“大师请留步!”我反应得很快,只套着一条短裤就跑下床,拦住尿不湿一揖到地,“大师里面请。”
据说在整个大陆的上方,在遥不可及的九天之上,有一个神秘的女子叫苏莹瞳,她有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任何一个看过她眼睛的人都会被她深深地吸引,做出一些荒诞不经的事情来,连神仙也不例外。为了维护世界的平衡与稳定,天帝将她囚禁在银河中的一个孤岛上,看守她的是一个装了机括的木偶人,因为天帝相信,只有机器才不会被她的眼神魅惑,但是他有点太大意了。苏莹瞳囚禁在这里太寂寞了,于是就找木偶人絮絮叨叨地说话,天长日久,木偶人竟然生出类似于人类一样的感情来,甚至为了她去刺杀天帝。事情败露之后,天帝勃然大怒,下令布下斩妖台,要亲自处置这个祸害。
行刑的那天,电闪雷鸣,天帝站在斩龙台前,白衣飘动,苏莹瞳隔着重重刀戟和他对望,无数蒙着眼睛的刽子手砍下了她的头颅,挖出她的眼睛,埋在九幽之下。至于那个可怜的木偶人,则被拆开身体,取出机括,丢到了人间。
传说那两只埋在幽暗之处的眼睛,凭着一股冲天的幽怨和不甘,修炼成了眼魔,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向天帝复仇的机会。
“完了?”我看着尿不湿打了个呵欠,“别说,你这一招挺有用的,看来睡觉前听个故事是个不错的习惯。”
“本人乃是世外高人,这些都是我通过天文望远镜观察到的,你竟然说这是故事!”
“不带你这么吹嘘自己的啊。”我拍了拍尿不湿的肩膀,“你这个故事我想破了脑袋联系,顶多也就是二十年前那场瘟疫有个挖眼睛的传说,可以很牵强地和眼魔扯在一起。大爷,以后编故事记得严谨一点啊,去吧去吧,洗洗睡吧。”
“你这个愚子,我是来渡化你,拯救世界的。”尿不湿急了,从怀里摸出一叠符咒,“当你成亲之时,把这些神符贴到新娘的胸口,世界就可以免去一场浩劫。”
“个老色狼!”我心里想着,却懒得辩解,收下符咒,连推带搡地把尿不湿赶出去,随后把那叠黄纸丢在了炉子里,外面还回**着尿不湿的吼声:“我说你这个人不讲究啊,我还没跟你算钱呢!”
7.终是一场别离
三天之后,就是我一生中的大日子。虽然我本人对成亲这种事并没有太大的热情,但是说实话,叮当姑娘实在是美得可以,说不上倾国倾城,至少也是勾魂夺魄,尤其是那一身拳脚,时不时能在我寂寞无聊的时候揍得我很舒坦,我发现我和尿不湿一样,已经开始有一些奇怪的嗜好了。
成亲那天我大宴群宾,几个损友全都到齐了,朱大昌对仙草的事情毫无记忆,只是极力向我炫耀说他最近爱上了一头母猪,档期很紧,参加完我的婚礼还得继续回去缠绵。
各项仪式进行地异乎寻常地顺利,直到一帮暗辰扯下身上华丽的衣裳露出黑袍的时候,我还在幻想和叮当姑娘一生一世地待在一起,但是暗辰们的法杖齐齐指向了她。
我几乎是本能地拦在她的身前,无数黑色的光芒略一凝滞,然后齐齐射向了我。没有疼痛,也没有预期中喷薄的热血,只是感觉到身子一轻,就缓缓升在了空中。封印的记忆刹那间打开,我开始怀着一种悲悯,俯视人间的芸芸众生。
“你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帝了。”叮当看着我的脸,露出一丝欣慰的笑,“你开始懂得一些事,懂得爱恨,懂得情仇,摒弃了冷漠和无情,变得有血有肉,这样的你,才是我爱的你。”
“到底是逃不过你的眼神啊,斩妖台的凝望,让我也终于做出了荒唐的事情,竟然会转世人间追寻你。”我苦笑一声:“苏莹瞳,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应该不会了吧。”随着清如风铃的呢喃,她的身体开始片片瓦解,“说到底,我只是为恨而生的魔障啊,恨消了,我也就不复存在了。”
暗辰教徒们扯下身上的黑袍,向我匍匐在地:“恭迎天帝回朝。”
我长叹一声:“人间真是值得人眷恋的地方啊。”而后长振白衣,朝着清冷的九天飞去。
很多年以后,我还是时常回忆起那个有着一双魅惑眼睛的苏莹瞳:她魅惑了一棵草,那棵草就成了仙草,她魅惑了一个女子,女子就带了她的精魂,她魅惑了一个国家,国家就爆发了一场瘟疫。那些为了寻找我而化身暗辰的卫兵们还天真地以为可以通过病毒把我筛选出来,却没想到,我比他们沉迷得更深切,更痴狂。
就在这时,一个卫士撩开我宫殿的帷幔:“天帝陛下,刚又抓了对违反天条私相幽会的俗子!”
“抓你老母!”我一巴掌抡得他转了个圈儿,“九天之上这么无聊,你不觉得大家应该自己找点乐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