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
“你没什么吧?”我扶着白峰躺到了**,刚才我去找他下班,没想到看着他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
“没事,可能是没睡好。”他伸手来捏捏我的脸,对我无力的笑笑。
“你最近总睡不好。”我让他躺下,然后去药箱拿了一片安眠药,这是我流产之后医生开给我的,还剩下几片,“吃了药快些睡吧。”
“帮我把手机拿来。”他端着水喝了一口。
“别看手机了,快睡觉。”
“就放着,我怕有人找,等起来了再看。”他把药放在嘴里。
“好吧。”我转身去拿他的手机,却看见我的手机亮了。
我有事和你说。Allen(商轶)
十分钟之后,我开门出去,马不停蹄地往私会所赶,最近白峰的让我越来越看不透,频繁的梦游,说梦话,打那些最后一次合作的话,商轶又突然发来这样的信息,难道他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你没事吧?”我慌慌张张的跑到房间,抓着商轶不放,“出事了吗?郝莎莎做了什么?还是……白峰找过你?”
“我没事,你冷静点。”他伸手抱住我。
“真的没事吗?”我翻来覆去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伤,身上也没有,看表情也没有什么地方特别疼。
“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想见见你。”他在我耳边轻轻的说着。
我心里一酸差点哭出来。
“我送你先离开好不好?把所有的事情全都交给我处理,等安定好我去找你。”商轶轻轻的亲吻我的脸颊,“我不想看你跟着一起受折磨。”
“我能去哪?”我抬头看着他,“这是一个死局,没有办法!从一开始就没有办法!我谁都不想伤害,可是我做的一切都在伤害你们!”
“因为我,你和白峰成了现在的局面!因为我,郝莎莎可能这辈子站不起来了!因为我,那个孩子死了!”
我一下子推开商轶,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脑子里那些事情全部在我前面浮出来,白峰当初说的每一个字都让我没办法反抗,酒会上郝莎莎坐着轮椅依旧恶毒的看着我,手术室里一团一团的血从我的身体里面流出去……
“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因为我,为什么我还要活着,对……没有我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不如我现在去死,大家一了百了,你们各自从新开始生活好不好?”我一边说一边在屋里团团转,寻找着各种能让我自己去死的可能。
“你不要这样!”商轶看出了我的打算,紧紧的抓着我的手不放。
“我不死没办法解决!”我甩开他冲向落地窗。
“你这样做我怎么办!”他挡在我面前,推开我。
“放手,你放开我!”
一片混乱之后我不知道撞上了什么,我们就这样倒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我抹了下脸,发现手上全是血,商轶正抱着我的头,他的手被划了一道很大的口子,血流不止,我一下子就慌了。
“你没事吧?”我疯狂的抽着一张张的纸巾按在商轶的手上,可那血越来越多,染红了我的衣服,怎么都止不住。
他不顾手上的血把我抱住:“你冷静点,总有解决办法的。深呼吸,没事了,没事了,你不要再想了……”他的声音滑过我的耳朵却没办法让我感到一丝的缓和,我拼命的在哆嗦,浑身都在颤抖。
“可这是根本解不开的死局啊……”我在他怀里痛哭。
其实那天商轶说出真相的时候,我就发现事情变成现在这样,和白峰有着很大的关系,所以我开始仔仔细细的回忆着全部的细节,希望可以找出说服自己的东西,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话,都会让我舒服些。
现在想想,我都不知道当时爱上的是身边温暖开朗的商轶,还是字条里成熟冷静的白峰,因为从一开始,我们三个人就一直纠缠在一起。
“15号朱太太的预约改了?”白峰看着我刚做的日程表皱眉,他今天要出差,所以我们在核对回来之后的预约。
“是,因为我查了下,15号两地的天气都不是好,飞机很可能会延误,朱太太当天晚上也有晚宴不能多等,既然时间这么赶,不如放到16号,这样即不会叫客户等,也可以让你休息一下。”
我站在那里把打了很多遍的草稿说出来,然后忐忑不安的看着地板,白峰一向最不喜欢别人改动他的时间,但是他之前的安排真的不合理……如果赶不回来,又耽误了朱太太的晚宴,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整个办公室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见,我知道他正在看着我,脸上面无表情,看来这次肯定要挨骂了……
“对不起,我不应该擅自修改你的行程。”我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不,你做的很好,刚才是我走神了。”他收回了目光继续翻着日程表。
下班之后我没有马上走,而是在公司门口看雨,顺便等商轶。
一个月前,胡莉莉给我出了主意,她让我想办法匿名和商轶聊天,反正没人知道是谁,只要来言去语的聊上了,那就好去套话了,套一下他到底有没有女朋友,如果有那就该干嘛干嘛去,没有女朋友那就问问喜欢什么样的,自己学着去做,万一有机会呢,当时我觉得胡莉莉简直聪明极了,又达到目的,又不伤面子。
于是我买了一堆小零食,每天换着样的塞到了他的储物柜,还在便签纸在上面写了一些工作上的问题做话题,然后惴惴不安等着回信,在等的过程中我把全部的状况都想到了,他有可能高高兴兴的吃掉,有可能直接丢了,有可能给别人吃了,还有可能装看不见,所以看见在纸条上有人回复,我高兴的心都要蹦出来了。
就这样,我们从每天一张小纸条,一路聊到三四张,最多的时候可能有五六张,话题也从工作转到了兴趣爱好,一到休息时候就往储物柜跑成了我的习惯,而商轶也对我越来越好,加班了送我回家,半夜饿了陪我夜宵,上次在写报告写到半夜三点多,我就在朋友圈发发牢骚说想吃麦当劳,他马上买了送来,于是我就鼓足勇气写了一张告白纸条塞到了储物柜里。
可是今天都是第三天了,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咦?还没走啊?”商轶拎着包走出来的时候雨下的正大,我看了他半天都没张开嘴问,也许他对我没意思吧,算了还是不提了。
“怎么了?”他看我半天不说话,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哦,我没带伞,而且新买的鞋,不想沾水。”我回过神随便找了个理由。
“下这么大,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不如我送你吧。” 他伸头看了看,然后把手里的包和文件夹全部递给了我,然后脱下了外套蒙在我头上。
“哎?”刚想问他干什么,头一晕,发现他把我抱起来了。
“你好轻啊,像小猫一样。”他扭头对我笑。
半个小时后,我抱着小熊在卧室胡思乱想,商轶刚才淋的全身都湿透了,现在正在洗澡,吹干的衣服我已经放到沙发上了。
我不明白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没意思,刚才为什么要那样抱我,一回想到刚才我就脸上发烫,难道他觉得回纸条不如行动干脆?会不会他也一直在找合适的时机?
哎呀,好烦,行不行回一句话啊!现在算什么意思!
我越想越乱,一把一把的揪着小熊的毛,揪的正带劲的时候,商轶敲门告诉我可以吃晚饭了,晚饭?他什么时候叫的外卖?我放下熊走了出去,桌上这热气腾腾的摆着两碗方便面。
“你平时不做饭吗?冰箱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西红柿和一点炖牛肉,所以我煮了方便面。”商轶把筷子递给我。
“平时叫外卖比较多,或者从我妈那带点菜,想吃的时候热一热。”我接过筷子坐下来吃面,也不知道是我妈炖的肉好吃还是煮面的人有心,我觉得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方便面。
“老热剩菜多不好,你应该找个人给你做饭。”他低头吃面。
“你怎么跟我妈说的一样……”我看着他,想了又想,生生的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其实我妈说的是你应该找个会做饭的男朋友,真是的,为什么不跟他说呢,说了不就可以顺势问问他的意思了么,我真是蠢。
“我是做不成你妈了。”他看我一眼,喝了一口汤,“不过我可以做你男朋友。”
哎?我瞪大眼睛看着他。
这是表白吗?是吧?我没听错吧?
我偷偷掐了自己一下,好疼,特别疼,不是做梦!不是做梦!
“看我干什么,快吃,一会凉了。”他把碗里的牛肉夹给我,“我告诉你啊,找我做男朋友你可划算了,我又会做饭又能保护你,文能写报告,武能洗碗,一点缺点都没有,真的,你不要笑,对了,你不介意抽烟喝酒吧?介意也没事,我可以戒了,烟好说,酒估计比较难,但是我能保证没有应酬就不喝了……”
“你话好多啊,到底想是当我男朋友还是想当我妈?”我看着商轶叽里呱啦的跟我分析他有多么的物美价廉,心里甜甜的。
“晚上去看电影么?”我刚关上储物柜的门,商轶那张脸就猛的蹿出来吓我一跳。
“你吓死我了!”我锤了他一下,被他拉住不放,“讨厌,一会叫人看见了!”
“现在是午休时间,谁会来。”他把我拉到他怀里,“不如我们公开好了,现在跟做贼一样,多烦人。”
“还不到时候嘛,乖啊,乖,我回去了。”我亲亲他,又抱了一会才离开。
在公司秘密交往不公开是我提出来的,一是因为年轻脸皮薄,二是因为我真的不想人家说我靠他上位,现在想来,这些都是掩耳盗铃罢了,公司里面那么多情感专家,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我们不主动提,他们也装作不知道而已。
有些事可能就是命中注定,躲都躲不过,我和商轶在一起的事情,没过几天白峰就被知道了,说起来都要怪一时冲动。
那天我和白峰从朱太太那里出来,他突然提出来送我,实在是不好拒绝,我只好答应了。
“好像没什么问题,你帮我开下后备箱试试,也许是没锁上。”刚上车,系统就不停的报警,所以我只好和白峰下来看。
“哦,好。”我走到车尾还没抬起盖子,一只毛茸茸的兔子玩偶突然出现在眼前,随着兔子转过去,商轶正笑嘻嘻的拿着一束玫瑰花。
“冰冻果子露!这个颜色的Bunny兔断货了好久的!”我接过兔子扑到他怀里,直到白峰轻咳了一下,才想起来还有人在,赶快推开他。
“真是的,干嘛瞒着我。”白峰拿着菜单点菜。
“是她不想说,又不是我。”商轶伸手来捏我的脸,被我拍掉,“对了,晚上你请客,今天是赌注的最后一天,我赢了。”
“这一个月你忍的很辛苦吧?白峰抬眼看了我一眼。
“什么赌注?”我喝着水问。
“他总是嫌我弄乱他的柜子,后来我们打赌,我一个月不动他的柜子,他请我吃一个月的饭。”商轶轻描淡写的说。
“谁叫你总把东西乱糟糟的塞进去,叠都不叠,全公司没有比你的柜子更乱的了。”白峰打开湿纸巾在慢慢的擦手。
“还好吧,塞进去不就行了,我才不会像你那样非要叠的整整齐齐,你那是强迫症。”商轶笑着拿过菜单拉我选菜。
那顿饭我吃的十分不安稳,因为记忆里,商轶的柜子从来都是摆的很整齐,根本不是他说的随随便便塞进去,而且不光这些,我还想起来很多事情,比如他在纸条上说不喜欢晚睡,但实际上他玩游戏能玩一宿,又比如他在纸条上说周末喜欢呆在家里,但实际上每周他都要拖我出去郊游,无论怎么找理由都说不通自己,因为商轶确实有太多的小细节和纸条上不一样,难道当时跟我聊的人是……
一周之后,我迎来了初级考核,和郝莎莎一起竞争一个实习委托师的名额,为了这次考核,我忙的连约会都没空,可到底还是出了问题,有人换了我的资料,等我发现的时候,考核已经开始了。
下午的时候,我在碎纸机里面找到了被换掉的资料,又联想到郝莎莎的样子,心里迷迷糊糊的有了点答案,不过这事我对谁也没说,商轶问起也只是说太紧张了。
很顺利的我拿到了实习委托师的资格,而郝莎莎因为种种原因被调到了后勤,开始了我们旷日持久的纠缠。
自从郝莎莎去了后勤,我发现自己的状况越来越多,不是丢东西,就是莫名其妙的受伤,各种把戏出现在我身边,键盘里面藏针,水杯里面倒胶水,盒饭里面被撒上土,简直防不胜防,每次我都默默的处理掉了,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她似乎不想放过我,终于在某一天惹恼了白峰,也让我和商轶的恋情彻底公开。
整个事情是从她逮到我和商轶在接吻开始的。
“你们在干什么?!”
我听见一声尖叫,然后就被拉开,脸上火辣辣的痛。
是郝莎莎,她冲进来打了我一巴掌,商轶甩开她的手,把我护在身后。
那一巴掌打的我懵了好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周围,大家一边看热闹一个窃窃私语。
“商轶,我怎么对不起你了,这样对我?我们还没分手呢!”
“方晓,你太毒了吧?利用白总打压我,然后抢走我的男朋友,我有什么对不起你?”
看着围观的人,郝莎莎声泪俱下的讲了一个神奇的故事,在故事里面,我先是靠着白峰迅速上位,然后又一路打压把郝莎莎赶到了内勤,还死死的缠着商轶不放,成了他们之间的小三,我毒的冒泡,坏的流脓。
看着郝莎莎上蹿下跳的演戏,我捂着脸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如果别的公司出了这种事,那这种舆论压力确实很有用,可我们是情感咨询公司,怎么会被这种简简单单的故事所蒙蔽,我和商轶在一起不久大家就都看出来了,很亲密的同事还经常拿来开玩笑,只有她才是最后发觉的那个,现在他们不过是看看热闹,然后该干嘛干嘛去,而且就算是不知道,也没人敢公然讨论老板的八卦,她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形成很大的舆论,所以最后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不过就在大家以为郝莎莎铁定被开除的时候,她居然又回来上班了,没多久,当白峰看似无意的提起,郝莎莎能回来是商轶要求的时候,我觉得无比震惊和不解,马上找到他问,然后大吵一架,开始进入冷战,谁都不肯低头,我一定要他给我一个原因,他要我忘记这件事就当没发生。
郝莎莎,郝莎莎,郝莎莎!
我真的不明白她都这样对我了,商轶为什么还要护着她,难道他们俩真的有什么不可说的秘密?
“我送你回去吧?”从委托人那里出来,白峰突然问我。
“不用,我想自己走走。”我对他笑笑,昨天晚上商轶跑找我和好,又搂又抱的不肯放开,烦的我不行只好答应,正卿卿我我的时候,万恶的郝莎莎疯狂的打商轶的电话,我要商轶关了电话不要搭理她,商轶说什么都不肯,于是我们又吵了一架,再次不欢而散。
也不知道郝莎莎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气死我了。
我一边想一边走,突然伸手拍了我的肩膀,然后指了指前面的广场,那边正围着很多的人。
是要我去看吗?
越来越多的人走过来拍拍我,示意我到广场去。
在广场的中间,一共摆着99只邦尼兔,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心形,各种版本各种花色的邦尼兔,每一只都抱着一束玫瑰花,一只更大的兔子蹦蹦跳跳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又跪在我面前拿出来一个戒指盒。
我当时就一个想法,兔子都会求婚了,然后笑的根本停不下来,笑的本来挺认真的商轶囧的不行,一下子摘掉了头套,满头汗的跪在那里。
这是我见过最奇葩的求婚。
“别笑了行不行?”商轶面红耳赤的开着车,现在我们正带着一车的兔子回家。
“你说我要是喜欢乌龟,你是不是要爬过来?哈哈哈。”我手里抱着好几只兔子,手上还带着他刚刚给我戒指。
“我才不爬呢……”他捏了捏我的脸,“那说好了,明天下午我们民政局门口见。”
“恩,我先回家去拿户口本。”我看着手上的戒指,突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郝莎莎再粘着商轶也没有用,因为过了明天,我们就是夫妻了。
然而这场梦醒的太早太突然,狠狠的伤了我。
那天天气不错,是难得的好天气好日子,我带着户口本,身份证在婚姻登记处等着商轶,从开门等到关门,他都没出现,电话也打不通,我气急了但又怕是他有什么事情不敢离开,后来白峰来找我,说说商轶和郝莎莎走了,商轶托他来告诉我对不起,我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当时,我整个人都疯了,我恨透了商轶,甚至开始相信郝莎莎的故事是真的,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三,现在人家两个双宿双飞去了,丢我一个人在这里面对一切。
明明是你叫我等的,既然要离开为什么要我等!
这到底是为什么!
于是我开始不吃不喝的到处找他,胡莉莉和吴黛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可我总有办法出去,去找商轶,那段日子,市里的每一条路我都走过,每一个可能去的地方我都去问过,在彻底失望了之后,我开始迷上了各种酒,喝到自己频繁出入医院。
白峰发觉之后,把我从酒吧抓回家,倒掉我所有的酒,时时刻刻的盯着,白天把工作排的满满的让我没空想别的,晚上不论忙到多晚都会来看我一次,一定要确定我在家才会离开。
那个时候,他对我是真的好,如果他没逼我,就一直这样下去,我早晚也会动摇的,可惜,他实在等不了了,用我不理解的方式帮我做出了选择,就那么夺走了一切,让我只能和他在一起。
那个赌注,那次掉出来的小纸条,那个看似无意的提起,包括白峰来找我说的话,当时完全没有细想过,因为我不了解商轶,更不了解白峰,我只知道商轶伤害了我,而白峰在那个时候给了我最需要的温暖,生活看似回归了平静。
赌注延续了储物柜的错误,小纸条提醒我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白峰那个无意的提起让我和商轶陷入了冷战,白峰的到来让我觉得郝莎莎和商轶没那么简单,团建我喝醉酒白峰却带我回了自己的房间,是我先去亲吻他才让事情不受控制的发展,是白峰在祈求原谅的时候不断的让我想起是我们先开始聊纸条的,就连表白都是商轶抢了白峰的,所有的事情在我眼前闪过,每个细节都和当时感觉的不一样,我真的无法说服自己白峰什么都没做,我们就是顺其自然而已。
很多时候,我真的不敢再想了,因为想的越多,我越无法说服自己白峰和这件事无关……
早上五点,我悄悄的回到家里,尽量不发出声音脱下鞋,然后灯突然亮起,一股很大的力道把我甩到了沙发上。
白峰正冷冷的看着我,眼睛里面全是恨意。
“你去哪了?”他看了我很久才开口。
“我……”我脑子在飞速的转动,想着各种说法。
“说!”他把我拎起来扔到了地上,然后死死的抓着我的头发。
“胡莉莉,我去了胡莉莉那,还有Allen,我们一直聊到现在。”我抓着他的手,想叫他放开我。
“你在骗我是不是?你到底去哪了!”他抓着我的头发来回的晃。
“我没有!我真的是跟她们聊聊天,你可以给Allen打电话。”我觉得头好痛,估计是面部表情太扭曲了,白峰一下子松开了我。
本来我是想让白峰给Allen打电话的,但是当我看着白峰拿我的电话打给了胡莉莉,心里就一个想法这下完了……
“喂?是我,白峰,方晓刚才是不是在你那边?”白峰按下免提,坐在沙发上面打电话,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我。
“对,她刚回去啊,快到家了吧,不好意思啊,聊着聊着就时间长了,三个女人总是话多。”胡莉莉语调十分的轻松,她这话一出,我就知道商轶一定找过她了,还好有他,我一下子趴倒在地上。
“晓晓,晓晓,你没事吧?对不起!”白峰挂了电话飞快的冲过来抱住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错了,不应该怀疑你。”
“是我不好,不应该偷跑出去害你担心。”我断断续续的安抚他,商轶说如果发现白峰状态不对,千万不要刺激他,顺从他就好。
“那我走了,你记得吃药,我很快会回来的。”白峰摸摸了我的额头。
“我知道,路上小心。”我看着白峰离开关上了门,那天之后我就病倒了,感冒拖拖拉拉的折腾了快两个月,这段日子我再没出过门也没见过商轶,白峰也在家里办公陪我,生活表面上又恢复成了一潭死水,平静的就像暴风雨的前奏一样。
两分钟,白峰应该已经到地下车库取到车了,我走到阳台看着下面,一直看到白峰的车拐弯上路,然后从客厅沙发垫底下拿出一个u盘,这是前几天我在书房柜子下面的暗格发现的,要不是想找到白峰从我这拿走的身份证,我这辈子都不知道柜子下面还有个暗格。
您的U盘已连接好。
U盘刚插在白峰的电脑上,就飞快的弹出了提示,可我却把鼠标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犹豫不停,不过我最后还是打开了,那里面是一段段的监控视频,白峰不知道什么时候装在家里的,它们完完整整的展示着我和白峰生活,客厅、厨房、阳台……我一个一个的看下去,直到全部看完,播放器开始自动播起了他电脑里面的内容……
“晓晓,我回来了。”下午一点钟,白峰从公司回来了,“你在发什么呆?”他放下东西坐到我的旁边,而我则打开电视,用遥控器选了一段视频,按下了播放。
电视上面一个很像郝莎莎的女人出现在婚纱店里指指点点。
半分钟之后,视频跳了一下变成了另外一段,一个带着帽子口罩的男人推着轮椅走到了女洗手间,而我刚进去没多久。
啪的一声白峰拔断了电视的电源。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放下遥控器,眼里的眼泪让我看不清面前的这个人,这个和我夕相处的人。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亲手杀了我们的孩子吗?那是你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我开始拼命的厮打他。
“晓晓!你冷静点!这是从哪里来的?这么模糊的视频,你能确定那是我吗?”他把我推倒在沙发上,几乎发狂的踩碎了遥控器。
“你还在骗我!好,你说这不是你,那亲子鉴定是怎么回事!你怀疑我,我可以去做亲子鉴定,可是你为什么要杀了我们的孩子!”我脑海里面突然出现了一种可能,一种我深深怀疑的可能。
“你怎么可能看见亲子鉴定!”白峰突然给了我一个耳光,“那东西我早就烧掉了!”
“是……我没有看见亲子鉴定,我也没办法这么肯定那就是你……”我捂着脸站起来。
“你在诈我……”白峰的脸上一片灰白。
看着白峰的样子,我终于做了决定,逃离他的决定。
可当我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走去的时候,却看见,白光一闪,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录音给了你,你不会在回来了吧?”郝莎莎的声音突然响起,我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你怀疑我诚意?”白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很好,你终于学会做买卖了,现在你有了这个,应该高枕无忧了吧。”
睁开眼,白峰正递给郝莎莎一张光盘。
这里……我不动声色的看着周围,尽量不发出声音,看着窗外的景色,还有空气里面咸咸的海水味道,我可以肯定这里是郝莎莎家里度假用的海景别墅。
“如果我是你就老老实实的呆着。”白峰突然转过头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心里在计算着距离,预演着各种推倒轮椅的方式,躲过白峰的办法。
“带你过好日子啊。”郝莎莎高傲的坐在那里笑,手上把玩着那张光盘,“我已经帮白峰准备好船,安排了最好的路线,把你们送到国外去,到时候你和白峰,我和商轶,这辈子就算见不到了,大家都没烦恼。”
“行了,东西给你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白峰拿着一杯水走过来,同时把一片药扔了进去,“我希望你可以安安静静的睡一会。”
“我不会跟你走的,我绝不会跟你走的!”我拼命挣扎后退,但是白峰紧紧的抓着我的头发,准备把杯子里的东西灌到我嘴里。
“放开她!”商轶突然推开门,想冲过来却被一辆轮椅撞倒。
“你怎么在这里?”白峰放下了杯子,手掐住我的脖子不放。
“是我通知他的。”郝莎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还慢慢的超商轶走去。
“上一次,我没让你们做个最后告别,是个太大的遗憾,所以这次,我给你们一个机会。”郝莎莎手里抓着一个烟灰缸狠狠的朝商轶的头砸去。
“你果然早就可以走了。”商轶用手擦了擦头上的血,扶着轮椅想站起来,被郝莎莎踩住了手。
“没错,我是早就可以走了。”郝莎莎蹲下来,把手里的光盘给商轶看,“如果我是你呢,就会老老实实的看着他们走,不然的话,我就把这光盘里面的视频放出去,叫大家都看看,方晓这种表面清纯的小婊子,在**会是什么样,当然如果你想看的话,我也不是会介意的,但是你要和我一起看才行。”
“疯子!无耻!”商轶想去夺光盘被郝莎莎踢倒。
“我是疯了!都是因为这个婊子!这个**!我要她这辈子不敢回来!我要她死在外面!私会所是吗!老商场是吗!我统统拆了它,让我戴绿帽子,让我看着你们卿卿我我!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再见面!”郝莎莎一边踢着商轶一边咒骂我。
“郝莎莎!你话太多了!”白峰不耐烦的打断了郝莎莎的行为。
“是吗,哦,对了,我忘了,你也头顶发绿呢。” 郝莎莎拢了拢散碎的头发,几步冲到门口打开大门,指着外面,“船就在下面的码头,不用我带路吧?”
“别这么客气,后会无期。”白峰扶起我往门口走去,可我看到了他嘴角微微翘起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
人很容易暴露情绪,脸部的轻微会“泄露”出其它的信息。
商轶的一句话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面。
“你真的以为,白峰会把自己的把柄放到你手里?光盘发出去,没脸见人的的确是我,但是你别忘了,拍这个视频的人也跑不掉。”在路过郝莎莎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
“什么意思?”她愣了一下看着我。
“闭嘴!”白峰用力的把我拉开。
“婚纱店里面,我们都输了,真正赢的只有白峰一个!他在耍你,要你帮他背黑锅!”我扭头看向郝莎莎,地上的商轶,低着头,血从他鼻尖滑落,滴在地毯上面。
“她什么意思?”郝莎莎愣了愣,追了过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婚纱店里怎么了?不是她自己摔倒流产的吗?她不是为了离间我和商轶吗!”
“如果我真的是自己摔倒流产,怎么会赖到你的头上?我再烦你也不会拿我的孩子让商轶恨你!你以为婚纱店里面真的没有监控吗?”我把全部的赌注都放在了郝莎莎的身上,现在能帮我的只有她。
“我叫你闭嘴!”白峰抓着我的肩膀拼命的摇晃。
“那是我们的孩子啊!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也抓着白峰的衣领不放,一次次的刺激他的神经,“夜深人静的时候,你没有听过那个孩子在哭吗?”
“你把这事给我说清楚。”郝莎莎也不甘示弱的逼着白峰面对他最不想面对的真相,“你算计我?是你用轮椅冒充我?我帮你那么多,我帮你成功得到方晓,你在婚纱店居然来算计我?你是不是一直在利用我!利用我完成你的计划!还陷害我!”
“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孩子。”商轶的嘶哑声音突然后面响起,他从别墅跟了出来,成了压倒白峰的最后一根稻草,“你的自信去哪了?时间你都没算过吗?那个时候我被郝莎莎调到了外地,我怎么回得来?怎么可能和我有关系,那是你的孩子!”
“住口!住口!住口!都给我闭嘴!”白峰突然拿出一把匕首放在了我的脖子上,转向郝莎莎和商轶,整个人都在疯狂的状态。“没错!我是耍了你,可合作是你先提出来的,不是吗?是谁当初频繁求我想办法的,要不是我给你出的主意,那天商轶怎么会跟你走!本来我以为你背弃我们的合作,建立了尚瀚是你变聪明了,没想到你还是那么蠢。”
“还有你!”他看向商轶,“知道为什么我做这么多吗?因为我恨你!明明是我先爱上晓晓的,都是你横插进来!所以我才策划了婚纱店的事情,还全部推到郝莎莎的身上,是,那天是我顶住了厕所门,然后故意推着轮椅走来走去,怎么样,你们俩个白痴就这么被我耍了!哈哈哈哈!”
白峰在狂笑之后,拖着我往后走去:“不过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在当时就搞垮你们,实在是太心软了,哦,不对,是我太爱晓晓了,所以我没有继续下去。”
“你个王八蛋!”郝莎莎冲上来要和白峰拼命,被他一脚踹在身上,软软的倒了下去,商轶把她扶倒了一边。
“弄成现在这样,都是你的错,从一开始就是,看来我真的不能留你了。”白峰的匕首划破了我的脖子,我能感觉到血流下来,而商轶被他逼到了崖边,“给我跳下去,不然我杀了方晓。”
“不,别伤害他,我跟你走,我跟你走。”我看着商轶,放弃了挣扎,顺从白峰的动作,“放过他,求求你放过他……我会听你的话,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们现在就走,永远的都不回来……只要你放过他。”
“你以为你还能骗的倒我吗?”白峰在我耳边恶狠狠的说,“商轶,我给你两条路,要么你跳下去,要么我带着方晓跳下去,你自己选!”
“好,我选,我选,你放开晓晓,不要伤害她……”商轶走到了崖边,脚下的石子不停的在滑下去。
“等一下!”郝莎莎拼命的爬到了商轶身边,死死的抱住他的腿,“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死了我什么都没了,我不要你死,不行!”
“我不能没有晓晓!”商轶推开郝莎莎,然后面对大海,看着白峰,“你只是想我死而已,好,我这就跳下去,你放了晓晓。”
“你就这么愿意为她死吗!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吗!”郝莎莎疯狂的喊叫起来,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转向我开始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方晓啊方晓,你厉害,你真的好厉害,
可是我也还没输呢,我要你们一辈子都忘不了我。”
“哈哈哈哈哈,我要你们一辈子都忘不了我!”郝莎莎说完扑向白峰,夺走匕首,我三个人混乱成了一团,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挣扎中白峰突然看向我,用力的把我推向商轶,自己却跟着郝莎莎一起跌下的悬崖。
“不要!”商轶和我死死拉着白峰的手,想把他们两个都拉上来。
“晓晓,晓晓!告诉我,告诉我,如果最早遇见的是我?你会不会爱我?”白峰手因为用力而苍白。
当时我的脑海里面已经没办法想别的,只是想把她们快点拉上来。
“不要说这些了,白峰,别放手。”我死死的抓着他的袖子,“你们都不要放手,事情总会解决的,我们坐下来谈啊!总能解决的!”
“怎么解决啊,我把事情搞坏了……”他突然笑了,就好像当年我第一次见他那样,笑的那么温和沉静,然后手上猛的一松,他和郝莎莎一起掉了下去。
“不!”我大声喊着,商轶把我的头按再他的怀里。
“晓晓,我真的爱你,对不起。”在呼啸的风声中,我听见了白峰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