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次曝光。
熬过了第一个晚上,到第二天陈勉给成欣然拔了尿管和引流管,她立马整个人轻松起来了。
“我觉得我立刻出院都没问题。”
陈勉瞥她,给她去了镇痛泵,掀开衣服换药,“消停待着。”
不得不说,陈勉的陪护给方司同和游医生省了不少事,毕竟他能查体能换药,能拔管子还能帮忙下个医嘱。
给成欣然换药的时候,她也跟着低头研究,看得很认真。擦去一些干黄的渗液后,切口被清晰暴露出来,针是从皮肉里穿的,处理得很利索,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骇人。
“你觉不觉得这个切口跟在猪五花上插了一刀似的?”
陈勉头回听到把自己比成猪五花的,忍不住哼笑一声。
“陈勉,我发现手术真是很神奇,”成欣然由衷感叹,“仨个探针伸到肚子里就能救我狗命诶。”
又猪又狗,陈勉被自己女朋友逗得不行。
他给她贴上敷料,“手术只能救狗命,养狗命还得靠自己。”
在医院每天这么熬着,两个人都很疲惫。陈勉只是没说罢了,但成欣然能感觉出来。
他们如今的睡眠质量都不太好,成欣然入睡困难,陈勉有点动静就会醒,都属于老职业病了。在病房这么嘈杂的环境里,完全没法保证休息。
好不容易捱到出院那天,陈勉早早下楼办好出院,再上楼收拾行李。成欣然已经活动自如,也闲不住,跟着他一块收拾。
叩叩叩——
俩人正埋头整理时,病房门口响起敲门声。
成欣然往外瞧,门口站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跟陈勉有几分像,齐肩发被束成一个利落的小揪,发间被挑染得五颜六色。
像有感应似的,成欣然一下便意识到是谁,赶紧点点陈勉。
“Hello,陈医生。”
陈斯维尾调故意挑高。
陈勉正埋头收拾,他回身瞟了一眼,“过来看谁的?”
“陈医生给谁干活我就来看谁。”陈斯维笑,“不介绍下?”
“这是成欣然,我女朋友。”
“陈斯维,我姐。神内的。”
成欣然直觉陈勉的姐姐应该是个很利落洒脱的女生,好感陡生。
她礼貌打招呼:“陈医生好。”
“久仰大名。”陈斯维挑眉,“之前在我们院拍片的成导居然我弟女朋友,什么时候开始的?”
明知故问。
陈勉搂过成欣然的肩,“我初恋,羡慕吗?”
“四舍五入三十了才初恋?”陈斯维当仁不让,“这跟你在本院的人设严重不符。”
成欣然老实人一个,还试图解释,“我们以前同学,交往过一段时间,后来分手了,刚刚复合没多久。”
软噗噗的看着就很好逗,陈斯维本来还想再贫几句,但陈勉的眼刀一下下往她这边射,护人的样快要笑死她。
陈斯维不由仔细打量成欣然,姑娘手术初愈,面色还有些憔悴,病号服往身上一挂,空****的晃。但马尾束得整齐,看起来清秀文静,又透出点倔。
她老弟真是执着,这么多年还是好这口儿。
“我在神经内科,”陈斯维手指点着自己的头,“这儿有不舒服的话,可以找我。”
随后又笑,“当然,咱们最好别在诊室见。”
成欣然咧嘴笑:“好,谢谢姐姐。”
陈斯维眼神扫到陈勉的耳钉,做旧十字架的款式,中间镶了颗暗色的钻,不由说:“诶,现在这个跟你合适,比你那些招Gay的玩意儿好看多了。”
陈勉下意识抚了下耳垂,偏过头看成欣然。当然合适,因为这是她送他的毕业礼物。
“你喜欢?”陈勉故意噎陈斯维,“让门口那个人给你买,你要什么他给什么。”
陈勉下巴点了下外头,方司同不知道杵在那听了多久。
恋爱脑一上头连车位都能送,还有什么送不了的。
陈斯维一看来人,扯扯嘴角,回头跟成欣然说:“我先走了,等你恢复好了带你喝酒去。”
“好,姐姐再见。”
陈斯维与方司同擦肩而过,突然被方司同拖住手腕,他低声问:“去办公室等我一下行吗?”
她看也不看一眼,甩开手离开。
方司同不在意地轻笑一声,双手插在白大褂里,慢悠悠晃进病房。陈勉难得冲他投去同情的眼神。
舔谁不好舔陈斯维,陈斯维能舔得动就有鬼了。
收拾好东西后,方司同送他们到住院部楼下。
“欣然,在家的护理须知我给你和陈勉都发了一份,照着执行就好。”方司同知道她工作性质,忙起来更没谱,“黄体破裂主要宗旨就是养,一个月不能做剧烈运动。”
“你血色素还是不好,贫血除了吃我给你开的药以外,最好结合食补。”他指着陈勉,“让他给你做饭,好吃得很。”
方司同长相很文气,讲话也温声细语,一句句交代得清晰有条理。
回家路上,成欣然挽着陈勉的手臂缓步走着。
成欣然的思绪还停留在刚刚,她突然回过味来,如梦初醒一样,“方医生是不是在追陈医生?”
这话很别扭,陈勉听得直撇嘴。
她笑着摆手纠正自己:“我是说追你姐姐。”
“难追,”陈勉随意说,“概率基本为零。”
“可是姐弟恋现在很流行,弟弟很好啊!”她自己都有很多朋友都在谈姐弟恋呢。
陈勉阴恻恻看她一眼,“那你尽管去找。”
她挽着他胳膊,“用不着,我有弟弟。”
净瞎扯。
陈勉懒得搭理,屈指叩了下她脑门儿。
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成欣然很多天没怎么碰水,全身难受。
洗过澡后,成欣然看着陈勉给她处理切口,他利索地涂上碘伏,换上新的敷料。拿来吹风机在**直接给她吹头发。
成欣然额头抵着他的胸膛,发丝被热风鼓得翻飞,头皮也按摩得很舒服,很快睡意就来了。
“好困。”她声音渐低。
“困就睡。”他说,“我抱着你。”
成欣然在陈勉家暂时住下了。
越过了很多年的空白,他们再一次融入到对方的生活中。
大约是独自生活得太久了,成欣然和陈勉在外都像是坚硬的礁石。回归到彼此身边时,却变成了柔软的山雾。
他们仍然习惯性地相互迁就,但比从前更自在从容。
趁着这个机会陈勉重新下厨,每餐都是他自己配的食谱。成欣然平日活得粗糙,早已不习惯饭来张口的感觉。总想着打下手,次次都被他从厨房赶出来。
这阵子刚好赶上世界杯,两个人窝在家里看球赛。陈勉跟以前一样,一旦开始看球就停不了,还忍不住要给成欣然讲球。
成欣然被陈勉圈在怀里,怀抱间的暖意渗透过柔软的衣料,她手指轻轻抠着他腕间的手绳,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讲话。
可听着听着,球员全都认清楚了,阵型、攻防、配合,她也搞明白了,成欣然渐渐感觉出那么点意思来。
看了几场之后,她看球瘾头子比陈勉还大,到点了也不想睡觉,不仅想熬夜看直播,居然还想喝他的酒。
“睡觉。”
没法再看下去了,刚做完手术的人就敢熬夜看球喝酒,也不能太离谱了。
陈勉果断关了投屏,把人弄到**去。
他胸膛贴上她的背,她转过身,习惯性地圈住他的腰身,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是难得的乖。
陈勉从来都喜欢她这样抱着自己的感觉,似乎在发自内心的依赖他。他低头吻她的额头和眼角,又忍不住去亲她柔软的唇。
黑暗中,情侣间亲密的小动作被无限放大。
“陈勉,”她手摸进他短袖的下摆,轻声问,“你上班会不会比之前更忙?”
入职后,陈勉按照医院的规定要进行专培,第一站就点兵点将到急诊外科,工作强度直接拉满。
“舍不得我?”
成欣然并没有正面回答:“你上班了我也要快点去做后期,我不想一个人在家。”
他笑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上班是更忙,但急诊的好处是基本不加班,到点我就能回家。”
他低头问她:“老公每天都早回来陪你好不好?”
依赖这种情绪一旦冒头,简直不可逆。
成欣然的意志不断被陈勉的存在所消磨,甚至比以前更甚。
“好,我想你早点回来。”她在他怀里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