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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完面,盛于夏已经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了。陆江南休息了一下也去洗澡,出来时发现盛于夏已经躺在**了。他放轻手脚,怕打扰她。走到近前仔细观察,看她呼吸平缓,似乎是睡着了。她躺的笔直而规矩,只占了很小的床位,还睡在了外面。
陆江南觉得他夜里一翻身就会把她挤到地上去,于是双手伸到她身下,像个铲子似的,把她“铲”了起来,就势挪到了床的里侧。盛于夏被这个大动作惊醒了,皱着眉看他,“干什么?”
“没事,你睡吧。”
第二天一早,盛于夏被朱老师的电话吵醒了。糊里糊涂地接了电话,才发现险些睡过头,一群学生还等着她一起去写生呢。
陆江南也醒了,他捏了捏鼻梁,清醒了一下,准备起身。
盛于夏回头说:“你累的话继续休息吧,我带学生去沱江边写生。”她下床去行李箱里找衣服。
“我陪你吧。”整个人却坐在**不动弹。
她没拒绝,“那你快起床。”
两个人早餐也顾不得吃,就匆匆忙忙出了客栈,天气放晴,赶走了大雨之后的潮湿。上车后,学生们一脸惊讶地看着陆江南,他没有丝毫不自在,顺势就坐在盛于夏身边,一旁的朱老师也看了过来,盛于夏没法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解释这个人打哪来的,只能笑笑作罢,陆江南出于礼貌,也朝她点头示意。
车子发动后,底下的同学就开始窃窃私语,讨论盛老师身边的男人什么来路。学生之中有一些上班族,甚至年纪比盛于夏还大,所以同学们讨论这个话题时,毫不避讳。
盛于夏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大花脸,谁都好奇她脸上有多少种颜色,于是大家一起猜测,一起讨论,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同学!
她闭着眼睛假寐,不跟陆江南说话。他歪嘴笑了笑,低头在她耳边耳语,“看起来学生们对盛老师的私生活很好奇。”
盛于夏白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走?工作不忙?”
“跟你一起走。工作永远做不完,晚个几天,聚力的天也塌不了。”
“度假村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放心。”
停车后,同学们先后下车,每个人路过盛于夏的座位都打了一声招呼,顺便近处观摩了一下陆江南的外貌。盛于夏应付的有些头大,再看身边的人,似乎倒是没太当回事。
石导游跟着大队伍一起,边走边介绍周边景点,到达最终目的地后,同学们把随手带的小马扎放好,画材拆包,选景。大家喜欢的画种不同,油画、水彩、速写,总之凭个人喜好来。
朱老师负责在一旁拍照片,说招生用得到。
陆江南四下看了看,决定带着盛于夏去吃早饭。于是盛于夏跟朱老师打招呼,说去给大家买水。
两个人肩并肩走在一起,盛于夏不时侧头看一眼陆江南,他穿了休闲服,褪去了商务人士的外壳,看起来年轻了几岁。
他转头笑道:“看够了吗?有这么帅?”
“……”盛于夏甩开他,快走了几步。
景区里的餐厅多数都比较简陋,人还多。盛于夏不放心学生,没走太远,只找了一家相对干净的摊位就坐下了。
菜上齐了之后,盛于夏撕开一次性筷子的包装,准备吃饭。陆江南动作就相对缓慢,他在低头看盘子里的菜,看的很认真。
她知道他不会习惯这些的,“别看卖相一般,说不定味道不错。”说着,她率先动了一筷子,陆江南也紧随其后,直到两个人把餐桌上的食物全部扫**干净。
“怎么?有没有一种微服私访的兴奋感?”
陆江南皱了皱眉,“你是在嘲笑我吧,盛于夏?”
她立刻转移话题,“诶,今天天气不错。”
他看着眼前活灵活现的女孩子,有些晃神,好像那个久违的她又回来了。
两个人买了相当分量的瓶装水才往回走,盛于夏不发一语,心中非常后悔没在出发前准备足够的水,景区内的东西贵的要死,又是一笔开销。
陆江南一个人拎了大部分的水,为了让盛于夏显得不那么毫无作用,他分给她四瓶水拎着。两个人一路晃回了写生地点。
有同学率先发现两个人,又是一阵窃窃私语。盛于夏都能猜到那几个思维活跃的同学在聊些什么不能描述的内容,只能装作不知道,给大家把水分发下去。
中午,大家就近午餐,盛于夏索性把大家带到了她吃早饭的地方。下午时间,同学们精神有些涣散,专心写生的不多,大家开始结伴聊天,四处溜达。
一整天的写生就这样匆匆结束,一行人上车返回客栈。盛于夏觉得有些累,靠在车窗上睡着了,陆江南伸手把她的头拨到肩膀上,她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晚饭是客栈提供标准餐,饭后同学们提议去尝尝本地小吃,盛于夏打算跟大家一起,谁知道大家众口一词,说不乐意做电灯泡,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盛于夏也不好意思硬跟上去,回头一看,只剩下陆江南还在。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似乎从她回国之后,两个人从没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聊过天。
可陆江南却不觉得高兴,说不上为什么,他总觉得盛于夏对他不一样了。就好像一个负重跑步的人,突然卸下身上几十斤的担子,立刻健步如飞,让他想赶也赶不上。眼看着她就要飞出他的视线了,他伸手想抓,却发现没有立场。
把一个人绑在身边的最好办法,只能是困住人心,别无他选。但他不能乱试,只能憋住这口气。
两个人在露天咖啡座一直坐到太阳落山,回到客栈的时候,盛于夏才注意到门前停着的捷豹,“你开车来的?”
他点了点头。
路过前台的时候,盛于夏跟老板打听有没有空房间,却被告知仍旧满员。她边走边跟陆江南说:“时间还早,找酒店还来得及,你开着车应该很方便。”
陆江南不置可否,跟着她进房间,随手就锁上房门。一把抓过盛于夏推到墙上,低头吻她。她挣扎,他压制,最后她屈服。他松开她,然后打开房间的灯,怀里的盛于夏正抬头看着他,声音不稳,“我让你来拿行李。”
“谁说我要走?”
“你……”
他不给她时间说话,一路吻着她到床边。她的腿碰到了床沿,他随手扶了一把她的腰,她整个人就倒在**作束手就擒状,但她似乎不甘心,试图起身,可他不给机会,整个人压了下来。
等到两个人都裸裎相对的时候,陆江南却变得小心翼翼,仿佛怕打扰了这难得的夜晚。异地的小客栈里,又窄又硬的床,潮湿的空气还混着泥土气息。
盛于夏的脸小小的,有些苍白,额头出了一层薄汗。陆江南看着她的表情,似乎在探究,探究这一场情事是不是与以往不同?两个人终于不再互相报复。
陆江南替她把额头上的碎发拨开,然后俯下身吻她。盛于夏并没有被动承受,她开始回应。他像是得了鼓励,越发深入。大手随着动作,沿着她的腰线往上,她被撩拨得呼吸一窒。
两个人都停顿下来,陆江南开口说话,跟她嘴唇贴着嘴唇,“要我吗?”
盛于夏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她不再直视他,双手扶上他腰际,紧实的肌肉让人感受到迸发而出的力量。
这是一个无声的邀请,陆江南感受到两个人之间无法跨越的沟壑似乎正在被填平,只需要再努力一些,总有跨过去的时候。
**褪去,盛于夏偎在陆江南怀里,他双臂收拢,紧紧抱住她。
她总在试图想清楚很多事,最后发现什么也想不清楚。她记得林安东说过,早知道离不开何必远走他乡,说不定那个人能骗你一辈子呢。他怪她执拗,有时候想想,确实如此。
人一辈子经历许多事,有时候心心念念要理性给出一个答案,到头来发现答案就在心里,直白得让人心惊胆战,所以胡乱抓住些什么去掩藏,去伪装。
他们都是爱伪装的人。
她想到那间尘封的画室里的点点滴滴,所有的旧物都是一个证据,如果现实真的残酷到只剩下虚情假意,那么至少有一个时刻,两个人热烈而坦白地相爱。
第二天返程,陆江南坚持要跟盛于夏搭中巴。
“车就扔在这?”
“刘特助老家在这一带,回去我给他放个假回家探亲,到时候顺路给我开回去。”
“……”
中巴沿着高速公路向前行驶,同学们意犹未尽地告别这片土地,说笑一阵之后也渐渐安静下来。
盛于夏望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景色,问陆江南,“你为什么会来?”
他笑了笑,“不知道,总觉得你会需要我,我就追出来了。”
不来怕就再也追不上你的步伐了。
盛于夏没回话,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遭遇到的所有波折都是一个梦,梦醒了,发现两个人早已经结婚五年了。
她感慨,还好只是梦,否则要白白蹉跎多少时光?
陆江南后来亲自跑到那家叫蜗牛慢递的小店看过。
藏在老街巷子里的一家不起眼的店面,却总有络绎不绝的年轻人慕名而来。他走进店里,一眼就看到贴满照片的背景墙,挤过去拍照留念的人一个接一个,等了好久,终于轮到他。
他走近前去看墙上贴着的层层叠叠的留念照片,有很多已经泛黄,有的已经模糊不清。但他竟然轻而易举地在那堆旧照里找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照片里的盛于夏笑的很灿烂,跟她勾肩搭背的是好友孟蔚然。两个花样的女孩子,把笑容留在了最好的年纪。
一转眼,惊觉错过你竟然这么多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