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哪有什么非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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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进入“沸点”的时候,我的心境和之前相比,大不相同。说不清的感觉,我觉得我在这里的饭碗大约是要丢了。老K这个人看起来危险的很,我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兴趣的,而当初李渺也说过类似的话,说我的眼睛像他之前的女人。

我一直觉得我是注定和周朗走完一生的人,绝不会有别人,即便有,我和他都会礼貌拒绝对方。从没想过,我要面对这样一个实力悬殊的人,我的礼貌拒绝,老K能同意吗?

不过不管他同不同意,我的战术是这样,老K不提,我就当什么也没有,装傻充愣。他提的时候,我再拒绝他。总之现在还是先当鸵鸟吧,能混一天算一天。

可显然这个计划很快落空,才上班没多久,经理又让我给老K送酒,我端着托盘进了他的包厢,他依旧坐在沙发里。

我替他倒酒,然后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直觉所在,我总觉得今天晚上的气氛不一样,老K拿着高脚杯,在手里摇啊摇的,就是不喝。

过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了,而我如同一个等待执行枪决的死刑犯,听到他开口的一瞬间,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下一大截。

他说:“你很紧张?”

我听完这句话,一颗落下的心又被提了上来,我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可能今天晚上吃的有点儿多。”

老K若有若无地笑了笑,之后一仰头把酒杯里的酒喝光,幽幽开口,“纬纬,跟我怎么样?”

我看着老K的眼睛,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像打量猎物一样地观察我的每个动作,一种危险的气息就此升腾,我几乎坐不住。

老K探身过来,我往后退,直到他把我逼到无路可退,他的双臂支撑在我两侧,形成一个逼仄狭小的空间,令人窒息。

“沈平阔跟你提了吧?我想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怕说的太突然会吓到你。”

“老板,我……您这么说,我真的吓到了。”我说话的时候,大气不敢出,生怕鼻息喷到他脸上。

老K显然不乐意听到这个称呼,微皱了皱眉头,“纬纬,叫凯哥。”

我颤颤巍巍地开口,“凯哥,我有男朋友了,他之前还常来‘沸点’猫姐也见过他。我们之间很好,目前我没有换男朋友的打算,所以……对不起凯哥,我实在没法接受。”

老K仍旧保持这个姿势,没有动,好像在考虑什么,我努力地抬着脖子,不让自己的脑袋躺到沙发靠背上,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状,但这样支撑着,离老K的距离就很近,所以尺度很难把握,而老K也根本没有放开我的意思。

我心里暗暗叫苦,快要支撑不住了。谁知道老K的手突然伸到我脑袋下面,托住我的后脑,温热的感觉袭上大脑,我脑袋里顿时“嗡”地一声,伸手去推他,“凯哥,能不能先放开我?”

他还是没有动,“跟着我,你要的我都能给你,以后不必在这里看人脸色,你可以好好在学校继续读书。”

他提的条件对别的学生来说,可能就是正常生活,但对我来说的确有一点儿**力,我的确不喜欢“沸点”的环境,每个角落都是物欲横流的气息,如果我有钱,或者周朗有钱,我不会在这里多待一分钟。

但比起背叛周朗,背叛我们多年的感情,这些**立刻又显得微不足道。我摇摇头,“实在对不起,凯哥,我能说的就只有抱歉。我有周朗了。”

老K显然完全没把周朗放在眼里,我又立刻说:“你有猫姐,而且你身边有那么多漂亮女孩,应该不缺我这一个……”

“你介意她们?”

我一听误会大了,连忙解释,“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没有表达清楚,包厢门就被推开了,而我和老K此刻的姿势真可谓精彩,来人看了一眼,“耽误你们好事儿了?”

老K这才挪回自己的位置,“知意,这么有空?”

“我就说有预感今天能看场好戏,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苏知意脸上有笑意,这是我认识这个男人以来,见过的为数不多的笑容。

我赶紧站起来,“老板,不打扰你们,我先出去做事了。”

走之前老K叫住我,“纬纬,你好好考虑一下。”

我也没回老K任何话,几乎是用逃的,离开了他的包厢。

直到下班的时候,我都在想,明天还要不要来上班,不然先考完试再说?不成,还是尽快让老K断了念头比较重要。而苏知意也恰好从酒吧出来,喊住了我。我回头看他,他就这么站在街灯之下,如同百年来不曾变过的一道风景一样,在我心上摩擦而过。我突然想起来,那天他把我从李心蕊的手里解救而出的场景,像极了一个骑士。之后我在想,为什么当天那个人不是周朗?

我没有仔细打量过眼前这个男人,现在看来,他的相貌端正,眉眼好看,是个尤物,如果在“沸点”里做那行,恐怕会抢了很多人的生意。

他走到我面前,“要我送你回去吗?我看你心不在焉的,别在马路上遇着劫道儿的,也不知道跑。”

我拒绝,“不用了,我很好,谢谢您。”话音一落,我又想到他曾经救过我,不能这样搞得像躲瘟疫似的避着他,所以又说:“我学校离这里很近,走路二十分钟就到。”

他过来抓住我,“我送你岂不是更省时间?这年头做件好事都得上赶着,真没见过这样的。”然后抓着我胳膊就往前走,停在他的车前,然后把我塞进车里。

其实不是不尴尬的,虽然和他有过一些交集,但说实话我们算不上朋友,同在这样一个狭小空间,谁也没什么多余的话说。好在他专心开车,倒也不像有什么聊天欲望的人。

在我的一再劝说下,苏知意把我送到C大门口,就放我下车了,我怕他虚荣心发作,跟沈公子似的,开着车进学校横行霸道,于他倒是没什么,反正他开车兜一圈就走人了。而我呢,下车的时候,要接受多少目光的鞭笞。

C大的学校贴吧上从来不缺新闻,我不想成为大家谈论的焦点,一旦成为大家的焦点,我相信,我在“沸点”打工的光荣事迹立刻就会被挖出来,说不定还会有人声情并茂地为我写一段故事,用以丰富大学生课余生活。

虽然学校里不乏想出名想的发疯的同学,在学校贴吧上放一些靓照,或者说几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但我发誓,我绝对没这个心思。

本来我打算第二天就跟老K把话讲清楚,如果他容不得我留在“沸点”,那我只能卷铺盖滚蛋,事实上我有点儿希望他让我滚蛋,免得日后见面很尴尬。

但很不巧的是,接连几天我都没有看到他。期末考在即,我没再去“沸点”,一头钻进图书馆,打算“临时抱佛脚”。刘小早在图书馆的自习室,几乎有了御用课桌,我托她帮忙占座,当然是明智之举。

之后进入了紧张的复习状态,教授们课堂上讲的重点,一律不能放过。放过任何一个重点,都可能让你从考场出来之后,恨不得杀人泄愤。

期末考结束,我留在学校帮老师判卷子,录成绩。而消失了半个多月的周朗同学,终于打电话给我了。

一见面我就给了他一拳,“姓周的,你还记得回来?”

周朗抓住我的手,“对不起,纬纬,去了趟外地,走之前没跟你打招呼。在火车上电话丢了,之后一直很忙,没顾得上买新的。”

我嫌弃地挣脱周朗的手,“别攥着我手,天气都热死了。”

周朗松开手,挠了挠头发,笑着说:“走吧,纬纬,带你吃大餐。”

饭间,周朗跟我说,他是回来参加期末考的,外地的生意还没结束,考完试就要离开。

我放下手中的饮料,“周朗,你什么情况?生意不是你哥们的吗?你这么拼死拼活的,为谁辛苦为谁甜呢?合着我现在想见你一面,都得提前三个月预约是不是?”

周朗一听,立刻解释,“没有,纬纬。我这不是为了将来能有点儿家底吗?不然我拿什么跟你结婚啊,岳母大人肯定不乐意把你交给我。就算岳母大人信得过我,我也不能觉得理所当然啊。”

我噗嗤一笑,“好了,我逗你玩的。你去吧,自己在外面多长几个心眼。我也该趁暑假,回家看看我妈。”

周朗明显松了一口气,指了指我,“冯纬纬,你胆儿越来越肥了啊,敢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