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砂锅煮腊肉 小火炖深秋

给刘家婶婶送完菜刀后,白起去了趟麻糖铺子。

出来的时候拎着二两糖杆儿,然后转到青苔巷,在一个墙都倒了大半的破落院子前停了下来,顺手往旁边草垛里抓了一把。

“啊啊啊,撒手,疼疼疼,耳朵要掉啦....”被薅出来的小男孩捂着自己耳朵,一脸不服气:“老家伙!你怎么每次都知道我藏哪儿??”

白大将军很不屑的撇撇嘴,走进院子,把糖杆儿往院子里随手一抛:“我要出趟远门,等回来怕是要开春了。明早就带着丫头搬我那儿去住,顺便帮我看铺子。”

一个矮小的身影从角落里窜了出来,飞快的接住了快要掉到地上的糖杆儿,稳住身形后朝白起甜甜一笑。

小男孩看到小姑娘手里的糖,眼神顿时软了下来。

嘀嘀咕咕的揉着耳朵进屋拿了两个绑着腿的小凳子,一个递给铁匠、另一个给了小姑娘,自己则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姑娘乖巧的坐在凳子上,把糖杆儿撇开,挑了多的一份,想要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只拿了一小块,剩下的一股脑塞了回去,转头问白起:“老家伙,你要去哪儿?"

“回趟老家.”白起看着眼前的荒烟蔓草:“明儿就该下霜了!等到开始落雪,万一压塌了这破屋子,你个小混蛋就算了,伤到丫头可不行。”

小男孩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白起:“老家伙!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叫袁不恕,不是小混蛋!”

正准备开骂,就被小姑娘拉到一边,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白起也不出声,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

两个小家伙比划了半天,最后小男孩败下阵来,气呼呼的坐了回去,噘着嘴不说话。

小姑娘指了指小男孩,又指了指自己。一脸歉意的给白起行了个礼。

白起冲着小姑娘温和的说道:“莫要担心,老夫逗他玩呢。”又转向袁不恕:“皮毛都没学会就狂得没边儿了,还一激就怒。加上这臭嘴,要是哪天惹祸了被打个半死,这丫头咋办?”说完解下酒葫芦,扔了过去:“臭小子,别喝多,就一口。”

袁不恕接住葫芦,狐疑的看着白起:“平日里怎么求你都不给,今儿个咋了?仇家找上门了?老家伙,你不是要死了吧?”

“小王八蛋不要算逑!”白起气笑了,作势要拿回葫芦。

袁不恕慌忙拔下塞子猛灌了一口。顿时脸就皱到了一块儿,鼻涕眼泪混着酒喷得到处都是:“咳咳,这玩意儿真难喝..呛死人....哎呀嗓子着火啦.....。”

白起收起葫芦:“大门钥匙我放炉眼里。”然后冲着小姑娘说道:“腊肉,记得看好他!咋咋呼呼的。”

小姑娘不停的帮他拍着背。

听到白起的话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咳咳....我听秀楼的护院说你那院子闹鬼,是不是真的?”袁不恕杵着墙边咳边问。

白起揶揄道:“哎呦,看不出来嘛,毛都没长齐的小混蛋已经逛过青楼了,啧啧啧.”

“才不是!帮秀楼跑腿一次能得两个大钱!你个老混蛋凭空污人清白!”袁不恕慌忙辩解。

余光瞟了瞟小姑娘,发现小姑娘一脸不以为意,才放下心来。

白起玩心大起:“山鬼,就爱吃清清白白的小兔崽子,大补!”

“才不信!老家伙你坏得很,吓唬小孩儿!”

白起笑道:“呦呵,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我....我才不怕!再说了!我不信你会害腊肉!”袁不恕心虚道。

“知道就好!练拳的事不可懈怠!看看丫头,可比你强多了!”说罢朝小丫头挤了挤眼睛,起身。

袁不恕对着背影喊道:“老家伙,之前答应的事情你可别反悔!还有,咳咳....帮你看家可以,你得管饭!”

“米面管够,院里有菜,厨房还有几挂腊肉,想吃鱼自己下河捞去...”白起摆摆手,往外走去。

.....

万籁俱寂,烛火依稀。

吸了水汽,嚼起来已经不那么脆的炒黄豆,在指尖转来转去。

捏碎黄豆的一瞬间,小院四周的空间似乎闪过一道听不见的破裂声。

风不知,雨不疑。刹那隐去,无象无形。

白起掸了掸手,对着墙外的黑夜无声嗤笑。

-

腊肉拖着袁不恕赶了个大早。

她执拗的想要趁铁匠还没动身之前,再见上一面。

给假乞丐钱、给真乞儿饭,根本就不能放到一块儿。

这世道非亲非故还愿意搭把手的人从来都不多!能遇到的、都是菩萨..

所以她想再给铁匠行个万福,比划出自己的感激。

只可惜钥匙已经躺在了炉眼里,院中已经没了人。

...

一开始的时候,不是没担心过。这老天只掉刀子,啥时候掉过馒头?

何况铁匠还给教了些拳脚功夫。

虽然着实莫名其妙,但从认识到熟稔的过程却让人感觉不出丝毫的刻意。

眼看着跟袁不恕在木渎容身快有一年了,铁匠也只是隔三差五才去一趟青苔巷。

有时候会带些吃食,有时候空着手。唯一雷打不动的就是每次都会和袁不恕斗嘴。

吵不过的时候还会急眼,像个老顽童。

渐渐的,就连资深流浪儿童袁不恕都不再时刻警惕。

...

防备都是被时光里的涟漪卸下的。

可能是因为一个眼神、或者是一块麻糖儿...

自己的身世,应该不会有人再知道了吧?那些知道的人,都已经死在西北了。

无所失去了,也就别再多虑了。

如若真有所图,也得能图到些什么才说得过去。

所以,现在叫腊肉、挺好。

铁匠爷爷的小院子,真是顶好顶好!

腊肉安静的坐在炉边,看着院子中耍着拳架的袁不恕,手里的蒲扇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复、心里有一出没一出的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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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泥小火炉、砂锅上面煮。

街坊们的烟囱里也升起了袅袅炊烟,与暮霭纠缠、相融。像是给小镇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宣纸。

腊肉的香气顺着盖子的缝隙漏了出来,温暖着暮秋的清寂。

拳架刚打完,袁不恕就迫不及待的凑到了砂锅旁边。

伸手揭开盖子,低头使劲的闻了闻,晃头晃脑的说道:“怎么样,我就说嘛,笋干炖腊肉最香了!对吧?腊肉!”

腊肉看着袁不恕捏着耳朵不停搓指头的滑稽样子,笑眯眯的点头。

袁不恕不停的把碗里的肉夹给腊肉,腊肉不停的把夹过来的肉放回袁不恕碗里...

你来我往几个回合,袁不恕耐不住了。

佯怒道:“让你吃你就吃,瘦了吧唧的,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呢!以前见到别人家里挂着的腊肉就两眼放光!现在咱们也有了你又不吃了?”

腊肉放下碗,盯着男孩,眼眶开始变红。

看着小姑娘这模样,顿时软几分了。

“你看,最大的的一块!行了吧?你也赶紧吃,放久了就凉啦.”赶紧夹起一大块腊肉塞进嘴里,边嚼边劝。

腊肉一脸严肃的比划着,袁不恕一阵气闷:“知道啦知道啦,我们省着吃。”

我怎么就手欠拣了个祖宗回来!

两个小家伙就这么端着碗坐在屋檐下,嬉笑打闹着吃完了搬家后的第一顿晚饭。

...

吃饱喝足,袁不恕大喇喇的窝进了破躺椅里。

腊肉去了趟外面的打铁棚子,打算把竹挡放下来。

回院子的时候气鼓鼓的把袁不恕揪了起来,板着脸指着手里的铁锅。

袁不恕一看就知道要遭,拿起铁锅就往外面跑:“我今天练拳可认真,搞忘了嘛!这就给馄饨铺送去..”

窜到院门口的时候发现腊肉没像平时一样追着踹,只是抱着手站在屋檐下盯着自己。

心想完了完了,这次是真生气了。

转头哈着腰,一脸献媚的看着站在屋檐下的腊肉:“有啥都放着等我回来做!明天下河抓鱼给你吃,顺便弄些皂草回来。里间的澡盆子你先别碰哈,滂臭!”

说罢一溜烟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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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灯已经熄了很久,地炉隐隐透出暗红色的微光。

袁不恕四仰八叉的躺在地铺上,半个身子露在外面,早已入梦。

**的腊肉心里却是兵荒马乱,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被子里的手死死揪着床单。

真有鬼啊?

.....

那道黑影先是在窗外停留了片刻,然后悄无声息的开了门,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却只在屋里停留了片刻就离开了,走之前似乎还盯着自己看了看。

腊肉突然就迷了...

不吃小孩、出去还不忘把门给带上。锤子爷爷家的阿飘这么有礼貌的?

还是好害怕,却又生出一丝好奇。

腊肉犹豫了一会儿,壮着胆子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竖着耳朵在窗边蹲了下来。

阿飘好像去隔壁了,阿飘好像出来了..

奇怪,阿飘怎么会发出‘呕’的声音?

阿飘好像走得挺急。

..........

魄奴离了院子,在夜色掩护下兜兜转转了半个时辰、确定没有异样后才回到客栈。

进了房间后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这才长舒一口气、换下夜行衣。

刚才那桶泛着酸馊味的水,真的好臭啊!

现在已是丑时,烧水洗澡就别想了,今晚只能忍忍。

魄奴已经没什么情绪了。这段时间在木渎的经历,已经让她麻了。

不呆了不呆了、老娘再留下来就是狗!

...

秋初刚到小镇的时候,以为只是代陛下过一眼天雷劈山之事。

毕竟谛听阁的耳目广布天下。如果真有宝物,那帮人肯定早就拿到手了。

他们拿到和自己拿到,无甚区别。

呆了个把月,爬了几趟扫晴顶、换了几家客栈。

没有什么收获,魄奴决定返程复命。

被派出来搞这种游山玩水似的任务,魄奴有些不解。

但她不会多想,更不会多问。

执行陛下的命令就好。

...

回程前买了匹马,在镇北的铁匠铺前停了下来。

把马交给了铁匠,等着新铁上马蹄。

自己则在对面的茶铺坐了下来,点了壶茶也不喝、就那么摆着。

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起身走到棚子近前,靠着柱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架子上放着的各种小零碎..

突然间发现自己的感知竟然无法穿透后面的院子。

魄奴狐疑,却不动声色。

“不烫烫蹄子马掌容易掉,公子再稍等片刻。”

老铁匠抬头,一脸憨厚,说完后继续低头忙活。

魄奴只是点点头,偏头看向不远处的山货摊子。

老铁匠钉好了马掌后,轻轻唤了自己几声。魄奴抓住鞍桥翻身上马,控着缰绳原地转了两圈,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手抛出几辆银子,然后扬鞭打马上了官道。

老铁匠接住银子,拱手朝着已经跑远的身影高声唱道:“谢公子赏,公子一路平安..”

...

一路策马、不紧不慢。

到了千叶城时已是傍晚。

寻了个客栈,交代了小二几句,就进了房间。

天黑之后,换上了夜行服的魄奴消无声息的推开窗户,窜上了房顶,几个腾挪就没了踪影。

入了秋的南方难得无雨,月光透过云隙渗入山林间。

树梢有影,一闪而逝。

魄奴整个身子都隐在树干后面,只微微偏出头,死死盯着远处的院子。

今夜明明有风无雨,小院连同周围屋舍却是起了薄雾,窥之而不得。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两个时辰后,雾气还没有消散的意思。魄奴思量片刻,转身遁入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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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城的繁忙热闹是木渎镇比不了的。

公鸡还没打鸣,整个城池就已经苏醒。

客栈小二早早起床,洗漱完后就进厨房烧水。等水开的功夫也没闲着,去往马厩准备草料。

昨晚来住店的俊俏公子可是进门就给了赏钱的,公子的马自然要喂上好的草料。

今天得寻个机会,让公子知道自己偷偷往料里加了不少麦麸,说不定还能再得一份赏钱。

到了马厩却傻了眼,马怎么没了?

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小二整个人都懵了。

这也不像是遭了贼啊,马怎么就没了呢?

思来想去,决定先去跟公子说明情况,马丢了肯定是要赔的。

掌柜那边的责罚跑不掉,这一年的活儿也算是白干了,还得搭进去不少。

晦气!

小二苦着脸上了楼,正准备敲门,却发现房门虚掩。

轻轻叩门,唤了两声不见动静。

壮着胆子推门,嘴里也不闲着:“公子,您门没锁,热水我给您端进来了哈...”

屋里空无一人,被褥整齐、桌上放着些银两。

小二有些懵,人难道已经走了?

拿起银子掂了掂,抹了房钱还能剩下一些。

嘿、讲究!

要是能改改退房风格就更好了。

......

魄奴先去了趟千叶城西边的马市,把马卖掉后在槐叶街买了两个蒸饼边走边吃。

一路兜兜转转,到了桃叶巷后,进了一家当铺。

如果有人稍微留意,就会发现那个进了当铺的俊俏公子直到晌午都没有出来。

此时的魄奴已是换上一身青衫,挎着个背囊,一副游士模样坐上了船。

再次去往下游的木渎镇。

..

此后2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魄奴都潜伏在木渎。

数次易容、改变身形,耐心的观察、认真的计划着。

可再次接近那座小破院时,却有了一种被人盯上了的感觉。

撤开一定距离,哪种感觉却又消失无踪。

自己还像只猴子一样窜树爬山,想从高处再试着看看。

反复几次却都是雾里看花一般。

这就有些邪门了。

魄奴不敢大意,却放不开手脚。

要不是九影的规矩摆在那里,就算是鬼屋都给你掀了,何必如此小心翼翼!

魄奴甚至想过借谛听阁的手把这小破院子给围了、随即又揉碎了这个想法。

堂堂武道六阶高手,这点事都搞不定?

这跟告诉陛下自己是个废物有什么区别?

........

那个铁匠绝对有问题!可为什么对方身上毫无魂力波动?气血也和寻常人无异?

或许另有高手隐匿,这铁匠只是个障眼法?

背后藏着哪个势力?院子里到底有什么?难道是异宝?如果真有东西为什么还留在这里?谛听阁的人难道没发现异样?实在是太反常了!

魄奴越来越好奇,心中疑惑越来越多,行事却愈加谨慎。

有一次瞅准了机会、趁着铁匠去找那两个小乞丐的空档差点就成功潜入。可刚到墙角隐匿下来没多久,突兀出现的杀意瞬间锁定了自己。气息之强,竟让魄奴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自己的境界,根本敌不过!

魄奴从未如此狼狈,那道近乎实质的杀意一直咬着她,却始终没有出手。直到自己脱离了小镇的地界,才收了回去。

之前观望也好、放出感知查探也罢。应该都在那个隐藏高手的容忍范围内。

人家肯定早就发现了,只是不稀得搭理。

自己这次的动作肯定踩到了对方底线。

魄奴十分笃定如果自己当时强行翻墙进院,现在肯定已经凉透了。

自认为十拿九稳的计划,突然变得有些可笑。

可为什么不杀了自己?

魄奴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和后怕连夜退回千叶城,再三确定没有被跟踪后,才拐进了桃叶巷。

........

第三班的更夫刘老六和往常一样,敲完了槐叶街后,拐进了南边的柳叶街。

一路走到街尾,在拐角处的裁缝铺旁停了下来。

刘老六把刁斗放在了裁缝铺的格窗边上,看了看左右,然后悉悉索索的解开了裤带对着墙角一阵呲...

方便完毕,拎起刁斗,晃晃悠悠的去敲下一条街了。

黑夜可以涂抹掉很多东西,比如那只从裁缝铺院里展翅而起,一路向北的星隼。

..

魄奴改头换面,硬着头皮再次潜回木渎。

她不敢再接近铁匠,更不敢靠近那个小院子。最多只是远远的瞟上一眼打铁棚子,就迅速离开。

魄奴收敛了所有气息,低调得像一只刚钻进土里的蝉。

蛰伏、等待。

........

入秋后,白日渐短,退了朝的李白鱼一直呆在甘露殿。

魄奴的密信就摆在案台上,看完之后的李白鱼皱了皱眉头。

起身拿着烛台走到了铜盆边、把密信凑了上去。

盯着盆中的灰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摆了摆手、给皇爷问安的时辰到了。

..

李白鱼的銮驾到兴庆宫的时候、李世民正坐在池边夜钓。

吏部尚书在一旁躬着身、殷勤的伺候着。

胡惟庸见到李白鱼后,行了个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君臣之礼。

李白鱼只是微微点头、说了句尚书大人平身,就越过了胡惟庸。

跪在了李世民身旁:“藻儿来给皇爷爷问安了.”

李世民摆了摆手、示意胡惟庸退下。

胡惟庸倒退着走出去老长一截才转身离开。

李世民随意的指了指旁边的石靠:“坐下陪予钓会儿鱼.”

李白鱼乖巧的应了一声、轻轻坐下。

秋风翻过宫墙、穿过无数亭台楼阁、碰了碰宫灯、最后落在了一方鱼池之上、擦出细小的涟漪。

李白鱼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无声的相处氛围、呆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随即起身。

“藻儿告退,皇爷爷早些歇息。”

待到快出园子的时候,李世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胡惟庸是个能臣、你对他的态度要改一改。”

李白鱼止步转身、低眉顺眼:“皇爷爷说的是、藻儿知道了。”

"把你的影六撤回来吧、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更不是你能插手的。"

李白鱼瞳孔骤然缩小、心跳加速。

李世民起身、背着手走向园子深处:“退下吧、乏了。”

-

直至霜冻前夜,北边的消息才姗姗而来。

魄奴沉默的盯着手里那卷小小的尺素,只有一字——‘退’

有些不甘心,却无可奈何。

本事不济怪不得人,更何况那字迹分明是陛下亲笔。

这时候的魄奴反而多出了一种卸下扁担的松快感。

好好睡一觉再赶路吧,都熬出黑眼圈了,养足了精神再回京受罚。

...

霜降.

魄奴赌气似的在离开时故意经过打铁铺。

心想惹不起、这就滚!高手您不至于这时候跳出来杀我吧。

却惊讶的发现小院洞门大开,两个小乞丐在里面跑来跑去。

魄奴张着嘴,望着院子里那个玩空翻却摔成狗吃屎的小男孩、看着那个站在一边认真的清点腊肉的小姑娘、哭笑不得...

....

魄奴一身麻衣打扮离开了木渎。

并没有察觉到,那道杀意的主人正站在不远处的小山顶上,揉着右腿、看着她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