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决战5

大明王从称帝以后,凡事由刘太保做主张。领兵在外的大将,原来都是福通的同伴平辈,不大听调度,军队数量虽多,军令不一。

占的地方虽大,不久又被乾坤王朝军队收复。

有的大将打了败仗,不愿受处分,索性投降敌人,翻脸打明军,有的前进太远太突出了,完全被敌人消灭,其余又被察罕帖木儿和孛罗帖木儿两支的主军打垮了。

只剩下山东一部军力,做安丰的掩护。到益都被扩军包围以后,刘福通亲自率军救援,大败逃回。益都陷落后,安丰孤立。

乾坤王朝九年二月,宁昌国的大将吕珍乘机攻围安丰,城里粮食吃完,粮道断绝,不但人吃人,甚至吃腐烂的尸首和人油炸泥丸子。刘太保情势危急,派人到赵无忌处征兵解围。

在赵无忌出兵之前,诸葛南风极力阻止,以为大兵不宜轻出,如果救驾出来,作何安置?不如让吕珍解决了,借刀杀人,落地省事。

而且张元建在背后,万一乘虚来攻,便进退无路。

赵无忌则以安丰失守,应天失去屏蔽,从军事观点说,不能不救,遂亲自统兵出发。

刘太保趁黑夜大雨突围逃出,赵无忌摆设銮驾伞扇,迎大明王暂住水余州,临时创造宫殿,把皇宫里的左右宦侍都换上自己人,供餐极厚,防护极严。大明王名为皇帝,其实是俘虏,受赵无忌的保护。

三月十四日,大明王内降制书,封赠赵无忌三代:曾祖究氏贤德大夫、江西等处行中书省右丞、上护军、司空、吴国公,曾祖母侯氏吴国夫人;

祖初一光禄大夫、江南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上柱国、司徒、吴国公,祖母王氏吴国夫人;

考五四开府仪同三司、上柱国、军国重事、中书右丞相、太尉、吴国公,妣陈氏吴国夫人。

当赵无忌出兵安丰的时候,张元建果然乘机进攻,以大兵包围洪都,占领吉安、临江、无为州。这回倒真正是两线夹攻,虽然宁昌国还不明白。

汉军规模比上次更大:张元建看着疆土日渐减小,气忿不过,特造大舰,高几丈,簇新的丹漆,上下三层,每层有走马棚,上下层说话都听不见,载着家小百官,空国而来,号称六十万。

洪都守将汤仁杰死守,张元建用尽攻城的方法,汤文杰也用尽防御的方法。八十五天的激战,城墙攻破了几次,敌兵涌进,都被火铳击退,连夜赶修工事,攻城守城的人都踩着尸首作战。

一直到七月,赵无忌亲率二十万大军来救,张元建才解围,掉过头来,到淮阳湖迎战。

这一次水战,也许是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两军主力苦战到三十六天之久。这一战的结局,决定了两雄的命运。

在会议开始前四天,赵无忌留下伏兵,把淮阳湖到长江的出口封锁,堵住敌人的归路,关起门来打。

两军的形势,一边号称六十万,一边是二十万。水军船舰,张元建的又高又大,排舟布阵,一连串十几里。赵无忌的都是小船,要仰着头才能望见敌人,两下一比较,就显得渺小可怜。

论实力和配备,都是赵无忌方面居劣势。但是,他也有便宜处。就士气说,张元建大军在南昌顿挫了三个月,寸步进不得,动摇了必胜的信心;

赵无忌方面则千里救危城,生死关头决于一战,情绪大不相同。就船舰说,数十条大舰连在一起,转动不便,小船进退自如,运用灵活,在体积方面是劣势,运动方面却占优势。

就指挥而论,赵无忌有经验丰富的幕僚,作战勇敢的将帅,上下一心;张元建性情暴躁多疑,将士不敢贡献意见,发生内部裂痕。

更重要的是补给,赵无忌军队数量少,有洪都和后方源源接济;张元建军的后路被切断了.粮尽士疲,失去斗志。

赵无忌军的主要战术是火攻,用火炮焚烧敌方的大舰,用火药和芦苇装满几条船,敢死队驶着,冲入敌阵,点起火来,和敌方几百条战舰同归于尽。

接战时分水军为十二队,火铳长弓大弩分作几层,先发火铳,再射弓弩,最后是白刃战。

短兵相接,喊杀震天,从这船跳到那船,头顶上火箭炮石交飞,眼睛里一片火光,一团刀影,湖面上是漂流着的尸首,在挣扎着的伤兵,耳朵里是轰隆的石炮声,噼啪的火铳声。

张元建船红色,赵无忌船白色,一会儿几十条白船围着红船,一会儿又是红船围着白船,一会儿红船白船间杂追赶。

有几天白船先是占了上风,有几天红船又得优势。赵无忌激励将士苦战,多少次身边的卫士都战死了,坐舰被炮石打碎,换了船搁浅动不得,险些被俘。

一直打到最后几天,张元建军已经绝粮,右金吾将军建议烧掉船,全军登陆,直走湖南,左金吾将军主张再战,张元建同意走陆路的办法。

左金吾将军怕得罪,领军来降,右金吾将军看情形撑不住了,也跟着投降。张元建军力益加减削,决定退兵,打算冲出湖口,不料迎面又是白船,前后受敌。张元建正要亲自看明情势,决一死战,头才伸出船窗外,被飞箭射死,全军溃败。

部将保着张元建尸首和太子陈理,连夜逃回武昌。

战事的胜利,取决于最后一分钟,造成陈军溃败的是张元建的战死。赵无忌虽然胜利,可是也险极了,始终弄不清是谁射死张元建的。

第二天,赵无忌焚香拜天,慰劳将士,答应将来天下一家,和巴都儿们共享富贵,做大官。

后来又对诸葛南风说:“我真不该到安丰去,假如张元建趁我远出,应天空虚,顺流而下,我进无所据,退无所依,大势去矣。

幸而他不直攻应天,反而去围南昌,南昌守了三个月,给我充分时间和机会。这一仗虽然打胜,可是真够侥幸的了。”

运气特别照顾赵无忌,他怕察罕帖木儿的兵威,正接洽投降,察罕被刺杀了。扩廓准备南征,又和孛罗帖木儿抢地盘,打得难解难分。

张元建第一次约宁昌国夹攻,宁昌国迟疑误了事。第二次宁昌国围安丰,张元建不取应天而围南昌,又被流矢射死。

上天真是太眷顾了!他这样想着,越想越有理,再发展下去,就变成“天命有归了”,从此一心一意秉承上天的付托,做长远的广大的计划。'计划的第一步是称王,称王是不成问题的,大明王在保护之下,写一道圣旨派人送去盖印就成。

问题是在称什么王呢,宁昌国在九月间已经自立为吴王了,应天正是孙权吴国的都城,而且几年前民间就有一个童谣说:“富汉莫起楼,贫汉莫起屋,但看羊儿年,便是吴家国。”'为着这句话,非称吴王不可。

乾坤王朝至正二十四年,坤历1364年正月,赵无忌自立为吴王,设置百官,以宋乙寒为右相国,吕冰为左相国,孔仲武、影天锋为平章政事,立长子赵稷为世子。

发布号令,用“皇帝圣旨,吴王令旨”的名义。同时有两个吴王,民间叫宁昌国作东吴,赵无忌作西吴。

军队服装原先只是用红布作记号,穿得五颜六色,也给划一了。规定将士战袄战裙和战旗都用红色,头戴阔檐红皮壮帽,插猛烈二字小旗。

攻城系拖地棉裙,取其虚胖,箭射不进去。箭镰开头是铜做的,现在疆土广了,有了铁矿,改用铁的。并且大批制造铁甲、火药、火铳、石炮,武器越发犀利耐用。

二月,赵无忌亲率水陆大军征武昌,陈理请降,立湖广行中书省。到年底,张元建疆土,汉水以南,赣州以西,韶州以北,辰州以东,都为赵无忌所有,够得上说是“广土众民”了。

赵无忌的统治在短短三个月内完成,并且迅速稳固,朝堂上的势力已经完全站稳脚跟,并且逐渐渗透,朝廷内外,大半臣子都认同了他,对于赵无忌的野心,都表示支持。

赵无忌在这三个月,不停的扩张自己的实际势力,并且收复了一些失地。

在这期间,有很多人向他求援。比如张氏家族,又比如张氏家族的门生故吏。

这些人在各自的领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他们的求援使得他的统治稳定,并且获得很好的效果,让朝堂上的人看见了他的本事。

赵无忌在这个时候,也没忘记收买人心,他开始在江南招募文人士子。

这个时代的士子都讲究礼教,读书识字对士子意味着前程。所以在江南的士子,对赵无忌的求助,很快就有了一个回报。

这些士子都是张氏家族的人。张氏家族是汉人,又因为祖先是唐国人,所以对唐国颇为推崇,张氏家族的人都是儒生。在他们看来,赵无忌是个不错的主君。

赵无忌在江南开辟出新的版图,张氏家族也不愿错过这个好机会张元建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一旦发现赵无忌占领广州,立即撤军北返。这一回赵无忌是真没机会了。

赵无忌的军队,一路往北攻伐。到了湖北地界,湖南总督李云禄、河南巡抚杨嗣昌、湖北总督陈理等人都投降了,投降的人中有一部分是张元建的旧部,还有一部分是新招募的。

张元建一死,新君即位。

他本来就是个不学无术,不爱读书的文弱公子哥,当了皇帝之后,也不过是个傀儡而已,不懂军务,也不懂治理国家。只知道好吃懒做,贪恋美色,整日流连烟花柳巷,醉生梦死。他一死,张元建的旧臣都跑光了。

新帝登基,不久就传出消息,说是他被张元建杀害了,因为张元建是太监。这个消息,让人惊讶,也让人感慨万千。

太监,不管怎样,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耻辱,张元建竟然能够当上皇帝,可见他的运气。

赵无忌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怒发冲冠,亲率水师,绕过武昌,向北攻克福州,沿途收复了福州、武阳、武昌、武昌城和福州府。福州府一破,江夏也就唾手可得了。这次赵无忌带的军队,总人数约为四万人,由于粮草耗损严重,又要防范张元建反扑,所以只携带了两万人左右。

这些兵马,一半是新近募集的,另一半则是当年从各郡征招的青壮兵丁,经过训练后编组成了骑兵、步兵两部分,分别在三万多名骑兵中选拔。

三万骑兵和四万步兵分列两翼,中间留出一条宽约一丈,二十余丈的通道。赵无忌亲临指挥,率领三万步兵向湖北、湖南、湖南境内的河套地区挺进。

湖北境内的河套地区,有两个大县。一是湖北行省,二是江淮行省。江淮行省的县尉,是张元建手下的大臣,是他的老熟人,也是他的老部下。

赵无忌在他的带领下,一路南下,沿途设卡搜索。

张元建军队一直到了河南境内,才放缓速度,不再继续往北进。

河南的县令、乡绅、地方豪强,早在十天之前就知道张元建败北的消息。这几天,大家都在担忧自己的下场,纷纷上门请求张元建撤退。

张元建不屑一顾:"不过尔尔!本王在河南的势力,不会因此而被打垮!"

河南行省的县令和乡绅、地方豪强听到这话,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赵无忌继续向西挺进,在江淮行省驻扎。

江淮行省县令、乡绅、地方豪强们见到赵无忌停下了,也都放下心来,暗想张元建不是没有后手吗?你既然停下了,我们就等你后手来。

一直等到腊月廿八,天气转暖,赵无忌的大军却还没到,江淮行省县令、乡绅、地方豪强们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赵无忌不再来了。

这时候,张元建终于有消息传来:"大帅不来了,本王回到南阳了,大帅的军队不来了。"

听说张元建没来,这些地方豪强们松了一口气,又有一些失望。

这天中午,一名官员急匆匆跑到衙门前的一座小院子里,敲开了一扇门。

"赵郎君,不好了!"

"怎么了?"里面一男一女两位公子哥问。

那官员喘匀了气才回答道:"张元建没来啊!"

"张元建?"那男子愣了一下,笑骂道:"这厮真是糊涂了吧!竟然把兵马调回来,他就不怕被我们反咬一口?他还敢来?"

他不断地安抚众人,说自己还能打,只是缺粮食而已,不急。

这些乡绅和地方豪强也是见好就收,张元建军队在南方,他们在东面,不可能一起出现。

不久,张元建的兵马就到了河北河南的交界处。

河北河南的交界处,是一条横亘在黄河和江河之间的河沟,沟内长满了芦苇,芦苇丛生,河岸的泥沙也比河岸干净许多。

赵无忌率领骑兵绕道而行。

一路上,遇到了一些农户,都是在逃难,他们的背篓和车辆里塞满了东西,衣服裤子也不知道哪一件穿着好。

张元建看到了,便吩咐下去:"让他们把东西都卸掉!"

一路上,赵无忌见过了很多流寇,他们不是劫掠,而是为了生存。

赵无忌见过很多的人,但他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流寇。

流寇的身体素质很差,不像大周、蒙古、鞑靼、契丹那样,可以骑马驰骋。他们不敢跑,只能徒步奔袭。

一般的农户和商旅,他们都懒得管,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粮食,不仅要吃,还要抢,抢完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