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第 187 章

第一百八十七章 第 187 章

◎真诚热烈(三合一)◎

易霆的朋友竟是徐红伟?!

许梦雪面上难掩惊讶, 杏眸睁圆。

徐红伟也是尴尬,笑了又笑,挠挠头。

俩人的反应都不太正常, 易霆左右看看, 不由想起前两天那个牛皮糖, 以眼神询问许梦雪。

许梦雪背着手,眼珠子转了转, 那意思是——

“可是你说人家牛皮糖的, 我没说。”

“……所以,还真是是红伟?”

“嗯哼。”

“…………”

两人打完眉眼官司,徐红伟这边也缓过劲儿来, 把之前的事讲了一遍,“霆哥, 我真没想到会是嫂子。”

这里头,除了小煦,大丫是最懂事的。

“妈妈,我们要回我们房间看电视,可以吗?”

“我们想看动画片,他们非要看别的。”

“发生啥事了?”

一波想看金鹰卡通的节目,一波想看炫动卡通的节目。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小煦说:“谁拿遥控器听谁的。”

徐红伟想说“这也没啥吧”,可大陆的风气与港城不一样, 并未有那般开放,在街上男人随便搭讪女人的行为实不妥当。

瑶瑶不太信的样子:“真的吗?”

大丫:“咱们小声点,别让他们发现,不然等下他们不走了,又得和咱们抢。”

徐红伟听得也一阵后怕。

“姥爷也帮他1

谁想到,这时候却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就连大丫一向沉稳的丫头,脸也憋得通红。

迎面碰上几个孩子,他们小脸绷着,义愤填膺。

“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出来了?”

她一问,立马让几个孩子想起刚才的委屈,七嘴八舌地控诉着许小弟的行为。

“不和他们玩了。”

瑶瑶立即瘪了嘴:“哥哥,你就是想看金鹰卡通的,你和圆圆姐是一伙的。”

她下楼前,几个孩子围坐一团还好好的,一会功夫,就跟吵了架似的。

他态度还算诚恳,言语也很恳切,易霆本不欲多为难他,自己兄弟只是叫他知道个轻重,别在不知情的时候做下错事。

总有不是这样的人,扭头给他一告,准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不听我们的。”

曾在严重重男轻女的家庭长大,最会察言观色,观察着在场所有人的反应,包括始终站着没说话的许梦雪。

易霆正色道:“要不是嫂子,在大街上, 人好好的姑娘就得随便被你搭讪?”

她安抚瑶瑶,试着说服她先看金鹰卡通的:“咱们想看的,不是一个时间的,等他们看完了,咱们再看,刚刚好。”

小煦:“……”

在街上那些话他有一半忽悠有一半真实, 如果真要像霆哥说的那样,遇到一个刨根问底的, 他讲清楚了人家信了还好,若没讲清楚半信半疑的, 招来更多人, 他岂不是惹来大麻烦?

再说他搭讪这事, 原就是想仗着人姑娘脸皮薄, 还有拿捏的心思,可是万一呢?

碰上脸皮薄的,或者不想计较的,摆脱了就成。

许梦雪没打算多待,就是听说易霆的朋友来了,作为家属过来点个卯,不来不太合适。他俩找着地儿,她便回去了。

许梦雪哄着他们,带他们回房间,给他们打开了门和电视。几个孩子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的立即换到喜欢看的。

“……”

徐红伟:“哥,我知错了,我保准以后不这样了。”

易霆神情很是严肃, 与徐红伟讲这件事的严重程度。

几个孩子都在陈桂英和许援朝屋,听说是围着看电视。

“舅舅非要看他喜欢的1

她倒也没说错,谁让小煦和圆圆更想看金鹰卡通的,恰好又是圆圆抢到了遥控器。大丫和瑶瑶很想看炫动卡通的,结果没有遥控器,没有主动权,只能眼巴巴看着。

易霆微微颔首:“你知道就好。”

-

之所以易霆带徐红伟来招待所,是外头下雨了,一时没找到好的去处。他记得招待所有专门的会客室,问了服务员,三人过去会客室。

毕竟下雨,出去啥的也不方便。这几天也把齐市能看的、能逛的,都看了逛了,眼瞅着就可返程了,外头下起了雨,正好大家趁着歇歇,缓缓精神。

大丫重重点头,承诺道:“真的,我刚才在那个电视上看到预告时间了。咱们先跟着看这个,等下再看咱们的,相当于咱们就看两个了,比他们划算。”

瑶瑶歪头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瞬间眉开眼笑。

“就不怕给你当流氓抓了?”

徐红伟后怕地瘫在椅子上,拍拍胸口:“霆哥,我是真怕了。你放心吧,我肯定说到做到。”

他们分成了两波。

瑶瑶使劲点头,崇拜地看着大丫:“大丫姐姐,你真好。”

大丫咧嘴:“这算啥,你听我咋和他们说。”

瑶瑶乖乖靠着沙发,全权交给大丫来处理,一副很相信、信赖的模样。

小煦瞥到这副场景,心里一阵发酸。

妹妹最信赖他了,可现在最信别人了。

大丫清了清嗓子,对圆圆和小煦说:“咱们说好了,你们看完这一集动画片,下面就该我俩看了,你们就可以走了。”

圆圆不太满意:“遥控器在我们手上,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

大丫咧嘴笑笑,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舌尖舔了舔虎牙的尖尖,冲着圆圆道:“你要非要这么说的话,我现在就能把遥控器抢过来,我要是抢过来,你们现在一集都别想看1

圆圆瞪着眼,“大丫,哪有你这样的,遥控器我们先拿了,你咋还能抢?”

大丫:“我好好跟你说不行,我凭啥不能抢?要我说,这是我小姨的房间,应该我小姨说了算。我小姨不说,那就是瑶瑶和小煦说了算。要不你现在问问小煦,他听不听瑶瑶的?”

圆圆:“……”

这一路,小煦听不听瑶瑶的,那还用问吗?

也就是刚才她仗着先抢到遥控器,看出来小煦也想看,这才把他拉到一条战线上的。这会儿,圆圆瞥了眼小煦……

“算了,咱们一递一个看一集,也行吧。开始了,我不问了,等我看完就把遥控器给你们。”

“提前十分钟给。”

“你给我们换台了咋办?”

“我不会换,但怕你们看完了不愿意给。”

“……”

最后,大丫取胜,获得了主动权。

她朝瑶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瑶瑶立马抱住她,“大丫姐姐大丫姐姐”的喊着,亲亲热热的,一副比亲姐妹还亲的样子。

大丫被她勒得喘不过气,拍拍她的胳膊。两个人坐稳当,面朝电视,认认真真看起来。

许梦雪站着看了一会儿,发现孩子们能自己处理事情,解决得也挺好,不禁放下心。

大丫的表现的确出乎她的意外。

但她很欣慰,起码这丫头在外面这个样子的话,不会吃亏。

许梦雪拿了本书,没继续在房间里待,自找了一块安静的地方看着。

看了会书,又找了些报纸来看,看一下各地的政策,以及往后的趋向。大方向其实她在梦中已窥探一二,由此可辨别,这个时代遍地是黄金。

他们服装企业,除了开厂建厂,还是得把自有品牌的核心设计掌握在手上。同时,也不能全依靠单一的模式,否则很难面对任何的冲击。

路只有一条,随便来点什么意外,就能把路堵死了。

她想着,人都有两条腿走路,她自然也得发展出两条路,来预防危机。还有一个事就是,得培养出得力

的手下,帮着她一起。

一个人就算再厉害,有三头六臂,那也是比不过一群人。

她自诩普通人,只是比别人多看到了一点点天机,更得在珍惜这点天机的基础上,多利用有才之人,而不是凡事亲力亲为。

这么想着,翻着报纸,看到了一则重要的新闻:十月开始,宝安市则允许拍地,也就是那里的土地可以私人买卖。

新闻上说得肯定不会这么直白浅显,总而言之,大概意思是,只要有钱,愿意到保安市买地发展,上面都是允许的。

许梦雪心里不觉一动。

宝安市,如果她印象里没错的话,这是后世非常有名的开放城市,发展在全国前沿,经济速度数一数二,是许多人都梦寐以求的地方。

当然,它短短三十多年时间,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发展成一个人人想去的大都市,里面的底蕴自是比不上首都这样的大城市,甚至比不上海市。

海市好歹也是发展了一百年了,即便曾经是小渔村,如今也已经改头换面。

宝安市的发展现在才刚刚开始,还被众多人观望着。

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这则新闻,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好宝安市的发展,更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能拿出钱来买地。

坐在窗前,手里拿着抱着,两腿交叠,望着远处出神的女人,不可抑制地心动了。

纵然她现在没有往房地产进军的想法,可能以后也不会有。

但是吧,人的乡土情,或者说土地情,是多少年的文化浸透在人心的。种花家对土地的依赖与亲近,以及土地能给人的踏实与安心,向来这是渗透到骨子里的。

无须多言,便已在人心。

-

外面正下着雨,许梦雪回房间去拿伞,路过客厅,四个孩子规规矩矩看电视。这个动画片已经和刚才的不一样,遥控器好像也到了瑶瑶手里。

看来几个孩子顺利”交接“了。

既然他们可以自己解决,她便不用多操心。

小孩子的事,有时候大人过多干预了,反而也不太好。

雨还正下着,淅淅沥沥的,比早上那阵小了许多,路上的行人不多,零星几个,卖东西的小摊自然也少得很,只有两边的商铺不怕风雨,依然开着门。商铺的雨搭下面站着人,想来是在躲雨。

雨水如串,溅起一滩滩水洼。

但空气依然闷热,好像雨下得不够久,并未冲散那股子热意。

许梦雪穿了方便行走的衣服,到招待所的不远处的一家书店买地图。她想看看华国地图,也想看看宝安市的地图,好规划一下。

买好地图,往回走。刚收了伞,伞上还往下一串串滴水,一抬头,看见两个男人,易霆和徐红伟。

“你们这是出去?”

“嫂子,我家里突然有点急事,得着急回去一趟。改天,我再来请霆哥和嫂子一起吃个便饭。”

易霆颔首,也证实了他的话。

“你有伞吗?”许梦雪把手中的伞递过去,“外面这会儿又下紧了,没有,你先拿着用吧。要是淋透了回家,估计也耽误你事。”

徐红伟手上空空,哪里像有伞的样子,犹豫了一瞬,看了眼易霆,易霆冲他颔首,他接过伞,道了声谢,猛地撑开,匆匆离开。

-

尽管打着伞,身上还有些地方湿了,黏在身上很不舒服,许梦雪要回楼上换衣服,易霆要跟她一块去。

许梦雪嗔他一眼:“你别乱来,孩子们都在呢。”

易霆:“我是那样的人吗?”

许梦雪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没说话,眼神却透露着意思“你说你不是那样的人,你看我信吗”。

易霆眼中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到底是亦步亦趋跟着上楼。

房间里,孩子们还在看动画片。

小煦看见许梦雪回来,看清她的样子,问道:“妈,你出去了?”

许梦雪随意“嗯”了一声,“着急买点东西,雨下得不小,回来换个衣服。”

小煦嘟囔着,似在小声埋怨:“你想买什么叫我去就行了,干嘛自己跑过去。我去给你拿毛巾。”

“哎,哎,不用,你玩吧。”

然而,她的话,并没小煦跑得快,他蹬蹬蹬跑到卫生间,一溜烟儿就拿了毛巾出来,还要自己替许梦雪擦。

“谢谢小煦,妈妈自己来吧。”

主要她有些地方也不适合小煦帮着,多少不方便。

小煦还要坚持,晚上来一步的易霆拎着他的后衣领,给他拎到了卫生间门外,非常绝情又坚决道:“我来吧,你去玩你的。”

他就晚上来一步,就被这个臭小子抢先一步,看到他献殷勤!

小煦虽然还想着坚持,但看了看他妈的脸色,好像并不排斥他爸在这儿。

而他爸又是一副寸步不让的模样,小煦只好遗憾作罢,耷拉着脑袋,回去了。

他这个垂头丧气的样子被许梦雪瞟见,后者狠狠瞪了一眼易霆。

易霆:“……”

心里委屈但俺就是不说的易霆,接过她手中的毛巾,轻柔地给她一点点擦拭被打湿的头发。

她的头发柔软浓密,乌黑发亮,落在掌心,像羽毛一样。缎子似的的头发垂在肩头,乌黑如瀑,与瓷白的香肩交相辉映。

易霆喉结轻滚,轻轻别过眼。

许梦雪身上也有些湿的地方,她本想自己擦,奈何有的地方够不到,易霆拿着毛巾给她擦着,把身上那种不适感都擦掉了。

擦着擦着,卫生间的温度开始上升。

一道灼烫的视线落在身上,仿佛能把人烫伤似的,许梦雪缩着肩膀,似有所感,哆嗦了一下,却被易霆的大手扣住肩头。

她抬起眼,对上易霆的。

像是两道火花相盼了许久,终于遇上,好像听得见空气中刺啦刺啦火花四溅的声音,灼热且粘稠的视线彼此相接,一时难以分开。

卫生间的温度再次上升。

许梦雪艰难地长了张嘴:“你出去吧,我冲个澡。”

这副场景,他们都不适合在这里多待。

再待下去,理智那根弦估计谁也绷不祝

她能感觉到易霆高大身躯的紧绷,好像也是撑到了极致,他的掌心烫得吓人,不经意地触碰到她,两个人皆是因这样的温度一个激灵。

易霆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喑哑的嗯声,“等下,我去给你拿衣服。”

许梦雪:“嗯。”

靠在卫生间的洗手池边,扭过脸,不去看易霆。

易霆本推开门往外走,却突地回来,带上门,一个跨步,来到许梦雪面前,捏着她的下巴,上抬,轻柔地吻落在了上面。

就那么轻轻一碰,又收回,心底的那份渴望不仅没被释放,反而被放大了。他出去拿衣服,许梦雪下一个人留在卫生间,烦躁地踢了踢脚。

她其实有点想的。

但很烦这时候易霆的克制。

总不能让她上赶着主动吧。

才不要。

之前她心里有芥蒂,不是很愿意,自然拒绝着他,冷着他,不想搭理他。现在吧,也不是说芥蒂消失了,而是想法变了。

男人嘛,还是可以睡的,尤其是活好,脸俊,这更是难找。

睡归睡,该有的原则还得有。

她也是个人。

那些人的本能的欲·念是个人都会有,她自然也有,尤其是这人还明晃晃地勾·引人,她就算再想无动于衷,也禁不住这样的撩拨埃

可是吧,她被撩拨起来了,他又停了。

真是可恶。

而且,她想着,反正是自己享受,就算是有些没咋想开的,也不妨碍享受罢了。大不了到时候不喜欢一脚再踢开就行。

关键,想想之前,易霆还是很有本钱的。

还有前几天,这个男人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新花样,叫人意外又沉迷,她身心都愉悦透了。

许梦雪已经不拒绝发生什么了。

这种男女的事讲究个你情我愿,舒舒服服,不存在谁吃亏或者不吃亏,主要是让人高兴。只是吧,易霆这种……勾勾搭搭的,又莫名叫停的,她实在不爽。

哼。

于是,易霆再来送衣服的时候,毫无意外收到了许梦雪的冷脸冷语:“哼。”

望着被关上的门,易霆摸摸鼻子,有些不甚理解。

他不知道这短短几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眼前人就发生了这样一个大变化。

许梦雪才不管他疑惑不疑惑,最好是自己憋闷死。

冲好澡,她走出来,易霆正等在门口,不解地看着她。

许梦雪假装没看到他这个样子,想去看看孩子们。

她身上还带着水汽,乌黑的头发吹了半干,垂在肩头,像海澡一般,发亮浓密。身上有点淡淡的香,似果香,又似奶香,涌入鼻尖,弄得人鼻头痒痒的。

易霆揉揉鼻子,跟在后面:“他们跟着爸妈去吃饭了,我跟他们说,我们晚点去。”

许梦雪“哦”了一声,转身去了卧室。

易霆拿着毛巾跟在身后,坐在

后,坐在床边擦头发的许梦雪看着他:“你怎么进来了?”

他拿着毛巾,站在她身后,主动擦起了头发,同时问了句:“我不能进来吗?”

许梦雪:“想进就进,谁还管你。”

易霆手上一顿,继续若无其事地擦着头发。

既然有人擦头发,许梦雪自己拿的毛巾就丢在一旁,随意地坐着,打了个哈欠,显然是有些困了。

等易霆说他擦好了,她已经眼皮子打架,几乎睁不开眼了。

“我睡一会儿,你把门带上。”

许梦雪毫不犹豫吩咐道,整个人窝在大床上,随意地蹬掉鞋子,把身上的衣服拉了拉。

易霆给她拿的这件,本就是一件棉质连衣裙,比较舒服,居家室内穿就行,当睡衣穿也不会不舒服。

这会她正困,自然没心思脱衣服,随意懒散地窝在床上就睡了。

她刚洗完澡,整个人还热腾腾的,有点点潮意。

皮肤不像是被水冲了,而是刚刚在牛奶里浸泡了一样,奶白奶白的,沁着淡淡香味。 那头黑发浓密黑亮,像上好的丝缎一般随意散着,衬得她桃腮嫣红,眉眼如黛,红唇似珠。

易霆喉头翻滚,眼神落在上面,挪不开眼。

他不懂,她怎么突然就冷着了。

不过,他还是听话地带上门,让她好好睡一会儿。

过了好一会儿,易霆也不知道煎熬了多久,他推开门进来,换了一身衣服,又去了卫生间,再次出来,又去了卧室。

来来回回。

许梦雪还在睡着。

这一觉,许梦雪睡得酣畅淋漓,总算是睡了个饱觉。

醒来神清气爽,舒坦无比。

她可是不知道,易霆在她睡着的几个小时里,来来回回地去卫生间又回来,不知道多少次。

她睡眼惺忪,看着坐在床边的易霆,杏眼中难掩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易霆这会怨念满满,可又不能多说。

本来他就不知道人家为啥生气,再一多说了,估计更不好,只能有幽怨地来了句:“等你吃饭。”

许梦雪:“几点了?”

易霆报了个时间,许梦雪惊讶不已:“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易霆:“嗯。一睡不起。”

许梦雪瞪了他一眼:“你看你说的。算了,我刚睡醒,不和你计较。”

易霆语气幽怨:“那你和我计较了,会是什么样?”

他这副样子、这种语气,许梦雪突然就不动了,杏眸轻弯,语笑嫣然:“你想知道?”

易霆很诚实地回答了一个想。

许梦雪朝他勾了勾手指,易霆走过去。

她娇喝一声,命令:“蹲下来。”

易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很顺从地蹲下`身。

他身材高大,即使蹲下`身,也很高,两人堪堪平视。

许梦雪不满,任性道:“太高了,低点。”

这话多少有点蛮不讲理的意思。

她也懒得在乎。

她心情不爽,管他讲理不讲理。就是不讲理,又怎样?

易霆完全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听着她娇娇的带着命令的口吻,他也不想去猜,只想着顺服。

好像心底有个本能的念头,她早该对他这样,早对他这样他也不会战战兢兢。

丝毫没觉得她任性蛮横,在没事找事。即便是没事找事,他也认了。

他愿意听之任之,只要她还理他。

而不是像他刚刚回家那样,冷眼相待,处处疏离,这比锥心还痛。

看他像个大狗狗一样听话地蹲下`身,许梦雪承认,心情好了一些。

她抬起脚。

那只脚玲珑好看,一看便曾得到过造物者的垂青,瓷白如玉,脚指甲被修正得很齐整,泛着健康的粉色。

许梦雪后靠着,双手撑着身体,抬脚,脚尖触到易霆的下巴。

易霆顺从地顺着足尖的力道,抬起脸,深深注视着眼前这个像是在戏弄她的人。

她从未如此过,轻佻、大胆、戏弄,像是在期待着他生气的反应?

估计会叫她失望了。

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拳,感受着足尖的温度,他心底诡异地产生一种种无法对人言说的欢喜。

他愿做她唯一的忠臣。

无论她怎么对他,都是应该的,都是他得到了垂青。

被那样幽深的黑眸紧紧锁定着,许梦雪感觉头皮麻了一下。

她故意去戏弄,想看他抓狂,结果……那双眼睛里隐隐泛着欢喜,令她恍惚了一下。

自己突然试探,却试探出了易霆的隐藏属性?

原来,他们自以为了解透了彼此,却发现,在剧情影响下,还有待发掘。

红唇轻启,她淡淡笑了,娇艳的唇瓣美好得如绚烂的夏花,吐出的话却让甘愿俯首称臣的人抓心挠肺。

“自己猜吧,偏不告诉你。”

说着,那只脚轻轻一推,推开了易霆的下巴。

这就好像哪怕他愿意俯首,愿意称臣,愿意接受这样的戏弄,他仍是不够格的,不够她多看一眼。

满心的酸涩像是浸泡了咕嘟嘟的海水中,又在里面倒入了一池子的酸醋,酸酸涩涩,一溜醋泡泡从漏筛子中冒出来。

易霆轻轻伸手,试探性地抓住了那只作弄的脚。

许梦雪一个眼锋瞪过去,无声地质问易霆想要干什么。

易霆沉默着,紧抿着唇角,一言不发,下颌线绷紧了,手臂微微用力,肌肉的线条优美而有力,结实好看,彰显着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资本。

哪怕已经将近三十,没了十八岁的青涩,他依然坚持锻炼,毫不懈担

“你想干什么?”许梦雪怒斥。

易霆缓缓抬眸,向来锐利的眉眼被灯光镀上一层无辜,黑眸像是蕴着无法言说的旋风,他喑哑着开口:“我也不知道。”

他想再次走进她。

成为她最亲密的爱人,成为她唯一的选择,而不是有可能被抛下。

很久很久前,他感到她的拒绝,他控制、克制、退让;后来,她一点点软化,他一点点得寸进尺,又小心谨慎,唯恐伤到她。

现在,他其实不应该……不应该给自己找理由的。

她还烦他。

突然的,像是兜头一盆冷水,给他浇了个透顶。

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不愿意的话,他怎能勉强?

那他不成了禽兽?

易霆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僵在原地。

许梦雪看着他,眼中并无惊慌。

她只是那么看着他,看着他高大的身躯弯下腰,为她俯首,因她而垂眸。

甚至,他在外一向是冷硬的,骇人的。

可是,她却能见证他眼底那不为人知的灼烫,那藏于人后的欲·念,以及一个男人最原始野性的一面。

一个转眼,她想起了许多许多。

想起他刚回家时,她要离婚,对他的疏离与排斥,以及那种不可掩饰的敌意。

他不解,疑惑,却也尊重着她,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

所以,让她不用在心力交瘁之际,还得防着他,怕着他。

后来他一点点改变,曾经消失的记忆也在一点点苏醒,在这双重叠加之下,她渐渐对他改变了态度。

她也愿意去接纳他一点又一点的靠近,也愿意去给彼此一个机会。

只是,她心里横着的,从未过去。

或者说,她深有疑虑。

后来又想,也许她不该用未曾发生过的事去惩罚他,折磨他。就是在这样,她逐渐敞开了心扉。

不由想起了上一次,令人脸红心跳。

那时她什么反应来着?

好像一开始还挺正常的,然后……对,她想起来了,她当时推了他一把,因为她当时脑袋嗡一下,又一次想了那个梦。

事后太过兴奋,大脑皮层处在一种极度愉悦的状态,她便忘记了。

她不知道为何会在那种情况下想起那个梦,这种事,她除了易霆,谁也没提起过。

跟易霆说起的时候,也只说了两个孩子的事,而她自己的情绪并没有多说。

其实,她不愿意承认,自己隐秘的占有欲。

在梦里,她死了,易霆娶了新的人,新人对她的孩子不好,她怨他恨他不能原谅他,可是她自己,她没说。

她其实也怨他。

虽然这样说,到底过分了些,放在外人嘴里更会觉得她这种想法离谱,可是得知他娶新的人,得知他和那个人成双入对,得知他们之间的美好,他后来都用在另一个人身上……

她心里就像是泡了醋坛子一样,过不去。

这种隐秘的怨,说不出口。她恼他,他怎么就那么耐不住寂寞,就非得要跟前有人?

他怎么就……这么不长情?

她死没多久,他就娶新人,那对她又有几分感情?

怕是只有一两分?然后她一死,这些全都消散了?

因为对她无情,所以也对他们的孩子无情?

这些怨怼,许梦雪不曾宣泄于口。

她甚至不愿承认,她的心底,藏着的妄念,是希望在她死后,易霆始终如一的。

突然的,她抬脚蹬了他一下。

“滚开1许梦雪带着怒气,像个喜怒无常的君王,突然就变脸了,斥责易霆。

或许有人会说,这些是未曾发生过的,她为什么要用从未发生过的错误,来惩罚她和易霆?

确切说,她惩罚易霆。

难道她自己的男人,不值得她自己相信吗?

这诚然不错,可是谁又会在一桩桩被证实的事实面前理智?

起码,她做不到无所谓的理智,也做不到无所谓的忽视。

她就是想用这种借口,折磨着他,惩罚着他,为她在梦里看到的一切而疏解。

易霆讶然,不知她为何突如其来地有了怒气,刚要开口询问,却觉得那声音不对,再一抬头,看到了那张如花般的脸庞挂满了泪痕。

“梦雪,你……”

许梦雪别过脸,恼怒自己的脆弱。

她怎么突然就哭了。

这种情况下,易霆怎么都不会离开的。

他站起身,坐在床边,伸手,试探着揽过她,看她没有抗拒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哄着。

“我做错了什么,你和我说好不好?别自己生气,或者你打我骂我,都行。好不好?”

许梦雪靠着他的肩膀,脸埋在他身前,止不住地流泪。

她也不知怎么了,那么久了,其实那么久了,她都快不生气了,她也坚强地走了过来,可是想到了那些,想到了如果她没有干预就会发生的一切,她就难受。

易霆还在哄着。

许梦雪泄愤似的狠狠咬了他一口,易霆“嘶”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梦雪……”

她脸还埋着,声音闷闷的:“我不能咬?”

易霆:“……能,你不解气,想咬几口咬几口。”

他这么说了,许梦雪自然没含糊,又咬了一口,也不管他嘶气不嘶气。

易霆:“你咬都咬了,你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生气吗?”

顿了下,他小声解释,“我想做好,也想让你和孩子开开心心的。可是你现在生气了,我去猜,去想,都行。只是,如果你愿意,你告诉我,我肯定尽快做好,绝对不会让你还生气,好不好?”

许梦雪拒绝:“不好。”

易霆没办法,继续哄着。

许梦雪情绪突然来了,哭得难受,被他哄着,这男人温声软语的,声音又很有磁性,落在耳朵边酥酥|麻麻的,她喜欢得很,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眼泪倒是渐渐止住了。

许梦雪嗔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样。”

易霆定定看着她。

许梦雪从他怀里仰起脸,望着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映着她的身影。

她喜欢这种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感觉。

“如果我死了,你不许在我死后找别人,听见没有……”

她凶巴巴的,用一种似开玩笑似认真的话语,说出心底最隐秘的事,也说出她不可告人的占有欲。

“哪怕是我不喜欢你了,你也不许。”

许梦雪说了半天,易霆都没反应了,推了他一把,“哎,你这个人,怎么都没反应?”

突然,一大片阴影投下来,笼罩在她头顶。

易霆一个俯首,含住了她的嘴唇,将她所有没有说完的话都吞了下去。

这个吻,热烈而汹涌,带着一股狠劲儿。

许梦雪被吻得七晕八素。

等一吻结束,方才发现身上的连衣裙不知何时褪去了半天。

许梦雪刚才挣扎不得,这会儿狠狠抹了把嘴唇,乜易霆:“你什么意思?”

易霆声音低沉,带着一股执拗:“梦雪我很早就想说了。”

许梦雪不解地睨他。

“不管你做了什么梦,梦终归是梦。不管它有多真,是不是昭示着未来,我都想说,我不会娶别人,更不会在你死后没多久立马娶别人。我没那么迫不及待,也没那么饥不可耐。”

声音很低沉,像在承诺保证,又像在控诉。

“你为这样的事惩罚我,我比你还难受。你口口声声你死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恨不得跟你一起去了,你死了,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许梦雪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却还是嘴硬:“可是你在梦里活得好好的,还娶了娇妻。琴瑟和鸣。”

这句话吐出来,她自己都感觉到了无法掩饰的酸意。

看吧,她果然是嫉妒怨恨的。

所以,她才始终不肯原谅易霆。

她找了孩子的理由,实际上孩子只是一半的理由,另一半是她自己。

她的介怀。

即便有人会说无理取闹。

但她在看到梦时的心痛与难受,都是无法消弭的。

“我没有,也不会。”

易霆慢慢蹲下`身,握着她的一只手,拉着这只手摸上他的脸庞。

“你看看,梦雪你好好看看,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真的有那个万一……我活着,肯定也是苟延残喘,因为我必不能丢下你以骨血孕育的孩子。”

他的眼睛自来是锐利的、冰冷的,外人几乎不敢与之对视。

许梦雪却不怕,因为她每每在这双眼睛看到的柔情,看到的深情,看到的温柔,都令人着迷、心动。

此时,这双眼睛浸着痛苦,瞳孔轻颤着,倒映着的她的身影也在发颤。

他好像把一颗心捧了出来,摆在她面前,给她看,让她确认。

这样的赤诚,这样的毫无保留,这样的无法掩饰。

许梦雪的心尖颤了又颤。

梦是存在的,易霆的话也在耳畔。

两个都是假设的,并不是现实。

她无法否认的是,易霆的话,她心底是信了的。

就好像在那样一双眼睛里,满是痛苦与深情交织的眼睛里,她看不到一点作伪和谎言的痕迹。

许梦雪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气。

她在家也受宠,自小因长得好看也被无数人献过殷勤,她都冷眼瞧着,不为所动。

她很清楚,人能献一时殷勤,谁能献一世殷勤?

重要的是人心。

直到上学时遇到了易霆。

他当然也追在她后面跑,跑就跑呗,他最多的优势也就是好看了点。

后来,她看到了他的不一样。

看到了他背着她打架,那种独一份的、凶狠的占有;

看到了他温柔耐心从容下的另一面;

看到了他捧着一颗心护着她向着她,一如家人如此。

那时候,她就想,她怕是要栽在了这样一个人手中。

他温柔、耐心、有教养、懂得尊重人。

她天真烂漫,又自以为是,觉得能看透所有人。

证是这种自以为是的觉得,她哪里忽视得了易霆与旁人不同的真诚与热烈。

他不是献殷勤,他是在用整个人在释放爱。

所以,她也看到了自己的心动。

她想,时隔多年,她仍旧无法拒绝这样的真诚与热烈。

一如多年前一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