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写了纸条?你放在哪儿了?”
“就贴在盒子上,姐你等一下。”楚言安静了两秒,发了张照片过来,“我寄件的时候拍了照片的,你看。”
时楚把手机移到面前,低头看屏幕上的照片。
确实有纸条。
而且就端端正正地贴在冷藏盒盒盖上,按理说一拆开快递盒就能看到。
“你拿到快递的时候没看到吗?”
楚言问完这句话,好一会儿没听见他姐说话,过了将近一分钟,才听见时楚用一种有些奇怪的语气叫他:“楚言。”
他突然有种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时竟然莫名紧张起来,没有回应这声呼唤,只是很安静地等。
时楚深吸一口气,开口要说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又犹豫了。
听筒里很安静了一会儿。
楚言只在听到前几句话时表示了惊讶,听到后面,因为出乎意料的事情实在太多,他甚至有点分不出精力去震惊了,开始非常沉默地去接受这些信息。
“姐。”楚言声音很轻地说,“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她省略掉一些细节,尽可能简单把十多年前的事情大致讲清楚了,又摘取重点说了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
片刻后,楚言的声音才顺着电流传过来。
江清燃没有说话,抬眸看过来,眼神沉静,接着反手握住了她的五指,另一只手绕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的语气有些低落,说话声飘飘忽忽的,像棵被霜打了头的小白菜。
时楚没有和他多聊。一是赵令昀那边可能很快要找过来,二是楚言现在看着相对比较冷静,心里不知道怎么翻江倒海呢,需要有一些时间让他想想清楚。
“辛苦……其实只有一点儿。”时楚停了停,微笑起来,“很快就彻底结束了,不管真相究竟是什么,那跟我们都没有关系,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时楚单手捂住听筒,想说话却又有些词穷,最后只是轻轻闭了闭眼,叹息一般地说:“我想迟早会有……但我不知道应不应该……”
“好。”楚言的声音还是低低的。
很神奇的,时楚真的感到心慢慢静了下来,她松开按在听筒上的手指,终于慢慢地说:“我接下来要说一些事,它们已经过去了,只是最近惹来了一点麻烦,所以我想还是应该和你说清楚……”
江清燃几乎立刻就知道她想做什么。
最后又交代了几句让楚言注意安全,时楚挂断了电话。
她知道不能把这种重要决定的责任压在其他人身上,这件事只能由她自己来做决定,日后无论是否后悔也该自己承担。
“想要现在说吗?”他轻声问。
她拿着手机,罕见地露出一副非常迟疑的神色来,眼睛很快地眨了几下,有点动摇地偏了偏头。
“……总的来说就是这样,不必太放在心上,因为它真的已经过去了。”时楚说,“你好好待在学校,这个暑假就别回来了。再过一会儿,管控局的人会联系你要妈妈的遗物,你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就好,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
但时楚犹豫再三,忽然向前靠了一些,抓住了江清燃搭在料理台上的手,好像这样就能让她立刻做出决定似的。
她的视线又转到那些收据上。
“这么看来,这家花店是关键了。”江清燃说。
“嗯。”时楚点头表示认同,“这地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应该很敏[gǎn],他们的聚会也没有我从前想的那么单纯,但我的确……我当时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但有人以为你知道内情。”
江清燃看着她脖子上缠绕的纱布,感觉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这整件事情明明都与时楚无关,但总有人要来逼问她、威胁她,最终迫使她不得不掺进去,甚至搭上自己的命。
“可惜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时楚摊手说,“先配合调查吧,真希望赵警官能灵光一现极速破案,把我从水深火热里解救出来。”
江清燃的目光依然聚在纱布上,感到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细微的泛疼。
“我得把这些东西拿给赵警官,然后……”时楚打开聊天界面,把药剂盒的快递单号发给赵令昀,说,“还要把这些事都跟他讲清楚,看看他们能不能查出来是谁动了这个快递,得去找他一趟,要不今晚……算了,我明天早上去管控局和他面谈好了。”
她把那沓收据放回夹层里,把药剂盒整个拿了起来:“我们走吧,江老师,这些东西全都给他们好了。”
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好,时楚到卧室里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把衣柜门合上时忽然想起什么,转过身看着旁边叠衣服的江清燃,冷不丁地开口说:“说起来,我都快忘了,您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那件衬衣是我的。”
时楚本意是想逗他一下,因为他实在太容易害羞,调侃起来就很容易让人产生成就感。
但没想到江清燃折衣服的动作只是微微一停,很快又变得若无其事起来,然后说了个出乎意料的回答:“嗯,我知道。”
“您知道?”这次轮到时楚惊讶了,“我应该没有提过这件事,那件衣服……诶?”
江清燃低着头不看她,指尖在布料上来回摩挲了两下,直到衣服被捏得有些发皱时,才开口解释:“有信息素的味道,我当时没有注意,是后来……戒断反应起来的时候才……”
他将这句话说到一半,猛地顿住了。
时楚紧跟着反应过来,暗叫不好,靠在合拢的衣柜门上,想尽快找个话题把这事糊弄过去。
但江清燃的反应比她还快:“信息素识别障碍是腺体损伤的后遗症,必然会影响信息素分泌,但是你……你在医院做了什么?”
他自从来到医院之后就一直没顾得上想戒断反应的事情,自然也没来得及吃药,然而过去了这么久,戒断反应竟然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江清燃这时才意识到空气里似乎有淡淡的甜味,非常轻微,不注意闻根本发现不了,而他因为已经习惯了时楚的信息素,和她单独相处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您说信息素吗?”时楚尽量不心虚地与他对视,说,“可能是因为在慢慢好起来?医生说这种手术恢复期并不固定,短的话只要两三天就……”
她有点说不下去了。
江清燃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非常平静,但却莫名让人有些不敢直视,仿佛注视着一块不化的冰。
难怪他在A大挂名一个学期,和他有过直接交流的学生却那么少。
时楚默默地想,换成她可能也怂。
顶着江清燃的目光强行解释了一会儿,时楚终于放弃,把那堆班门弄斧的说法都扔在一边:“我说了您别生气。”
“你先说。”
时楚在心里叹了口气,语气很虚地小声说:“您来之前我找医生打了一针,嗯……就是,促进信息素分泌的药。”
她话音刚落,手腕就被江清燃抓住拉了过去,袖子直接被挽到上臂,胳膊上露出一个细小的针眼。
江清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的看向她:“你没有必要这样做,或者至少先和我商量一下。”
“和您商量就办不成了。”时楚笑了一下,说,“没关系,我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真要出太大的问题,医生也会拦着我的。”
“所以没关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