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顾清河还是放心不下柳晓晴，几次犹豫后还是找到柳晓晴。

昏暗的房间，仅有的一盏煤油灯成为唯一的光亮。

哪怕看不清她的神情，顾清河也能感受到她的防备。

他到嘴边的话斟酌了几番，缓缓道来。

“晓晴，过两天就是端午，咱们这边山上又有不少艾草。”

“我想着咱们村离小县城也不远，走路过去的话也就一个多小时。”

“趁着这几天，多割点艾草带到小县城去卖，我大概算了下，能赚不少钱。”

“还有山上的野苋菜，也是好东西。”

“我就想着明早早起搞一点先去县城试试。”

“家里还有幺幺就要先都交给你顾着了。”

柳晓晴愣了神，她听着顾清河有条不紊的说着他的想法，他的安排。

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如果偏生在此刻又真实出现在她的面前。

直到顾清河说完，询问她的意见后，柳晓晴发现，留给她的答案，只余下了一声好。

偏黄的油灯，照亮了她的俏脸。

这一幕，曾在他的梦境中出现了太多次，以至于现在的他几近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男人抬手，想要触摸她的侧脸。

柳晓晴眼底添了慌乱，急急避开。

顾清河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他状似无意收回手。

低着头，妄想错开女人慌乱的眸光。

“你…早点休息。”他吓到她了。

没有得到回应的顾清河不敢奢望，他急急起身，近乎落荒而逃地离开房间。

望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柳晓晴恍惚发现。

顾清河他好像真的在按照他的话，在改变着。

—

次日一早。

天还没亮，顾清河早早醒来。

他先是将昨晚的剩饭热上，给柳晓晴她们留好饭。

他也就是简单吃了两个窝窝头，就拿上工具，寻着记忆上了山。

正如他所说，山上的艾草遍地都是。

他没敢停歇，拿起镰刀就忙碌了起来。

太阳东升，天热异常。

足足装满了大半的尼龙袋，顾清河才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来。

太久的弯腰，眼前又一瞬间的晃神，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忙碌起来。

又摘了小半袋的野苋菜，顾清河才得以放松。

他算着时间，本想直接出发去县城。

记起什么，他顿住脚步。

“也不知道昨晚做的陷阱有没有抓到。”

顾清河想着时间还算充裕，又绕到了昨晚的陷阱处。

“咕咕咕——”

听到声音的瞬间，顾清河面上一喜，“是野鸡？真抓到了？！”

他脚步加快，果然看到了抓到的野鸡。

亮红的羽毛，格外的引人注目。

“咕咕咕——”

又是一声野鸡叫。

等等。

两只？！

离得近了，顾清河才发现，他昨天随手布置的陷阱竟然抓了两只野鸡。

“这下幺幺可要有口福了。”

男人笑着，提着战利品装进了竹篓里。

突然间他就有些庆幸，临出门前，突然心血来潮背上了竹篓。

本想着回家一趟的他，望了望天，干脆就直接往县城赶去。

背着竹篓，还有一大袋的艾草和野苋菜。

去往县城的这条路不可谓不艰难。

只是一想到家里还有等着他回去的母女俩，几次濒临疲惫的顾清河，一瞬间就像是打了鸡血来了劲。

算着时间，也就一个多小时赶到了县城。

街上正是上人的好时间，顾清河寻了个好位置，将艾草和野荠菜摆了出来。

至于野鸡，他并没有想卖，想着的是带回家给幺幺补身体。

才刚出摊，就有人走了过来。

“老板，你这是艾草？”

顾清河抬头看去，拿起一把艾草递给她，笑着答：“大姐，你眼光真好，这是今早刚上山割的艾草，还沾着露水，新鲜着呢。”

大姐接过手，湿漉漉的，“呦，还真是。”

“我这还能骗你吗大姐，这临近端午，谁家家户户不备上点艾草，又是要挂又是要吃的。”

“多少钱一斤。”

“我也今天第一笔，本来都是一毛，就收大姐你八分一斤好了。”

一听这话，大姐有些不情愿的皱起了眉。

“这别人买的最多也就五分，到你成了八分。”

话说的不愿，手中的艾草倒是来回看了一次，摆明了就舍不得。

顾清河将大姐的心思拿捏的门清，他笑着又劝。

“姐你话是这么说，但咱都一分价钱一分货，别人都说货比三家，你看看这。”

“谁家卖的艾草，能有我卖的新鲜。”

“这一年才有一次的端午，咱们吃的用的，总不能选随便了不是。”

前世的他，本来就是靠着做买卖赚到了第一桶金，到后来才能越做越大。

生意人的一张嘴肯定是不用说。

三言两语哄得本就不够坚定的大姐更是心花怒放。

她挎着篮子也不挑了，指着一堆艾草道。

“行，小伙子说得对，跟你一比，大姐还没你活的通透，那什么，那艾草你就给我称两斤吧。”

“诶，旁边那是什么，野苋菜？”

才刚说完，大姐瞥见什么，突然问道。

顾清河自然是顺着大姐的话继续说，“今早上山一起摘了野苋菜，这个时候正是吃野苋菜的时候，煎炸凉调，那是怎么做怎么好吃。”

“少见啊。”大姐念叨了两声，这次连价格也不问，直接道：“那个小伙子，野苋菜也给我来两斤。”

顾清河笑了。

“好嘞姐。”

他直接手抓就放进了大姐的篮子里。

还不忘交代着，“姐你放心，我这手比称还准，艾草跟野苋菜加一起多给了您一两。”

“就收您四斤的钱，给我三毛六吧。”

谁会不爱占小便宜。

一听多给了一两，大姐笑的见牙不见眼，“行，小伙子，大姐信你。”

三言两句间，三毛六入账。

有了第一笔生意，后面的生意显然也跟着快了不少。

约莫过了半小时，顾清河脚边的艾草也跟着少了小半。

“诶！小伙子，你这艾草怎么卖？”来人穿着中山装，胳膊下夹着个公文包。

这是今早来买艾草的人中，第一个男性。

顾清河眸光微闪，心里有了几分盘算，转瞬间，他笑着答。

“哥我这艾草都是今早新摘的，露珠还在，你要是诚心想要，我这边就给你八分一斤。”

他用着一开始对大姐说的话术，不厌其烦的又说了一遍。

男人听此，微不可查的皱起了眉头。

“贵了，贵了。”

他嘴里念叨着，在顾清河面前来回踱步，摇头叹息后又选择了离开。

顾清河并不意外，他只是望了眼男人离开的背影，唇角微扬。

这个男人，他一定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