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晓晴张了张嘴，话至嘴边，不知该怎么说。

顾清河：“今天运气好，在山间小溪中抓的。”

“不是偷的。”

他像是看穿了柳晓晴的心思，一语道出。

“别担心，我还想和你们母女俩，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那些违法犯罪的事，我是一件也不敢做。”

柳晓晴心情复杂。

山里头有条小溪，她知道，只是抓鱼，那是柳晓晴从没有想过的。

村子里极少会有人选择靠抓鱼为生，大家不是忙着田里的事，就是在费尽心思绞尽脑汁的想着，哪里能赚点小钱。

理智告诉她，不该信顾清河的话，可私心里，柳晓晴还是忍不住想。

万一，万一顾清河他……真的改了呢。

柳晓晴眼底浮现挣扎，最后选择了一言不发，按照顾清河的话，将他做好的菜都端了出去。

说是端上饭桌，实际上，也不过是院子里被几块板砖架着，上面放着一块木板。

搭成的一个简易饭桌。

柳晓晴端着菜出去的同时，顾清河也将锅里的窝窝头拿出。

“幺幺，快过来洗手吃饭。”顾清河将菜端上饭桌，喊道。

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幺幺的发育也比常人晚了不少。

三岁的她，甚至连抱只兔子都显得吃力极了。

但还是在听到顾清河的呼喊后，脚下急急就跑了过来。

“粑粑，兔兔…重…”幺幺费力的抱着兔子举到他的面前。

小脸皱成苦瓜状，显然，是觉得兔子太重，小家伙抱不动了。

顾清河接过兔子，“快去洗手。”

“乖乖过来喝鱼汤。”

“好~~”

日落黄昏，村子里也跟着升起了缕缕炊烟。

田里的人算着时间，也都各回各家。

来往的村民，路过顾清河家时，难免多看了两眼。

彼此对视之后，皆是发现了彼此眼底的惊诧。

鱼香味？

顾清河家里传出来的？

该不会是他们饿的惨了，这会嗅觉都出问题了吧。

路过的人，念叨了两句，不以为然。

想着应当是顾清河隔壁家，熬的鱼汤。

至于顾清河？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也配？

门外发生的事情，顾清河是半点也不知情。

他这会正忙着给幺幺洗手，还要想着等会给兔子做一个简易版的兔笼。

直到一家人，围在饭桌前，柳晓晴还是恍惚在梦中。

一桌子的菜，有荤有素。

这些都是柳晓晴以前不敢想的事情。

可现在，就是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了她的面前。

“小心鱼刺，幺幺。”

男人嗓音宠溺，神色更是温柔。

幺幺一听，皱着小脸，不知道如何是好。

也是，小孩子哪里会挑刺。

顾清河没想让小家伙自己动手，万一真的被鱼刺卡住……

顾清河可舍不得。

他挑了块鱼肉，很是耐心的将鱼刺剔除后，又放入幺幺碗中。

他耐心的叮嘱，耐心的哄道。

柳晓晴看着神情怔愣，这种事情，她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可是现在，就是这样真实的发生在了她的面前。

顾清河察觉到柳晓晴的出神，他的眼底掠过一抹心痛，又很快被他掩去。

他以前真是混账，放着这么好的老婆孩子，不好好珍惜，一天天的，都是在做些什么。

就只知道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村子里不知道多少人在看着他们。

有多少人夸赞、可怜着柳晓晴，那背后就有多少人在痛骂着顾清河。

摊上这样人人羡慕的老婆孩子，他竟然都不知道好好珍惜。

“晓晴，吃鱼。”

他语气郑重，“我保证，以后，我们每天都可以吃到鱼。”

柳晓晴听到声音，愣愣抬头，眼底还有着

底还有着她来不及散去的迷茫。

“顾清河，你以后……”

“会一直对我们这么好吗？”

顾清河心中又是一痛。

才只是简简单单吃一顿鱼，柳晓晴就认为这是他在对她好。

原来，对她而言，她想要的其实就只有这么多。

她甚至连奢望更多的勇气都没有。

顾清河眼眶微红，好看的唇角微微抿起，说出的话，让柳晓晴心凉了大半。

“不会。”

柳晓晴眼底的光，又跟着暗淡了下来。

顾清河：“未来，只会对你更好。”

女人水眸微微瞪大，眸底是来不及散去的惊诧，隐在深处的，是属于她的恐慌。

顾清河没有过多解释，他知道。

这个时候，说的再多，柳晓晴也不一定会信。

说得多不如做的多。

他会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的话。

—

一顿饭吃完，幺幺对饭桌上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才刚吃完，她就兴冲冲地去找兔子玩。

孩童天真的模样，是顾清河曾经所奢望的。

如今真实的出现在他的面前，顾清河只想好好守护属于她的天真。

她什么都不用想，有他在，他一定会让幺幺过上公主般的生活。

柳晓晴下意识起身，要收拾桌子。

顾清河拦住了她，“这些交给我来收拾，我不放心那只兔子。”

“你去看着点兔子别伤了幺幺。”

柳晓晴掀了掀唇，想要反驳。

收拾碗筷这些，本来就是她应该做的。

“晓晴，刚刚的话，我是认真的。”

“以后我只会对你更好。”

“家里的一切都交给我，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你自己和幺幺。”

“我保证，未来的每一天，我们都会有肉吃。”

顾清河说完，并没有非要强制柳晓晴给他一个回答。

他收拾饭桌，端着碗筷，进入了小厨房。

柳晓晴咬着下唇，看着男人忙碌的身影，心里添了几分异样。

说不上来，但是又觉得，如果顾清河能一直这样……多好。

—

一墙之隔，遮挡住对面院子内的场景，却挡不住院子里散不掉的香气。

王婶跟着家里男人在田里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回到了家里，竟然闻到了鱼肉香。

她饭也不做了，拉着刚回来的男人，追问道。

“老王，你闻到了没！”

老王人都累瘫了，想着脱了鞋子躺一躺，歇一歇呢，被家里女人突然拉着问了这么一句，他呆了一秒。

“什么？”

王婶恨铁不成钢，指着隔壁的墙头，急急道。

“肉香啊！那鱼那么大的味道，你就没闻到吗！”

老王闻言，这才动了动鼻子，又摇摇头。

“这两天感冒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哪闻得到。”

王婶：“……”瞬间就更来气了。

“要你有个什么用！”

老王：“……”

王婶饭也是做不下去了，在院子里，来回晃荡。

时不时就抬头看一眼隔壁墙头，心里想着念着的，不过就是那一直索饶在鼻尖的鱼香味。

王强累了一天，等不到饭吃，这哪里还能够忍。

赶紧吆喝着自家婆娘做饭。

“王美丽，你干啥呢！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做饭！”

王美丽不耐烦的挥挥手，“喊什么喊！喊什么喊！锅里不是还有剩的窝窝头吗！”

“饿了自己不知道热一热吗！”

王强：“……”

“奇了个怪了，就顾清河那混小子，还能吃到鱼？”王美丽嘴里念叨着，又抬头看了看天。

“这太阳也没打东边落下啊。”

说归说，做饭还是要做的，只是心里头，还是将这事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