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到江水来见严夫子，是不是安排好的。”

“嗯。”

“亚圣？”

“嗯。”

苏东甲沉默了，没有再问。

先前在江上他还没注意到，眼下离了江水之后就有些明白了，自己在江上遇到严夫子，是学宫刻意安排的！

在此之前，他都没听说过严夫子的事。

可明白了真相之后，苏东甲心底有些堵。

之前修出本命字都是靠他自己，这次却是严夫子的“让道”。

苏东甲想要再回去见见严夫子，却被柳白拦下了。

“不用回去了，严夫子不会再见你了。”

“为什么？”

“他不是给了你一本册子，名为《竹涛先生传》？”

“你怎么知道？”

柳白随即从方寸物中取出一本册子，赫然也是一本《竹涛先生传》。

“这……”

苏东甲麻了，取出自己那本，发现自己的除了装订更为考究一些，内容没什么不同。

柳白摊开册子，兀自念叨：“吾生平所好有三：美人、美酒、佳肴。

吾少年时多爱腰肢婀娜，而立之后发觉丰腴富贵女子别有风姿。

至今，吾又觉异族女子……”

柳白念得津津有味，同时不忘点评，“严夫子真性情中人也！”

苏东甲只觉三观受到冲击。

本以为……

没想到……

枉自己还想着维护严夫子一世英名，没想到人家早出自传，被天下学子奉为楷模！

“细细说来，你跟严夫子算是有缘。”

柳白合上册子，悠悠说道，“当年你爹也到过江水，求见严夫子。”

“我爹？”

苏东甲猛地反应过来，“我爹也来过江水？”

柳白点头：“你爹修的本命字是‘霖’字，也是水属本命字，肯定也想往大了修。

可惜严夫子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说他的道太小。

这才有了‘霖’字。”

苏东甲恍然有所觉：“太小？”

“嗯。”

柳白深深看了苏东甲一眼，“你既然修出‘水’字，当知道一件事：凡水之属，皆从水。

而世间可归为水属的，数不胜数。

江河湖海、雨露雪雾。

数千年来，有多少儒家天骄想要修出‘水’字而不得。

如今妖族的那位，细算起来可算得上是你的师兄，天生大道近水。

据传闻他最初想修的也是‘水’，因为各种原因，最后选择了‘妖’。”

“妖族的那位，大师兄……”

苏东甲皱眉细想，目光陡然一缩。

在天粟楼时，许源曾告诉过他，他教过的学子不少，但称得上是弟子的不到十人。

其中以陈煜、苏霖、徐凡以及妖族的“新圣”最为出彩。

因为这些弟子都修出了本命字。

而妖族的“那位”更是以妖族出身修出了儒家才有的本命字。

细算下来，那位还真是他的大师兄。

但许源提到这个“弟子”时，神色复杂，叹息不断。

似有什么遗憾。

难不成与“水”字有关？

不会这么巧吧？

苏东甲摇了摇头，妖圣？

离自己太远了，不想这些了……

因为是中途下船，距离古越国还有很长一段路，三人只得骑着符马纸驴赶路。

沿途偶尔靠近江水，苏东甲都想着严夫子会不会忽然乘着小船，拎着酒壶笑问他：“小子，能不能陪我喝一杯？”

有些事，当时不觉怎样只道是寻常。

可事后却魂萦梦绕，追忆不止。

一路上三人再次回到之前游历的日子。

赶路、练剑、修道，琢磨法术神通。

期间遇到繁琐不明处，除了柳白，还可以跟小青龙请教。

由于在江上重得龙珠，小青龙现在十分活跃。

它现在已经不需要终日缠在苏东甲手臂上，可以独立存在了。

考虑到苏东甲是外出游历，它直接化身一个青衣小童跟着苏东甲。

为表自己跟随苏东甲的决心，青衣小童给自己取名“苏小龙”。

苏小龙原本是拒绝骑符马纸驴的，他表示自己愿意给苏东甲当那牵驴小童。

“少爷你且安心骑驴，牵绳赶路的事包在我身上！

若有哪个不开眼的蟊贼敢拦路，苏小爷我一口吞他个囫囵个！

沿途少爷若是相中了哪个美貌女子，也不用开口，只需给我递个颜色，我便悄摸摸掳了来，给老爷你当暖床丫头……”

苏东甲对此毫无反应。

倒是旁边的绿腰不满地“呸”了一声：“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苏小龙赶忙改口：“我当然少爷不是那样的人，就是这么个意思。

总之一句话，少爷让我干啥我干啥，皱一下眉头我就不是苏小龙！

少爷，我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鉴……”

苏东甲摆了摆手：“光靠嘴说是不行的，你得让我见到点实际的。”

苏小龙张口吐出一颗龙珠。

苏东甲无奈摇头，得，是个一毛不拔的。

“少爷，不能怪我啊，七千多年前的那场大战，我频频出手，从天门一路杀到天宫，甲破戟碎，打烂、打毁法宝无数，实在是没存货了……”

绿腰奇道：“不对吧，不应该是从天宫杀出，杀到天门吗？”

柳白呵呵一笑：“当时以道门的那位帝君为首，就是从天门打进去，在天宫进行最后决战的。”

绿腰恍然：“原来是被打退的。”

苏小龙怒道：“小狐狸没见识，你知道当时苏小爷多勇猛吗？

我可是跟神霄帝君正面斗法的！”

绿腰肃然起敬：“真的？”

柳白再次无情拆穿：“传闻帝君一记雷法如灭世，将在场所有十一品以下的天庭余孽尽数重创。

天庭无数法术、神通，都在这那一击之下烟消云散。

不知道这位苏大爷说的跟帝君斗法在不在这一击里。”

苏小龙怒了：“姓柳的，少胡说八道，天庭好歹曾高高在上，怎么可能像你说得如此不堪一击？”

柳白不以为然：“那我怎么听东甲说在那洞府中，有万千蛟龙身躯做成的拂尘？”

“这……”

苏小龙显然没意识到自己吹牛没得圆了，急得原地转耳挠腮。

苏东甲适时补刀：“好多的龙啊，我当时都以为是马尾呢。”

苏小龙怒了：“你们不信我？”

苏东甲摇头：“这要怎么信你？千万条龙，谁是谁都分不清，你说你最特殊，最厉害，谁信呐？”

柳白跟绿腰纷纷附和：“就是，总得拿出点证据才是。”

“空口说白话，谁不会啊？”

苏小龙被刺激到了，红着眼睛怒喝：“想看证明是吧，我给你们！”

说着他张口吐出一团光华。

只是一眼，苏东甲就两眼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