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路在何方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逐渐感觉到自己脑海里似乎有些不属于他东西悄悄的存在着。
其中一种能量让他感到冰冷并且充满杀机,另一种则是温暖无比,总是会保护他。
他觉得那种能量更加亲切,远比共同生活了四年的“父母”更加亲近。只不过两种能量似乎一直在争斗纠缠,所以有时会让他陷入精神恍惚的情况。
时常他在脑海中会听到模些糊的言语,有些不停地传达着深刻的恨意,有些充满着怅然,还有一些让他感觉暖洋洋的。
他听过最清楚的一句话便是“自此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在那些杂乱无章的言语中,唯独这句话铿锵无比,每次脑海中的噪音都会因为这一句话而彻底安静下来。
他曾多次打听过类似的问题,可一直得到的只有奇怪的眼神,并没有任何人会把这个年纪孩子的呓语当真。
易撇撇嘴,直接忽视掉又在他脑海中吵吵嚷嚷的声音,在不大不小的院子里,开始认真阅读张讼留给他“醒神”的术法。
他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的生活,这一路上他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是那些善良的人们让他没有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
也曾有人见到他神情激动满嘴胡话,吵嚷着说要收他为徒,结果在发现他无法修炼的事实后,渐渐的冷处理,最后只留给他一扇冰冷而紧闭的大门。
如今的他,只想找到一个安身之处罢了,恰好又遇到了骨子里充满异想天开的家伙,凑成了一对奇奇怪怪的师徒。
浏览完一边字迹歪七扭八的术法,易心里就有了数,学着张讼的模样开始尝试控制能量。
“勉强算比之前那些厉害厉害三顿饭?”
说完他的手上已经学着张讼先前示范的那般,出现一团浅红色的能量,幻化的速度甚至不输张讼,只是形态的精准度略有欠缺。
鄂县一角。
一面浅灰色的普通墙面上,有两道身形被拉的很长。
“就不能再便宜点了?老子真是着急用要不然随随便便跑趟朱雀门,这些家伙事就都齐了!”
“你可别跟老子这趁火打劫啊,我告诉你,我——信不信我告你去?”
“我的好哥哥,大哥!您图个方便,我这真是救命用,十万火急!”
“也罢,你开个价把,我认了人心不古啊,人心不古啊!”颤颤巍巍的声音,将此人内心的痛惜表现的淋漓尽致。
临了,另一道身影终于发出了声音。
“我真的希望我不是你的朋友太丢人了!”
一道身影在墙面上逐渐拉长,转身便从墙面消失,唉声叹气的人影渐渐清晰。
“为了你个小崽子,老子真是老婆本都砸进去了”
“唉,我这个师傅当的,真是呕心沥血,倾家**产,心力憔悴了”
随后他的身形也从这片宅子附近消失。在他离去不久后,一座宅院的门口露出一道细微的缝隙,一双眼睛警惕的打量四周。
随后向另一道身影离开的方向小心的跟去。
“这一本万利的买卖,老子也真想干一票天宫真是大手笔,连这种练体的药材都一点不落的给垄断了,万恶的资本主义!”
“得找时间回趟离城总舵,早知道先前就该学点小神通,省的还得老远跑一趟,折腾来折腾去的,我得吃多少顿才能吃回来”
“话说回来,纯阳之体无法修炼,究竟指的是哪个阶段会出现障碍呢?”
“能量运用的方法,是催动神术的基础但如果是直接跨过这一阶段,直接修炼术法,这样行得通吗?”
“还是说,去修炼阴能量的神通?不不不不,往纯阳之体里引入阴能量,那不是玩火么”
一路上,张讼一直在喃喃自语,脑袋里一直思考着易修炼的问题。
纯阳之体的困境就像一个首尾相连的闭环死局,无法催动的阳能量,意味着无法使用术法;想要修炼神通,却无法避免阴能量和他身体的排斥
直到他走到宅院前半条街的小酒馆跟前,醇厚的酒香,终于让他放下杂乱的思绪,喝酒是这些年里,他为数不多能坚持下来的事情。
“小二,烫壶酒!春香老坛!”
“还有,大份老三样!”
说罢张讼担担裤边的灰尘,就像掸掉心事一般用力,随后安静的坐下来。
春香老坛盛出来的酒,大多会带着一股深深地后调,喝起来浓烈却不腻人,最关键的是,价钱相当的亲民。
张讼与这酒屋老板也算忘年之交,前些年张讼帮他挡过灾,就此混熟了起来。
平日闲下来时常,多会叫着张讼来一起小酌一壶,并且所有的酒,都是成本价请他喝,分毫不赚。
张讼不是个贪酒之人,但他必须承认酒是个好东西,初来鄂县生人地不熟、郁郁不得志时,他就会买上些酒回分舵里买醉。
一杯杯酒曾无数次宽慰了他,也让他释然,所以今天有些心烦时,他自然而然的就坐进这里。
小二和他早就混熟“好嘞,真人您稍作歇息,酒啊,马上就来~”
熟悉的鄂县话让张讼的身心逐渐放松,不多会,散发着热气的酒就盛上桌来,半斤熟肉、半斤小食和一碗蘸料在老旧的木桌上一字排开。
一位两鬓微白,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十分自然的在张讼对面坐下,看到张讼居然没有注意到他,有些惊讶的说道。
“张神棍,又在琢磨什么稀奇古怪玩意呢?是不是把我这个老头子都忘了呐?”
“李哥说笑了,坐坐坐!你也太客气啦,这是大份的熟肉?我估模着得算超大份了啊!”张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怎么的?我也吃不行么?说了是自家兄弟,总跟我客气啥,觉得老头子我差这一点吗?”
“我还不知道你啊,对自己人掏心掏肺的好,在外面却总喜欢充楞头,兜里有几个子,哥哥我还不清楚吗?”
抛开张讼家族背景,他这人正如酒馆老板说的这般,好面,喜欢占点小便宜,但对自己朋友,是绝对的够意思。
当年他家里出了点怪事,一家上下乱成一团,全家七八口人全部得了一种怪病,一直无法治愈,最后甚至愈演愈烈,已经严重危及生命。
正是张讼在危难时刻出面力挽狂澜,把这件事给摆平了,避免了家破人亡的悲惨结局。
“我这不也是怕你这酒馆被我一顿白吃白喝整垮了个屁的,以后没个便宜实惠的地方!好酒下好菜,干杯!”张讼一副被戳破心事的样子,赶忙举起杯子说道。
“走一个!”
爽朗的笑声逐渐从二人桌上传来,与这酒馆中的其他欢声笑语一般,温馨而简单。
“我可是听说了昂,你收了个徒弟,是吧?”不等张讼解释,老板便吹胡子瞪眼、劈头盖脸的说道。
“什么意思嘛?都不说一声?这一杯酒,你得自己喝,哥哥不陪了!”
说罢中年人把酒盏搁在桌上,双手叉在胸前,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注视着张讼。
“你可拉倒吧,李哥!哪壶不开提哪壶为了这个小兔崽子,我真是亏大发了”
“当初光想着遇到不世天才,要赶紧收入门下,别被人截胡”
“却没忘了培养一名降妖师需要消耗的巨大资源,草率了!”说罢张讼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能一样吗?钱那都是身外之物,人生的大喜事之一是啥?”老板明显有了几分醉意,神色激动的说道。
“那就是是喜结良缘!这是钱能比较的吗?你这也是后继有人了,哥哥真心替你高兴!来!这杯我敬你!”
语毕,中年人同样仰起头,干完了酒盏中剩余的酒。
正当两人推杯换盏时,门外熙攘的嘈杂声不合时宜的闯进来。
“这人死的真奇怪,我看一定是妖干的!”
“那还用看?我家三岁孩子都能猜出来,这种诡异的事只有妖才能做到!”
“太可怜了唉”
“别凑热闹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紧走吧!”
“别在这胡说,鄂县多少年没出过妖了,你这乌鸦嘴赶紧闭上!”
讨论的声音越发激烈,耳尖的老板听到了妖的字眼就知道,这酒是喝不成了。
此时的张讼一反常态,被人打扰喝酒的雅兴后,竟然没有发牢骚。
因为他在仔细倾听外面的每一道声音,因为他害怕这起事件与那个孩子有关系!
“李哥你就别送我了,我去看看是怎么个情况,今天就抱歉了,咱们来日方长!”
说罢,张讼快步离去,眼神中的迷离瞬间就消弭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