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铃兰一脸不可置信，慌忙跪在地上。

“小姐！您不要奴婢了吗？奴婢伺候您这么多年，万事都是为您着想，您怎么能为了子桑这死丫头要把奴婢发卖了呀！”

铃兰是真的慌了。

若是寻常的惩处也还好，顶多是罚月银，她还能从油水里扣出来，就算是被送给别的大户人家当丫鬟，那也算是个好去处。

可是这要是被卖到人牙子手里，轻则是被老光棍买去当媳妇生孩子，重则是被卖进青楼被万人睡万人骑。

不管哪种后果，她都不能接受！

“小姐！”铃兰跪在地上抱着她的大腿，“奴婢知错了！是奴婢不守规矩擅作主张，奴婢以后一定不会了。”

蔺姜南冷笑，低头睨着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铃兰脊骨发凉。

“你真以为仅仅因为你自作主张，所以我才要发卖你的吗？铃兰，我自认为待你不薄，你却吃里扒外联合外人陷害算计我，我当真是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肮脏龌龊的心！”

铃兰脸色煞白，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蔺姜南朝子桑道：“子桑，去请桂嬷嬷来。”

“你敢！”铃兰慌不择言脱口而出。

“子桑你去，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子桑咬紧嘴唇，胆小如鼠的她像是用尽了莫大的勇气，用力点了点头往外面跑去了。

铃兰慌了，“小姐！一定是有人诬陷奴婢，奴婢一直对您忠心耿耿啊！”

“砰”地一声！

蔺姜南将她踹倒在地，上前用力踩在她的指尖上。

上一世自己被母亲之死刺激从**跌下来时，铃兰便是这样对自己主子的。

“啊！”铃兰痛呼出声。

蔺姜南没有要移开脚的意思，继续用力蹍着，生生将她的指尖蹍到发白。

桂嬷嬷和夫人来的时候，铃兰已经痛晕过去了。

裴意见自己女儿满脸伤痕，心疼不已，哪里能注意到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姜南，真是吓死为娘了，还好你没事。”

蔺姜南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母亲，喉咙哽咽腥涩得说不出话来。

上一世她残废了双腿，连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道貌岸然的亲爹表面上与母亲琴瑟和鸣，实则与母亲的庶妹暗度陈仓，还偷偷生下了一对儿女。

他们就是拿准母亲心地善良，哄骗母亲将蔺稚过继到自己膝下。

这一切都是他们蓄谋已久的！

可怜母亲到死都不知道真相。

伺候裴意的桂嬷嬷开口道：“小姐，您从麝山浑身是血被送回来的时候，夫人差点儿惊晕了过去，在您身边亲自守了两夜，不敢假手于人，身子差点儿没熬住，这几天又咳嗽得厉害了。”

蔺姜南眸子里的泪水终于喷涌而出，抱着裴意大哭起来。

“母亲，是女儿不孝不听话，以后女儿一定好好守在你身边。”

裴意轻轻拍抚着她，“傻孩子，母亲知道你是为了采灵芝给为娘治病才去的麝山，但是你一个女孩子，去山上多危险啊，也该先告诉为娘，为娘安排个家丁去便是。”

蔺姜南乖乖认错，没有解释，也没有直接说明是蔺稚哄骗她灵芝具有灵性，需要亲生子虔诚去取才有效的事。

上一世也是自己蠢笨糊涂，居然相信了蔺稚的说辞。

蔺姜南知道，蔺稚一直在他们面前伪装得良善和煦、乖巧听话，现在自己若是无端控诉蔺稚，以她母亲待人接物的性子，也是不会这么快信的。

当下还是先拿铃兰开刀。

还没等蔺姜南开口，裴意便先道：“是不是铃兰这个奴婢照顾姜南不上心？子桑来的时候都和母亲说明了，姜南要是不喜欢，为娘就让桂嬷嬷把她发卖了。”

蔺姜南略显惊讶。

她母亲待人处事向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待国公府的下人也是和善得很，之前有个从娘家带来的嬷嬷贪扣了府里不少下人的月银，她也只是拿出自己的存银补上这个口子，没报官，偷偷将嬷嬷遣出了府了事。

现在母亲直接说要发卖铃兰，确实让蔺姜南颇为惊讶。

桂嬷嬷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安排几个护院将昏过去的铃兰拖了出去，出门安排时小声道：“夫人吩咐了，这个丫头没什么姿色，卖到青楼估摸着也没人要，你们自己看着办怎么个卖法合适，卖的钱府上不要，就当是给你们的吃酒钱了。”

此话一出，护院双眼放光。

“嬷嬷此话当真？卖多少钱都是我们的？！”

“夫人允诺的，自然不食言。”

“好嘞！我们就谢谢夫人了！”

桂嬷嬷看着几个护院喜滋滋将人装进麻袋抬走，也能猜到铃兰接下来要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屋内。

裴意亲自热了汤药，一点一点喂给蔺姜南。

看着她小臂上缠着的布条，还有脸上的伤痕，心疼得紧。

“乖女儿放心，为娘已经让桂嬷嬷去请最好的大夫给你治疗，一定不让你身上留疤。”

蔺姜南笑着摇了摇头，“只要女儿和母亲安好，女儿就满足了。”

裴意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头，“小丫头片子，醒来后说话越来越甜，偷偷喝了蜜罐吧。”

“母亲。”蔺姜南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非常珍惜现在得之不易的生活。

猛地她想到一件事。

“母亲，可是庄卿送我回来的？”

裴意点了点头，“还好首辅大人路过了麝山，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首辅大人说……”

提起这个，裴意眼眶逐渐通红，声音也哽咽起来：“说你在山上遇到了野狼，还从山上滚落下了悬崖，差点没命了……”

最后终于没忍住，眼泪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蔺姜南抱着裴意安慰：“母亲不要哭，都是姜南的错，是姜南不听话，姜南以后再也不去麝山了！”

裴意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拉着她的手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是母亲没有保护好你，万幸没有伤及性命。”

“夫人，小姐！”桂嬷嬷进来传话，“老太君和老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