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卿的马车将蔺姜南送回蔺国公府。

正堂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和怒吼。

蔺姜南听出来了，是裴珠和老太君起了争执。

她随便找了个婢女问：“发生什么事了？”

婢女唯唯诺诺道：“裴氏二小姐上次被老太君一巴掌弄伤了脸，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伤口生疮溃烂，瘙痒不止，裴氏二小姐认定是老太君做的手脚，所以不管不顾就跑出来和老太君撕扯在一起。”

蔺姜南闻言微不可察地扯了一下嘴角。

知道那个药效烈，不然上一世她不会整个人活活腐烂成那般，只是没想到见效这么快。

这蔺国公府过了这么多年的太平富贵日子，该添点不一样的色彩了。

“蔺国公呢？”蔺姜南又问。

婢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从没有从她家小姐嘴里听到这么生疏的称呼。

“蔺国公带着厚礼去即墨将军府拜访了。”

“呵！”蔺姜南冷哼一声。

蔺桓是生怕成为即墨将军府的弃子吧，毕竟朝堂上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短时间就已经在京城传遍了。

“你打算怎么做？”庄卿冷不丁一问。

蔺姜南笑了笑：“我无需做什么，蔺国公府也该到时候儿了。”

庄卿只点了点头：“如有需要我的，随时让人到庄府传话。”

“已经麻烦小舅舅许多了，国公府的事，我能处理好。”

说罢，她就朝正堂的方向去了。

庄卿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微微眯眸，手指和拇指轻轻捻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

蔺姜南刚到堂屋门口，就看见裴珠和老太君蓬头垢面地撕扯在一起，俨然没了平日里的贵妇人形象。

身边的嬷嬷婢女想要帮忙将她们拉扯开，裴珠像头发了疯的猪，横冲直撞，动作粗鲁又凶狠，根本不管对方死活，谁上前就抓挠狠踹。

老太君年事已高，被她折腾得已经面色惨白，气虚亏空。

仿佛就吊着一口气一般。

嬷嬷婢女们看得是心惊胆战，顾不得其他，生拉硬拽也要把发了疯的裴珠从老太君身上扯下来。

裴珠折腾太久，没了力气，没一会儿就被嬷嬷婢女控制住了。

老太君这才得以喘息，枯竭的眸子慢慢浮现一抹异样的神色。

她撑起身子，拔下头上的簪子，猛地冲上前在裴珠脸上一顿划！

裴珠本就溃烂不堪的脸变得血肉模糊，惨叫声此起彼伏。

控制她的嬷嬷婢女也被老太君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仓惶弹开。

裴珠脸痛得无暇分神，就这么被老太君按在地上一顿狂划。

动作凌乱又残忍，甚至划伤了她的眼球。

这一场景把在场的人吓得惊叫起来，无人再敢上前。

蔺姜南冷漠地看着，直到老太君没了力气瘫坐在地，裴珠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老太君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狠角色，极端利己的人。

也不难怪上一世她和母亲会被这个大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折磨算计成那样。

就像现在她可以毫不手软地将裴珠的脸弄得模糊不堪，甚至没有半点恐惧之色。

和前几日用拐杖打死甄管家的尖锐决绝的模样别无二致。

蔺姜南拧身看向嬷嬷，“愣着做什么？唤贾府医来呀。”

嬷嬷惊魂未定，忙不迭点头就跑出去了。

好在贾府医来得及时，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保住了裴珠半条命。

他洗干净手上的血渍，余光瞟了蔺姜南一眼，谄媚道：“夫人上次受的伤好些了嘛？我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想来夫人用得上。”

蔺姜南挑了挑眉：“有陆先生为我母亲疗伤，不劳贾府医关心了。”

“这是我身为大夫的本分，更何况夫人也算是我主子，有好的药自然要第一时间献出来了。”

“呵！”蔺姜南笑了，“老太君才是你的主子，贾府医可别认错了主，有上好的药还是给老太君用上吧，别她哪天发癫把整个蔺国公府的人都弄成姨母这般，那才吓人呢。”

贾府医没体会她话里的意思，不死心继续道：“以前没能为夫人的肺疾出点力，我终究还是心里有愧的，希望这一次能略尽一点绵力。”

蔺姜南的眼神顿了一下，问：“我母亲肺疾用的药不是你负责的吗？”

“不是啊。”

蔺姜南紧紧蹙起眉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脑子里一般。

“我母亲用的药，不是一直都是你熬制的吗？”

“不是我熬制的，这药不是一直都是桂嬷嬷负责的嘛。”

贾府医的样子，不像是说的假话。

他可能是授老太君和蔺桓的意在药里做手脚，不然她不会偷听到他和蔺稚说那些话。

但是按他当时的说法，老太君和蔺桓意识到母亲的重要性后，便没有继续在药里做手脚。

算起日子，也有一个多月时间了，怎么不见母亲的肺疾有好转？

蓦然！

蔺姜南瞪大了眼睛，一个念头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忙不迭往裴意的院子赶去。

“夫人，喝药的时间到了。”

桂嬷嬷盛了一碗汤药，递给裴意。

裴意刚吹了吹准备送进嘴里，蔺姜南猝然出现将汤药打翻在地！

“不能喝！”

裴意不解地看着她，“姜南，怎么了？”

“这药是嬷嬷熬的？”蔺姜南没有回答裴意，反而看向桂嬷嬷。

桂嬷嬷点了点头。

“从头到尾可有经过其他人的手？”

桂嬷嬷摇了摇头，“小姐怎么了？突然问起这个。”

蔺姜南冷着脸盯着她，道：“之前我就觉得奇怪，去找铃兰的人是你安排的，去查探蔺官儿身份的人也是你安排的，怎么偏偏这两件不会出错的事在同一天都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桂嬷嬷愣住了。

“桂嬷嬷自己应该最清楚，没派人去找铃兰之前，她还活的好好的，偏偏你的人去了之后，她就死了。”

桂嬷嬷这才反应过来她家小姐是怀疑她了。

“小姐，这事万万不可能是奴婢做的呀！”

“对，当然不是你做的，是贾府医做的，但是他的消息又是从哪儿来的呢？怎么就知道我和母亲要找回铃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