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是我年少偷吻的露珠02

04

床单被罩是酒店特有的白色,显得特别干净,而在这张干净的**,肖白盖着凌乱的被子躺在上面,堪堪遮住他的下半身,好身材曲线优美,一览无遗。

肖白演技好,内心有点小崩溃,面上却巍然不动。他开口:“你就是迟越先生吧?”

尤浅:“师兄……”

迟越先生闻言,僵硬地转过身,双眼无声:“打扰了。”无意识地走出门,又神色复杂地看了送他出门的尤浅一眼,说:“师妹真的长大了。”

师兄你听我解释!

而她没想好怎么解释,师兄已经一脸“我懂得”地摆了摆手,背影沧桑,一看就是经历颇多。尤浅咂舌,想了想还是追了过去。结果却变成了迟越不让她进去,尤浅逗趣:“怎么?师兄屋里也藏人了?”

迟越的脸登时通红,他瞪了她一眼,说:“我发过誓,要为喜欢的人守身如玉。”他的脸红了红,说:“再说,你师兄我也是有过经验的。”

“啊?”尤浅惊讶,“你……你们……”

“不行吗?”迟越扭捏,但是又坚定:“情到深处,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尤浅失神,是啊,情到深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就是她没办法跟迟越解释,她和肖白还真的没到情到深处的地步。为表示她有经验,她沉重地点了点头,迟越拍拍她,说:“去去去,回去吧,要是知道你交男朋友了,我就不跟你来了。”

尤浅张了张口,迟越又说:“看在你没整天把他带在身边让我吃狗粮的份上,原谅你了。”

等尤浅走后,迟越关上门,屋里没有开灯,这里的天黑的晚,晚上八点多了太阳才缓缓落下去,从外面透来一丝光亮。

雪山被夕阳染红,像镀了一层金色。

迟越被尤浅勾起了往事,坐在**看雪山发呆,他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烟雾袅袅升起,远处的雪上与夕阳更加模糊。

一根烟罢,他倒在**,手肘横在脸上遮住视线,一张清冷寡淡的脸出现在他眼前,隐隐地看不清楚。

半天,他喃喃:“好久好久没有想起你的样子了。”

再多看一会儿也好。

尤浅不知道迟越的心事,回到房间后,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说:“差点就坏事。”

抬起头看到肖白靠在**笑眯眯地看着她,壁灯温柔,映着男人的侧脸,尤浅感觉心跳有点快,她别过脸,说:“我去洗澡了,你先睡吧。”

云南四季如春,酒店一般不配空调,尤浅借口晚上冷,找老板借了床被子。肖白真如他自己说的,在床下铺好被子,躺了上去。尤浅睡觉前会玩会手机,现在肖白睡在床下,她玩个手机都怕有什么动静。

小心翼翼地打开社交网站,刷了一会儿八卦,想起肖白说他喜欢的歌手,顺手搜了搜。谁知道热搜第一位就是她——叶晚演唱会告白。

尤浅打开,说的是有人在叶晚演唱会上向暗恋的人告白,并当场吻了他。最后一张图,叶晚泪眼朦胧,梨花带雨,看着就让人心疼。

@江江降降:听说演唱会叶晚的男朋友沈医生也去了啊,有没有图?

有人回复:想看沈医生去医院啊,去什么演唱会!

跟帖:沈医生在麻醉科,手术室见吧大兄弟们。

尤浅无言,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关掉网页,又打开微信,消息不断地涌过来,其中爸爸的消息排在最顶上。

是你的尤局:今天去哪里玩了,怎么没发朋友圈?

尤浅来不及回消息,连忙把单反连上手机,翻出几张照片发朋友圈,火锅骏马风景二傻师兄,配文:绝美边境,值得一来。另:新入手一块好玉,玉质极品,有意向请私聊。

发送成功后,尤秋舫的消息紧接着发来:你在木叶?!怎么跑的那么远?

尤钱钱:想来看看。

她这句话发过去,那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却迟迟没有消息发过来。

尤钱钱:爸,你放心,都那么多年过去了,我没事。

是你的尤局:回去之后去陆教授那里报个到,我再放心。

尤钱钱:是!

手机振动不断响起,尤浅怕影响肖白睡觉,连忙调成静音。

谁知道肖白突然开了口:“我还没睡。”

他是还没睡,但久未说话,又和浅浅同处一室,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压抑住心口火烫,声音也嘶哑了几分。

多亏了这些年的磨炼,才让他的耐性这么好。

不然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

肖白的声音落在尤浅的耳里,酥酥软软地。她“嗯”了一声,打开消息,是迟越发来的,叮嘱她措施要做到位,又开始絮叨问男方叫什么,做什么工作的,交往多久了。

尤浅看得又好笑又暖心,迟越虽然一副放手的样子,却还是放不下。

回完迟越的消息,尤浅把手机放到一旁,闭上眼睛,突然想起肖白的话。她警惕地往外看了看,说:“肖警官,你说有人寻仇睡床很危险,那我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肖白沉默了一会儿,提议:“你跟我挤一挤?”

尤浅犹豫,她在权衡利弊,思考可行性。肖白以为她是害羞了,没说话,却听尤浅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小心地探出个头来:“……挤得下吗?”

肖白:“……”

他气笑了:“你真的不怕别人说闲话?”

在他的印象中,尤浅不是这样大方的女孩子,他记得有一年冬天,他恰好有事路过尤浅家,有个男生送尤浅回家,想要亲她,尤浅红着脸躲开了。

是因为不喜欢他,所以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肖白的眸色微沉,便见尤浅坐在了地毯上,说:“清者自清。再说了,清白哪里有命重要?”

肖白侧过身,女孩坐在黑暗里,神情坦**无比,是觉得他是警察可以信赖。肖白在心里微叹,笑了笑,说:“放心,我睡得轻。”

尤浅想想也是,又爬上床。白天在马背上颠了那么久,又经历了枪战追杀,她想到屋里有个警察,心里一放松,直接睡死了过去。

肖白听到上面传来女孩轻浅的呼吸,也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

尤浅醒来时,却发现肖白不在屋里。她心里一慌,他怎么走了?他什么时候走的?他居然敢走?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刷房卡,“嘀嘀”门应声而开。肖白走进来,笑了笑,说:“早。”

尤浅暗暗松了口气:“你怎么出去了?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

“没事。”肖白把早饭放下,说:“我在这用的都是假身份,假发假胡子昨天都扔了,应该没人认得这样的肖白。”

这样干净利落,一眉一眼都隽秀温柔的肖白。

尤浅还是觉得不放心,科技发达,犯罪分子的技术也不甘落后,七七既然能用一个模糊的视频还原人脸,更何况肖白已经被别人见过了。她跑到窗户旁警戒地往下看了看,说:“不能不防,小命要紧。”

她紧张兮兮的样子可爱,肖白眼眸微动,想着下次见到尤亦然要好好说说他,总说浅浅胆子太小,胆小多好,替自己担心也能替身边的人担心。

眼下他离得近,能被尤浅担心,多荣幸。

他感觉伤口没那么疼了。

尤浅感受到肖白的目光,以为他觉得自己太过怕死,脸不由一红,拉上窗帘钻到洗手间洗漱去了,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出来。

肖白把粥的盖子打开,剥了个鸡蛋放在了盖子上,又小心地把小菜按格子分好。

浅浅喜欢喝白粥配小菜,小菜要辣一点。

不爱吃蛋黄……

肖白犹豫地看了看,心里一狠,这个不能惯,不许挑食。于是尤浅出来的时候,便看到肖白“狠心”地把鸡蛋往她的碗边挪了挪,宣布主权,她必须要吃。

尤浅擦了擦脸,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地拿起鸡蛋,又不好拂了他的好意,说:“谢谢肖警官。”

肖白说:“你不用叫我肖警官。”

尤浅点点头,说:“谢谢肖先生。”

肖白无奈,转念一想,先生便先生吧,他倒是不介意做她的先生。

这么一想,心情大好,叮嘱她:“多吃点,我这还有个鸡蛋。”

尤浅表示很感动,然后坚决地拒绝了。肖白觉得好笑,慢吞吞地把自己的鸡蛋剥了。早间新闻里现在正在播放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搭配上主持人一本正经的语气,怎么听都觉得在听相声。

但早饭配新闻,却意外地温馨。

“叮~”尤浅的手机响起,她拿起来一看,是迟越发来的。

元宝:!!!!

元宝:【图片】

元宝:师妹,师兄没有白疼你,居然给我买早饭。呜呜呜,我允许你今天带你的男朋友。

尤浅向来直接,问:“你也给迟越带了一份?”

肖白“嗯”了一声,说:“师兄都这么误会了,总得刷点印象分。”

好理由。

尤浅捂住口袋,戒备:“多少钱,不从医药费里扣吧?”

肖白“豪气”地挥了挥手,说:“这顿我请。不用掏钱。”

“那还差不多,国家公务人员嘛。”尤浅喝了口粥,满意地笑了笑,说:“很甜。”

不要钱的粥真甜。

肖白也喝了一口,点头,确实很甜。

浅浅真会过日子。

粥:我没放糖!

两人脑回路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品着没有放糖的粥,早间新闻的画风却是忽地一转,小画面切过来,是昨天凌乱的枪击现场。

“昨日我省xx市发生一起情节恶劣的枪击案。据悉,此次犯案是因为……”

尤浅是亲历者,但目击者太多,所以传讯也没传到她头上,她乐得清静,现在看新闻又重温了一下昨天的惊心动魄,后怕地直想换台。正这样想着,身侧伸出手一只细长的手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

尤浅看向肖白,肖白面不改色:“我想起草莓台会转播叶晚的演唱会。”

肖白喜欢的那位女歌手。

那位有个姓沈的医生做男朋友的叶晚。

别问尤浅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她就是昨天好奇了一下,好奇肖白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于是把叶晚的百科翻了一遍……而已。

屏幕忽地一亮,转播应该有一会儿了,叶晚穿上黑色的晚礼服,坐在一架白色的三脚架钢琴旁,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行云流水,她眼帘微垂,像瓷娃娃般美好宁静,有空灵的歌声从舞台的四面八方袭来,像春日融化的清泉般。

尤浅赞叹:“好听!”

肖白倒是没认真听,只专心地吃着饭,琴声悦耳,尤浅又在旁边点评感慨,叶晚的歌声反倒远了。肖白问:“今天打算去哪里玩?”

尤浅沉思,本来安排今天去玩漂流的,就在昨天骑马附近,结果昨天那件事一闹,漂流那边直接给她发消息说今天不开。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其他好玩的,索性给迟越发了个消息,说今天就休息吧。

过了好久迟越才幽幽地回了一句:注意身体。

尤钱钱:……

尤浅放下手机,问肖白:“你今天有事?”

如果没有看错,尤浅发现她问完后,肖白的眼底顿时就有了笑意,这笑意不是肖警官的善意正直,而是属于大哥肖白的促狭揶揄。

尤浅心中警铃大响,她想移开目光,却发现根本动不了。

像陷进去般,她急迫地想寻找一根救命稻草,再小再飘摇都没关系,只要能把她拉上去,可肖白却偏偏不让她走,他紧紧地追逐着她,眼中的笑意不减。

他抽出纸,熟稔地擦了擦尤浅嘴角,说:“我知道有个好地方,你肯定喜欢。”

尤浅警铃解除,也没细想他给她擦嘴巴有多亲密,疑惑:“你……”

肖白:“嗯?”

尤浅纠结了一下,问:“你带我去银行干什么?”

尤浅认为的好地方,等于离钱最近的地方,等于天堂。

肖白:“……”

05

对于银行,尤浅是喜欢的不得了,因为她常去兑换支票,虽说现在流行转账,但不少收藏古玩的是老古董,常揣着支票而非手机。

“你上次说计算器,我一个古董店摆个计算器,一按就喊‘微零’,多掉档次。”

“不过刷卡转账咱也不怕,POS机店里都有。”

一路上,尤浅都在跟肖白说古玩界的事情,并以此刺探肖白是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尤浅戴着遮阳帽,白净的小脸藏在大大的帽檐下,帽围束着一圈白色的小花儿,不显得俗气,反而觉着雅致,长发披在肩头,简单的白色T恤搭配牛仔短裤。

小财迷活泼地像是刚放出来的猫儿。

肖白一直认真听着,他没有换洗衣服,找迟越借了一身,他比迟越高,穿着有点束手束脚。尤浅当即拖着他到男装店买了一身,付完钱后,看肖白换了衣服出来,大大地夸赞一番后,问:“肖先生,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

虽然——虽然尤亦然反复强调,她自己也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有好奇心,好奇心害死猫,猫还有九条命,她只有一条。

她平时做的也很好,很少管闲事,很少八卦。但是一旦牵扯到肖白,她的心便像是有个小猫在挠,边挠边说:“你快去问他,他会告诉你,他肯定会告诉你的。”

毫无道理,她就觉得肖白会对她坦诚一切。

其实尤浅也没有猜错,除了他隐蔽的心事,他可以对她坦诚一切。所以看尤浅不遗余力地“讨好”他,他立刻就全盘托出。

肖白要带尤浅去的地方是条古玩街,他常来木叶,对这也熟,知道这边好玩意多,尤浅肯定喜欢。果然,尤浅一进去就如鱼得水,最后更是一掷千金收了个玉盒。

肖白拿着玉盒左看右看,只觉得漂亮极了,用来放首饰最好。

他虚心请教:“这么值钱?”

尤浅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拉到一个小巷里,左右看了看,才说:“我也没想到今天能收到这么好的东西,还好这家店可以刷卡,不然我一转身回去拿钱,东西肯定没了。”

来时还在说支票洒脱有格调,转眼就拜倒在高科技的裙角下。

尤浅脸皮厚,切换自如。喜滋滋地把玉盒捧在手心,说:“你看这玉盒胎质细腻,胎壁较薄,青釉莹莹、质如碧玉。正所谓“巧剜明月染春水,轻施薄冰盛绿云”,这是大名鼎鼎的越窑青瓷。我今天捡了大便宜,老板根本不知道它的真正价值,居然就这么大大咧咧地摆在架上。”

虽然不懂越窑瓷器,但他知道占便宜。小巷逼仄,连个转身的空都没有,他轻轻抵着墙,努力与女孩保持距离,开口却是低哑:“……那你还给他那么多钱?”

“不多了。”尤浅从口袋里抽出一方手帕把玉盒包裹起来,说:“我转手往拍卖会上一放,价更高。”

她口袋里装着两条手帕,一条抽出来,另一条摇摇欲坠,风一吹,轻飘飘地离开主人的口袋。肖白伸出手,柔软的丝绢落手微凉,四方手帕上水珠迸溅,正绣着一对鸳鸯在嬉戏。尤浅“啊”了一声,忙拿过来,说:“是刺绣店的阿婆送的。”

她着急忙慌想要掩盖什么,破绽就露得越多。肖白眯起眼,说:“浅浅,你看站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

“……警官先生。”

“所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肖白抱着手臂,笑眯眯地说:“我记得刺绣店的阿婆说的是送给你的新婚礼物吧?我作为‘未婚夫’是不是也有份?”

尤浅轻轻地咬住下唇,不让得意的笑流露出来,她说:“手帕是一对,另一条你找阿婆要去。”

她就不信肖白还能去三月街找阿婆要。

肖白微叹,指了指她的手,说:“另一条现在正包着你的玉盒呢。”

尤浅眨眨眼,嘴角的小得意霎时没了,她悻悻地把手帕塞到他手上,说:“给你给你,一条手帕,我到时候再去找阿婆讨一对。”

“上次阿婆给你,说是新婚,那这次呢?”

“二婚!”

古玩街的人都图清净,许多门口都有一方小池,潺潺流水,更添了几分雅意,让人的心也静了下来。尤浅内心欢呼雀跃,一点也不心疼手帕,盘算着玉盒能卖多少钱。正盘算着,发现肖白不见了。

再一回头,见他在一家店停住了脚步。

尤浅折回去:“看上什么了?要不要我来给你掌掌眼?只收百分之十的鉴定费。”

……真是随时随地都不忘了做生意。

肖白若有所思,矜持地抬了抬下巴,说:“那个簪子,你看好看吗?”

簪子是立在店内博古架上的,说是立,不如说是倚着什么,簪子细长,金镶珠石,珠石为翡翠玛瑙,托架下亮着盏暖和的灯,隐隐映着簪子呈现出的蕉月、湖色、深藏青色不同色彩,慵懒地散发着自身高贵典雅的芳华。

这是一支金镶珠石点翠簪。

“好看。”尤浅感慨,古物有灵,她又有天分,光是远远地看着这簪子,都能想象到当年插在发上的风华绝代,她喃喃:“不可得。”

漂亮的首饰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抗的了。但她今天是以鉴定师来的,又放下话要帮肖白掌眼,连忙定了定神,仔细将簪子看了一遍。

古玩界有个重头戏,叫隔云探花,是将古董放在五米开外,由人鉴定真假。现在尤浅站在门口就能看的真切,她跟肖白介绍了一番,说:“这簪子最早也没有一百年,价值要看翡翠玛瑙值几个钱。走,听掌柜的怎么吹。”

如尤浅所想,掌柜的那是竭尽所能地在吹,只是当他说这簪子是清朝时,被尤浅忍无可忍地打断了:“掌柜的,翠鸟羽毛属于有机物,一百年左右就会褪色。”

说完,她含蓄地往后退了退,一副“你继续吹”的姿态,差点没让掌柜的直接梗在当场。好在他人精反应快,立刻说:“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我是说这簪子可以提到清朝。要说这簪子的来历,还有一个动人的故事。”

尤浅微笑:编,继续编。

肖白倒是对这动人的故事提起了兴趣,他坐在梨花木椅上,手边茶香袅袅,有年轻的小姑娘给他倒了杯茶,羞赧地看了他一眼,便退到了一旁。肖白没在意她的目光,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轻叹:“好茶。”

听故事就听故事,还品上茶了。

尤浅在心里重重地“哼”了一声,正准备自己倒杯茶,还没拿到茶壶手里便被塞了个茶杯,触手温热,肖白笑了笑,小声说:“喝茶,不苦。”

尤浅的脸一红,接过茶埋头就喝,喝的急了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肖白拍了拍她的背,尤浅摆了摆手,说:“没事。”

“先生和夫人的感情真好。”掌柜的坐在两人对面,手上那支簪子,说:“我今天要讲的也是一对恋人的故事,故事感人,请自备纸巾。”

尤浅冷笑,正要说话,便看到肖白把手绢拿了出来。

尤浅:“……”

警官先生这么脆弱吗?

肖白压低声音,说:“掌柜的那么辛苦,给个面子。”

尤浅勉强地掏出一包纸放在桌上。掌柜的甚是满意,开口:“1933年,中国最后一家点翠工场因翠羽绝市关闭。工厂里有个工人叫江院,他暗恋一个叫时云衣大小姐,两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江院曾说要等她长大送她一根簪子。可大小姐已有婚配,结婚当天,他未到场,托人送了件点翠凤冠。”

“两日后,时云衣回门,才知晓他已身患重病,一命呜呼。原来,这点翠工艺极其残忍,需用小剪子剪下活翠鸟脖子周围的羽毛,轻轻地用镊子把羽毛排列在图上沾料的底托上。翠鸟羽毛需以翠蓝色雪青色为上品。工厂关闭,翠羽绝市。江院孤身去了许多地方,终于找到翠鸟,也是报应,在他做好点翠凤冠后,不知错食了什么,竟身中剧毒。连时云衣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肖白问:“既然送的是点翠凤冠,这簪子又是怎么回事?”

掌柜的喝了口茶,说:“江院身死,时云衣才知道自己爱的是谁。她是学医出身,看了江院的症状差点疯了,直接把那点翠凤冠砸了。这世上哪里还有翠鸟,那个善良的江院又怎么舍得去杀翠鸟。他只是把自己的血变成了翠色。”

“凤冠砸碎,又请匠人用残骸做了簪子。簪子做成那日,时云衣跳江而已——就咱外面的那条澜沧江——死时喃喃: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胆大一点带我走!你的点翠我不要凤冠,我要做支簪子,你要永远把我捧在手心。说完,一头扎进澜沧江。”

掌柜的讲的悲情,眼眶都红了,他很满意自己讲的效果,连茶都来不及喝就去看两位客人的反应。但是这两位客人比他想象中理性多了。

这位穿着白衬衫西装裤的先生,身上自带一股矜贵的气质,隐隐却让人觉得那衿贵似乎又隐着几分泠然,听完故事后若有所思地看着簪子,好像不是很伤心。

那位夫人就更不伤心了,“夫人”尤浅也盯着掌柜手上的点翠,一会儿,她说:“也就是说,这个点翠还真是个赝品,不是翠鸟的羽毛啊。”

“扑通!”掌柜的差点没坐住从椅子上栽下去,这……这重点不太对吧?

肖白也是失笑,他往后靠了靠,说:“故事也讲了,宝也鉴了。我跟这根簪子有缘,是想要的。掌柜的,咱各退一步,你报的价钱砍一半,怎么样?”

尤浅眉头一皱,她本来以为听个故事看个热闹就行了,谁知道肖白居然真的要买。而且,就掌柜报的钱砍一半也是掌柜的赚了。

她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肖白的注意力。可偏偏肖白靠着椅子,气势凌人,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说:“刷卡。”

掌柜的大喜,连忙让倒茶姑娘去拿POS机,他又去找赠品。店里顿时冷清了,尤浅低声说:“我都说了不值这个价钱,你要是喜欢,我到时候可以跟你物色个真的。”

“其实它不是真的更好。”

“你要是想要假的,我立刻去市场给你买,十块钱俩。”

“你喜欢吗?”

“什么?”

“你喜欢这个簪子吗?”

尤浅怔住了,还别说,这簪子造型好,翡翠玛瑙镶嵌的也恰到好处,不至于雍容华贵,但绝对不失典雅,除却点翠出处有些疑义外,其他年代她都摸得清楚。

喜欢倒是挺喜欢的。

可是……

尤浅还正犹疑,那边肖白已经刷完了卡,尤浅气得差点跳起来,肖白以为她质疑自己的卡,说:“工资卡。”

我管你什么卡!

尤浅瞪了肖白一眼,有她在,肖白居然还当个冤大头花钱买了个破簪子,实在有辱她天才鉴定师之名。但毕竟花的是他自己的钱,她连指责都不能,一气之下,干脆甩了门就走。

掌柜的咂舌:“先生买了还不是送给夫人吗?怎么生这么大气?”

肖白接过木盒子,说:“家境不好,她心疼钱。”

喂!掌柜的在心里咆哮,当他眼神不好吗,他明明看到那个所谓的工资卡里余额还剩四十万!他酸唧唧地开口:“先生对夫人真好。”

肖白本来都要走了,听到这话又停下了脚步,说:“掌柜的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买这根簪子吗?”

“因为我动人的故事?”

掌柜的看到面前的男人笑了,他微微仰头,喉结微动:“因为她喜欢这个簪子,而我喜欢她。”

掌柜的“啊”了一声,他刚要说那位夫人哪里喜欢了,明明一副嫌弃的要死的样子,才张了个口,男人已经出了门,去追夫人去了。

掌柜的摇头:“现在的女孩都这么难懂了吗?”

旁边收拾茶具的姑娘笑意盈盈:“刚刚那位夫人想必也是行家,作为行家她能对簪子说三道四。可作为女人,她怎么会不喜欢漂亮的东西?”

而很明显,这位先生爱护她,是在爱护自己的小女人。

管你真品赝品,管你价高价低,这簪子好看,他就要买回家哄夫人开心。

06

肖白走得快,尤浅又刻意地放慢了脚步,所以没走两步就追上了她。他走上前,拽了拽尤浅的袖子,问:“你生气了?”

尤浅皮笑肉不笑:“我没事。”

肖白读过一本书,名叫《女孩的心思你该怎么猜》,本书提到当女孩说她没事时,就是她已经生气了,并且气得不轻,如果这时候不在意,那就等着分手吧。

于是,对书中内容深信不疑的肖警官晃了晃尤浅的袖子,说:“好了,别生气了。”顿了顿,他补充:“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尤浅一甩袖子:“我不饿。”

嗯?怎么跟剧本写的不一样?

这时候尤浅不应该半是委屈半是不情愿的同意吗?

不过他家浅浅清新脱俗,不按剧本走,很有个性。肖白没放在心上,继续锲而不舍地跟尤浅搭话,尤浅被他弄得没了办法,哭笑不得地停下脚步,说:“肖警官,注意一下你的人设!”

肖白微怔:“什么人设?”

他受的伤还没好,现下面色还略有些苍白,再配上那懵懂的眼神,像只莽撞不知前路的猫儿,挠在她的心里,让她耳根子发软,好不容易才冷声开口:“高冷霸道大哥的人设。”

肖白默然看着她,眉目间的澄澈在渐渐褪去,阴影笼罩,瞳孔微缩,玩世不恭却又危险,他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冲尤浅晃了晃打火机,尤浅条件反射地接过来给他点燃。他吸了一口,烟雾隔在两人之间,氤氤氲氲让人看不清。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木盒,塞在尤浅的手里,冷声开口:“给你的,不要就扔了,再生气就亲你。”

说完,转身就走,给她留了一个高冷的背影。

尤浅半张着嘴,惊讶地连话都忘了说。谁料刚走了两步,就见肖白转过身,冲她笑了笑,上挑了眉眼:“怎么样?我的人设立的还稳吗?”

……很稳。

与肖白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她见过不同的他,他是隐藏在暗处独行的卧底警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样的本领他信手拈来。可是独独面对她时,他总有孩子气的一面,像是要努力保住人设,但在她面前就忍不住破功。

哪有什么人设,他就算是只刺猬,背靠着无数盔甲利刺,怀中却是温柔的。

尤浅失笑,她看着手中的木盒,木盒中静静地躺着一根簪子,她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肖白挑眉:“你刚刚还说它是赝品,值不了几个钱,十块钱俩。”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个冤大头可不是用五块钱买下来的。可是无论尤浅怎么推辞,肖白都不肯再收回,两厢争执不下,肖白忽地攥住了尤浅的手腕,将她往后一抵,靠着墙壁,尤浅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就要反抗。无奈她功力不深,被肖白三下两下地扣住,不能动弹。

肖白将她圈在怀里,离她很近,漆黑的双眸中仿佛落着星子般闪耀,尤浅一时失了神,肖白侧脸,渐渐地靠近她。

他的面容在她的眼前放大,她的心跳声也随之放大。

尤浅却没有闭上眼睛,她静静地看着他,没了平时机灵古怪的模样,眼神里是满满的信任,肖白心中微叹,他闭了闭眼,没舍得放开她,开口:“我刚刚说了什么?”

他刚刚说,再生气就亲你。

尤浅心里慌,面上却还稳得住,她抿住唇,没说话。她看到肖白的喉咙动了动,正午的温度高,有一滴汗珠自他额头滑下来,描绘着他的轮廓,更添了几分性感。

尤浅觉得,她真应该再生气几分,也许肖白就没有现在的犹豫了。

她忍不住拉住了肖白的衣领,咽了咽口水:“肖警官……”

也许是受这个动作的鼓励,肖白的眼睛忽地一亮,他俯下身来,脸侧了侧,温热的呼吸越来越近,尤浅的指尖微颤,却没有躲开。

想象中的亲吻没有发生,肖白的吻落在了她微颤的睫毛上。

只轻轻一下,肖白便放开了她,往后退了一步,佯怒道:“下次再这么不听话,我就……”

他的话留了一半,笑眯眯地看着尤浅,略带了点甜意的威胁,尤浅的手颤抖:“你你你……流氓!”

流氓,说亲却不亲!

肖白连说冤枉,他只是吓她而已,尤浅哪敢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思,礼物好歹收下了,左手抱着玉盒,右手抱着簪子,气势汹汹地就要回酒店。

肖白舔了舔唇,内心恨不得绕着山跑个十圈才能冷静下来,面上却神色淡淡,把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跟在尤浅的后面。

在他的私心里,她是他最珍贵的礼物,只是现在还不是要拆的时候。

可是——

愉悦忍不住挂在眼角,弯了弯,还是笑了。

漫漫追妻路,好像也不是那么难走。

尤浅被肖白那个看似逢场作戏的吻弄得心慌意乱,连街都逛不下去了,胡乱买了一大堆吃的便跑回了酒店,肖白说还有点事要处理,没有跟她一起回来。这让她大大的松了口气,敲响了迟越的门,两人看了一下午的电影。

“宝儿。”尤浅吃了片薯条,问:“你当时跟那位,是谁先告白的?”

大屏幕上的缉毒影片中,当红小生正一脸冷酷抓起贩毒人的手,只一下,确定他就是罪犯后,小生边脱手套边往外走去,命令一条条吩咐下去。小生演技不错,长得也好看,足够引起观众一连串的尖叫。

迟越正沉迷小生美色,心不在焉地回答:“没谁先告白,就是突然接吻了,突然就滚到一起了。”

尤浅沉默两秒,决定还是专心看电影比较好。

见她不说话了,迟越却来了兴趣,他坐起身子,分享尤浅的薯片,说:“怎么啦?遇到渣男了?”

“滚,你才遇到渣男了。又戳我伤心事!”

尤浅闷闷不乐,这还是她上大学时的事,渣男追她的时候,也和别人暧昧,被她发现后,快刀斩乱麻,但想起还是伤心。迟越有点于心不忍,就见她摸出小算盘,“啪嗒啪嗒”敲响:“这个渣男,当时还欠我两百,就把我删了,最好别让我碰到他!”

迟越默然,他欢快地转了话题:“你跟你男朋友出问题了?”

见鬼的男朋友。

尤浅曲起腿,将下巴放在膝盖上,她“嗯”了一声,说:“我觉得他喜欢我,又觉得他不喜欢,就感觉怪怪的。”

迟越听得心痒痒,作为一个从小看着尤浅长大的师兄,真恨不得师妹永远不长大才好,现在好了,长大了还被人拐跑了。问题是,他还全程不知情。但是又怕尤浅害羞不肯说,所以就忍着一直没问。

现在尤浅开了口,他连忙当感情导师,可尤浅又怕暴露肖白的身份,说的含含糊糊,听得迟越觉得还不如不听,庄重地把可乐塞给尤浅,让她一醉解千愁,好好看电影。

电影已至**,小生独自开着卡车追击罪犯,枪声不绝于耳,在这样的枪声中,小生嘴角噙笑,油门不减,直直地朝远方开去,场面壮烈,令人震撼,连逻辑都懒得去推敲了。

尤浅看得热泪盈眶,一口气干了手中的可乐,以至于回去刷完牙打嗝还是可乐味。她打了个嗝,翻身,瞪着天花板发呆。

脑海中的信息千千万万,最后汇聚成一句话:今晚肖白还回来吗?

肖白的手机号她没存,微信号没要,QQ也没有加,他一走,就等于失联了。

她正响着,手机忽然响了,她连忙拿出来,上面跳动着“哥哥”两字,不由撇撇嘴,按下接听键:“哥。”

“嗯?”尤亦然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语气:“你哭了?”

尤浅揉了揉眼,略带鼻音:“看了部电影,我没事。”顿了顿,她才小心地问:“哥,你有肖警官的联系方式吗?”

尤亦然看了看面前的电脑,电脑上的空白的网页上只有一个对话框,肖白的话正在一段段地发过来,都是这些天的计划和部署,隔着屏幕都能感受他运筹帷幄的冷静。

尤亦然问:“怎么了?”

尤浅说:“也没什么,就是……”

“浅浅,肖白跟我们不一样。”尤亦然还是着重提醒了一下尤浅,“我们和他的联系也从来不用手机短信,就算以后你有他的手机号了,也不能给他打电话知道吗?罪犯的技术不比我们的差。就算你想他,也克制一下。”

尤浅发怔,她怎么觉得尤亦然好像误会什么了,她张口就要辩解:“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肖警官……”

“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

尤亦然挂了电话后,很快发来一个阅后即毁的信息,是一串网址。尤浅点击进去,网页自动转成适应手机屏幕的尺寸,一个对话框跃然而上。

肖先生:尤亦然?

肖先生:没事我就先走了。

意识到肖先生就是肖白后,尤浅连忙打字,她的消息还没发出去,肖先生又发来一句话:你放心,我就是舍了我这条命不要,也会保护浅浅的。

尤浅的指尖微颤,她把字删掉,换上:真的?

肖先生:?

肖先生:浅浅?

尤浅:嗯。

肖先生突然沉默,这突如其来的网上聊天太诡异了,他们特训有网络这节,平时沟通都是临时建立一个IP地址,结束后便成此页无法显示,把聊天记录和IP全都毁尸灭迹。

而他基本不用手机,平时看手下小弟拿微信跟小情人聊得火热,也有点眼红。小弟想教他,他申请了一个账号,但却不敢跟心上人联系。

尤浅见他迟迟没回应,继续打字:你今天晚上还回来吗?

发完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肖先生:……晚点回,你先睡吧。

肖白说的话没毛病,但是还是怪怪的。尤浅觉得脸有点烫,她把脸埋在枕头里,床很大,够她打好几个滚,她滚了几圈,再去看肖白的最后一句话。

肖先生:别等我了。

她没控制住,又多打了几次滚,才淡定回复:好。

两秒后,网页一转,变成了此页无法显示。

在尤浅眼中,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一句话了。

尤浅嘴角挂着笑,抱着手机睡了过去。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肖白完成了任务,穿着一身警服站在她的面前,男人的背脊笔直,长腿玉立,面无表情地对她敬了个礼。

她在梦里是个小花痴,盘算着把这么好的警官先生抱回家要花多少钱。

穿着警服的肖白笑了,阳光无敌的帅气闪着她的眼,转眼,他又换了身衣服,黑色的风衣长至膝盖以下,他靠着墙,低头抽烟,不耐烦地挑起眉:“要把我抱回家,要很多钱。”

太贵了太贵了。

小算盘响起。

要赚更多的钱才行。

于是梦中的她就开始拼命赚钱,拼命写东西,拼命卖东西,差点被人误会成推销员。肖白却只自顾自地抽着烟,不停地说:“还不够,还不够。”

她,一个任劳任怨的小富婆抹了把眼泪,继续干活,她翻了个身,小声嘟囔:“肖白,等我把你弄到手,嘿嘿嘿!”

刚刚刷了房卡关上门的肖白:“……”

浅浅这是做了什么梦?

他放轻了脚步,摸黑走到床边坐下,虽然他说不用等他了,尤浅还是留了一盏壁灯,暖色的灯打在女孩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垂下阴影,皮肤像上好的瓷器,瓷白透明,让人不敢亵渎。他靠在**闭上眼睛,长长地舒了口气。

“唔……”尤浅动了动,往他这边靠了靠,手恰好搭放在他的手腕上,一片冰凉,肖白绷紧身子,看着尤浅。只见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睡眼朦胧的看着他,小声说:“……凉。”

肖白的喉结动了动:“外面下雨了。”

雨水虽然凉,但却也亲切,尤浅哼哼了两声也没挪开手,肖白就这么让她搭着,唯恐自己的呼吸打扰到她。尤浅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他的手背上画圈圈,动作越来越慢。

就在肖白以为她要睡过去的时候,她突然说:“肖白,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声音小小的,带着点鼻音,清晰地传到他的耳朵里。

肖白的唇抿成一条线,尤浅睁开眼,睡意未散,她说:“不行,肖白,我们不合适。”

肖白的手指微不可见地动了动,紧张地连呼吸都忘了。

他这是……被拒绝了吗?

还没来得及说一句喜欢,就被拒绝了。

尤浅却还在说话,她裹着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苦恼地皱起眉头,打了个哈欠,掰着手指头给他算:“你看啊,我开个小古董店,赚的钱大半都被我捐出去盖楼修路去了。你虽然是公务员,但是死工资,没几个钱。现在市里房子那么贵,我又想离家近,我们的存款放一起连首付都付不起。贫贱夫妻百事哀啊……”

“你说对不对?”尤浅抬起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他看着她没说话,她讨了个没趣,翻身背对着他,嘟囔:“平时话那么多,在梦里一句话都不说,这么不乐意在我的梦里哦?”

一会儿,就有轻微的鼾声传来。

肖白无奈地看着她,他后背硬生生地被她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敢情她还在做梦。半晌,他伸出手帮她掖了掖被角,见她小嘴红润,还是没忍住,轻轻地吻了吻。

像年少时干了坏事的少年,他轻轻跳下床,小跑到洗手间关上门,用凉水洗脸,抬头,把刘海撩上去,努力地想装严肃,嘴角却总是不可抑止地翘起。

最后干脆不忍了,任由笑意蔓延至整张脸。

尤浅的话还在耳边回**。

“肖白,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是啊,喜欢你。

他的浅浅那么可爱,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肖白用手撑着洗手台,目光逐渐清明,他笑了笑,心想,得让老师给他涨工资了。

毕竟家里有个小财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