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结局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结局

君墨尘的脸色更冷了, 宋曦却无知无觉,只当他是在耍脾气,自顾自地将他桌上的酒壶撤走, 换成了一壶热茶。

“仙尊说过你体质寒凉,这是他给您配的药茶。”宋曦给他倒了一杯茶, 茶香闻起来有几分清甜, 虽是药茶, 但药的苦味已经被白卿羽很用心地掩去了。

茶水入喉,清甜滋润, 一切的烦躁和疲乏仿佛都在这一刻消失无踪,原本冰凉的身体因为药茶暖和了一些, 虽然没有师父的怀里温暖,但也让他的心情轻松了几分, 殿内的嘈杂似乎也不那么烦人了。

宋曦带他见了几个长明弟子, 因为君墨尘的脸色有些冷, 那几个弟子有些害怕, 好在宋曦絮絮叨叨地替他解释了好一会儿,他们才不那么害怕了, 还有一些胆大的女弟子敢盯着君墨尘看, 然后悄悄红了脸。

后者如老僧入定一般, 将每个人说的话都听了进去, 但几乎没有回应, 一心沉溺于品尝那一壶茶。

忽然, 吵闹的大殿安静了下来,君墨尘抬眸望去, 没有找到他熟悉的身影, 来的人是齐思贤以及其他三位长老。

他们的位置安排在主位的下首, 按照规矩,君墨尘作为仙尊弟子也应当坐在那里,但这些年君墨尘为了演戏骗过白卿羽,故意与弟子们坐在一起,所以位置就被安排在了弟子席。

齐思贤他们落座后,很多弟子发现中间的主位被空出来了,纷纷激动起来,毕竟仙尊从未在月夕宴出现过。

期待许久,那抹白色的身影才终于出现在殿外,皎若明月,清冷如冰山上的雪莲,除了君墨尘,其他人都在弯腰拱手行礼,不敢随意抬头亵渎神明。

白卿羽缓缓走上大殿,目光瞥见君墨尘气定神闲地喝着他配好的茶,脸色也不错,他的唇角不禁往上扬,吩咐弟子将备好的点心端到了众人的桌上。

他虽然是笑着的,但宋曦只觉得他的笑意不达心里,就像是披着羊皮的狼,这些人偷偷摸摸讲了半天,却不曾想过自己舞到正主面前了,完蛋。

那点心金黄饱满,乍一看去,与月亮倒是有几分相似,表皮酥脆,还精心雕刻了“长明”二字,馅儿软糯香甜,往年月夕都是吃桂花酥,骤然出现这么新奇的玩意儿,长明弟子都乐坏了。

宋曦愣住,他方才说了半天话,君墨尘最多也只给个眼神,现在竟然因为一道点心笑了。

他恭恭敬敬地朝白卿羽行师徒跪拜礼,跪下去的那一刻,白卿羽震惊得差点从座上站起来,君墨尘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行礼的人。

宋曦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那可是他收藏多年的好酒,虽然滋味香甜,但酒很烈,除了君墨尘,其他人可不舍得给。

“这是师尊准备的?”苏轻霓盯着那点心双目放光却不敢动口,如果这真的是师尊亲自做的,那在座的人恐怕要三跪九叩,沐浴焚香,然后把这点心供起来。

不知是听了什么话,白卿羽觉得君墨尘的心情似乎很好,那弟子去请他的时候,二话不说就端着杯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上了殿中央。

齐思贤几人怕他觉得无聊,便轮番与他敬酒,还跟他讲天下之事,起初他听得很认真,只偶尔不放心地看一眼君墨尘,怕他跟弟子们打起来,但看到君墨尘与女子谈笑时,他的心神便跑了七八分。

宋曦心里不上不下的,抬头时无意间触到了白卿羽探究的视线,心里更害怕了,仙尊肯定都听到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

“仙尊会吃东西,说明有七情六欲,你说仙尊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白卿羽的目光落在那抹微红的唇瓣上,君墨尘嘴角噙着笑,每当他露出这种笑容时,肚子里都不知打什么鬼主意。

那双好看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扬,嘴角也带着笑意,走路时衣袖被轻轻带起,因着那身肃杀的黑衣,他如妖冶邪魅的幽兰,一眼便能勾魂摄魄。

“仙尊能飞升肯定历过情劫。”

耳边又传来君墨尘好听的嗓音,他不疾不徐地说道:“听说师尊曾经历过情劫。”

酒只是普通的酒,难道君墨尘真的只是想给他敬酒?

果然,只有仙尊能让他变得有温度。

这小崽子,他劝了那么久才肯踏出玉笙院,现在倒是不同了,跟几个姑娘谈笑,将他抛之脑后。

君墨尘却笑着问:“仙尊的情劫?甚是有趣,不妨说与我听听。”

虽然有些生气,但他也找不到什么立场生气,在世人眼中,他和君墨尘不过是师徒罢了,他是仙尊,自然不会有人拿道侣之事烦他,但君墨尘不同,

宋曦撇了撇嘴,咬了一口点心,甜甜的,又不腻,这种甜味一下子钻入了心底,让人心生欢喜,真神奇。

“那二长老就是仙尊的女儿?”

敬酒时,他犹豫了好几秒才肯接,然后尝了一小口。

这酒真是让人等得忐忑埃

原来不是仙尊做的。

“据说千年前仙尊历练时遇到了一个叫苏慧的女子,她救了仙尊,与仙尊情投意合,听说他们还曾约定一起守护天下太平,只是后来苏慧因难产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这个女儿就是二长老。”

话音刚落,君墨尘就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轻声笑了起来。

实际上,白卿羽什么都没听到,君墨尘在周围布置了一道结界。他只能看到君墨尘和几个女弟子相谈甚欢。

“是。”弟子应声,赶紧跑去打断了几人谈话,还在君墨尘身旁说了几句话,君墨尘挑眉,故意拿了宋曦的酒坛子倒了一杯酒。

既然是仙尊的徒弟开了口,那必然责怪也不会落到他们头上,那些女弟子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凑到君墨尘身旁压低了声音开始讲故事。

“仙尊竟然也会关心吃食,我一直以为仙尊会辟谷,对凡俗之物不屑一顾呢。”

“师尊,好喝吗?”君墨尘盯着他,嘴角依然泛着笑意,看上去像是个要奖励的乖徒弟,但只有白卿羽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那抹狡黠。

这应当是仙尊为阿尘准备的吧,他们这些人不过是沾沾光罢了,只是这样一来,弟子们就会知道仙尊并非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他也会像凡人一样品尝美食,有七情六欲。

到底在谈什么这般开心?

白卿羽想要探查,却什么都查不到,就像是有一只猫爪子不停地抓着他的心,让他又痒又难受。

君墨尘若有所思地看向桌上的点心,那道精巧的点心上印着兰花的印记,一道暖流悄悄涌上心头,不经意间勾起的唇角,如春风拂过,刹那间万花盛放。

“师尊。”君墨尘一向叫惯了师父,这一次竟然学着齐思贤他们叫师尊。

毕竟,能见一眼仙尊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白卿羽笑了笑:“此前外出游历时无意间发现的一个小点心,我便问当地的百姓要了制作的法子教给了膳堂,是膳堂准备的。”但也不全是。

苏轻霓见他的反应,不禁失笑,吩咐弟子:“让君墨尘过来拜见师尊,我们师徒几人就只差他没来了。”

高岭之花一旦沾上俗世凡尘,曾经的仰慕者便会滋生很多别的念头。

“咳咳。”宋曦故意大声咳了两下,那些讨论的弟子是当仙尊不存在吗?他都能听到,仙尊和阿尘怎么可能听不到。

“咳咳.”白卿羽端着酒杯的手一抖,险些没将酒洒在衣衫上。

众人均是一惊,尤其是那几个与君墨尘谈笑的女弟子,震惊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们都没想到君墨尘竟然当面问仙尊此事。

他只是仙尊的徒弟,当众质问实在是不妥。

见仙尊面色凝重地放下酒杯,她们的心里均是一沉,但是作为长明弟子,敢说就要敢当。

白卿羽还未反应,那几个女弟子就齐刷刷地跪在了殿中央,叩首请罪:“请仙尊责罚1

“为什么请罚?”白卿羽的嗓音很清润,也很温柔,像是绵花一般,让人忍不住把满腔的心里话都掏出来。

“是我们乱嚼舌根,让仙尊为难了。”一个女弟子羞愧地低下头。

“尚辰,该怎么罚,你来决定吧。”白卿羽看向尚辰,后者点头,叫身旁的弟子把人请了下去。

这世上也只有白卿羽敢随意差遣长明山的长老了。

尽管说闲话应当罚,但君墨尘质问仙尊显然也不合规矩,大家也在等着仙尊处罚君墨尘,然而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仙尊开口。

弟子们带着好奇悄悄抬头,只见仙尊皱着眉,像是在很认真地想着什么事情,最终还是心下一横,开口问君墨尘:“什么情劫?” 白卿羽不记得自己惹过除了君墨尘以外的桃花债。

“君墨尘,不管是什么事情,你作为徒弟,都不能当庭质问仙尊埃”一位年长的教习不禁说道,但一开口他就

开口他就后悔了,虽然君墨尘这几年一直都如普通弟子一样修习,但他曾是天下人惧怕的赤魔尊者。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很多人纷纷附和他的话。

“就算仙尊历过情劫,你凭什么质问仙尊?”

“身为徒弟,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仙尊清誉,不容诋毁,你身为仙尊弟子,还与弟子们闲言碎语,最应当被罚。”

白卿羽只觉眼皮突突跳,他不仅没搞清楚君墨尘想问什么,这些弟子还瞎起哄,为他打抱不平。

然而,他们越是哄闹就越是帮倒忙。

“说够了?”白卿羽的脸色冷了下来,声音也沉了几分,虽然语气平淡,但却震慑了所有人。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每个人,最终落在君墨尘身上时,眼神柔和下来,君墨尘整这一出,大致的意图他也猜到了。

既然他想闹,那就陪他闹个天翻地覆吧。

白卿羽站了起来,走到那个年长的教习面前,伸手扶了扶他的手肘,像是对他说话,也像是对所有人回应:“本尊从未历过情劫,一切传言皆是假的,身为长明弟子,应当有自己的判断,而非人云亦云。”

众人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低下头,认真地将他所说的话记在心里。

“至于君墨尘凭什么质问我。”白卿羽顿了一下,打量了一下君墨尘的神色,确认没有问题才敢继续往下说:“他是我的道侣,不能问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偏偏当事人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甚至还有看戏的意味。

他们这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那些弟子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没在做梦,这一切为都是真的,仙尊与君墨尘是道侣!?

君墨尘不是他的徒弟吗?

师徒可是形如父子,这件事无论是放在哪个门派,都是要被藏着掖着的耻辱,可是仙尊却堂而皇之地在众人面前说了出来。

年老的教习张了张嘴,“荒唐”二字终是没敢说出口,仙尊一直都是他们眼里最为高冷而神秘的存在,这些年的敬畏已经刻在了骨子里,让他不敢开口。

“是不是觉得本尊不合礼法,荒唐至极?”白卿羽的眼神就像是一根尖刺,轻易就戳穿了众人的心思,这些反应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微微一笑:“此生,我所爱之人只会是他,他为救我,一个人在黑暗与孤独中挣扎千年,纵使耗尽一身的修为,遍体鳞伤,这个傻孩子也不曾有过半分动摇,我曾以为仙尊不过是守护天下的一把利刃,注定冰冷,注定牺牲。

“是他一点点将我焐热,让我知道我也会痛,会伤心,会小心翼翼地将一人藏在心里,陪他哭,陪他笑,陪他感受世间的悲欢离合,也是他让我明白,我爱苍生,也要学会爱自己。”

方才还有人怀疑仙尊是被胁迫的,听完这番话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能真心接受这个事实。

毕竟仙尊是云间月,君墨尘曾是魔头,如地上泥,他们心中的明月若是被泥垢所染,那必然是很难容忍的。

君墨尘将所有人的反应一览眼底,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不服?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一直以徒弟的身份留在师父身旁,只要在无人的地方悄悄与师父相爱就行,但今日他才发现,他高估了自己,哪怕只是流言,他也不想让师父与他人有关,名字放在一起都不行。

师父的身旁只能有他一个人。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那是他给白卿羽敬的酒,白卿羽只喝了一口,杯中还剩了一些酒,纤长的手指轻轻把玩着酒杯,声音如美酒一样温柔而低沉:“这琉璃酒杯雕琢精致,晶莹剔透,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只是不知杯中酒是否能配得上如此好物,诸位不妨说说你们的高见?”

一袭黑衣,微挑的眼尾,挑衅的语气,这就是当初他们所惧怕的赤魔尊者,他的话充满了压迫感,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威胁。

见无人敢出声,君墨尘笑了笑,将酒杯放到唇边,尝了一口杯中酒,美人品酒,当是一幅惊艳的画卷,但除了白卿羽,无人敢直视。

“此酒看似寡淡如水却分外香甜,还带着几分烈性,不失为人间佳酿,诸位尝尝?”君墨尘轻捻指尖,蓝色灵光闪过,所有人面前都出现了同样的酒杯,装着同样的酒。

长明的教习们不敢动,弟子们更不敢动,喝了这杯酒,就意味着他们不得不承认君墨尘就是仙尊的道侣。

“墨尘,你吓到他们了。”白卿羽无奈一笑。

“师父,我只是想请他们喝酒而已。”君墨尘一脸无辜,随即又惋惜道:“只可惜没人领情。”

众人:“.”他倒是先告状了。

君墨尘挑逗了一番就丧失了兴趣,懒得绕圈子了,眼神也在那一瞬从玩味变得深沉:“罢了,本座只想告诉诸位,这世上只有我才配站在师父身旁,尔等若是不服”

话音未落,大乘境的威压瞬间弥漫了乘坐大殿,原本端坐的教习和弟子们被威压震慑得双膝跪地,这不是魔族修为,而是仙族的修为,与白卿羽一样是冰系术法。

“这这怎么可能?他的修为竟与仙尊一般境界。”最年长的教习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就连声音都激动得颤唞起来。

齐思贤轻叹了一声,开口道:“诸位,君墨尘的修为已至大乘,当是世间第二位仙尊。”

第二位仙尊.

这个消息恍若惊雷,数千年来只出现过白卿羽这一个仙尊,只要有仙尊在就无人敢作乱,如今竟然有第二个仙尊,这无疑是天下间最好的消息了。

方才他们竟然还对君墨尘不满,真是瞎了眼!

君墨尘莫说是当仙尊的道侣,就算是要他们尊他为仙尊也是有资格的。

“既然话都已经说清楚了,诸位继续饮酒赏月吧。”白卿羽看向君墨尘,后者乖乖把威压收了回去。

身上的压迫骤然消失,许多人都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使劲呼吸了几口气后才坐回位子上。

白卿羽起身,夺过君墨尘手中的酒杯放回桌上,轻声斥道:“身体不好还喝酒?”

“我喝酒了,师父敢罚我吗?”君墨尘挑衅地扬了扬眉梢,轻轻凑到白卿羽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师父可是连进我的房间都不敢,又能做什么?”

见他眼神迷离,行为愈来愈疯,白卿羽觉得一阵头大,恐怕整个长明山的人都看到他们亲昵地咬耳朵了。

那缕幽兰花香就像是丝丝入骨的魅惑,将他勾得险些失了心神,丝丝缕缕缠绕在他的心尖上,怎么都忘不掉。

他一世英名,但每次遇到君墨尘都会栽进去。

白卿羽精准地扣住君墨尘的手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拽出了大殿,瞬移回了玉笙院。

“闹够了?”他将人按在榻上,灼热的气息将君墨尘冰凉的身体紧紧包裹着,他此前不碰君墨尘,不代表他没有感觉。

他只是.比常人能忍而已,实在忍不了也还有他炼制的清心丸,只要君墨尘不主动撩拨,他可以忍的。

君墨尘唇间带着笑,那是计谋得逞的笑容,许是刚刚喝了酒,嘴唇微润,如晶莹的水滴,酒香萦绕在唇畔,夹杂着他身上独有的幽兰异香。

白卿羽顿觉自己脑中的某根弦断了,眼睛不由自主地盯着那抹雪白的脖颈,还未及反应,便已经吻了上去.

他所有的防线,轻易就被君墨尘的笑容给打得溃不成军。

心中像是烧起了一把火,火苗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触及冰冷的肌肤,更是烧得疯狂,似是想要将君墨尘这块冰烧得融化了才肯罢休。

“师父,你之前.为什么要躲我?”明明喜欢他不是吗?

君墨尘眼角微润,雪白的肌肤染上了一抹粉色,像是沾了雨雾的寒梅,分外诱人。

白卿羽皱了皱眉,即使是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君墨尘依然在纠结这个问题,这傻小子就是这样,自己身体不好,还成天想些有的没的。

他只不过是想帮他调理身体而已,挂在眼前的肉吃不到,他也不好受,但他一心一意为君墨尘着想,却成了他眼里的冷漠与疏远。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失去,君墨尘才会患得患失,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忧心不已。

“你身子不好,需要好好养着,如果你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这样做了,只要你想要,我就陪着你,好不好?”白卿羽轻轻吻着他的眼角,脸颊再到嘴唇,调理身体有很多办法,双修是其中一种,大不了他去合欢峰多找找典籍就是了。

“嗯。”

窗外明月高悬,屋内烛火跳动,映出相依偎的身影,整个玉笙院都染上了一抹让人脸红心跳的暖色,,直至烛火熄灭,黎明到来之时依然未散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