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差一点就抱住你了02

04

网页刷新,整页的代码一排一排无规则地刷下去,肖白敲下确定键,代码停滞了一秒,随即以更快地速度刷新,很快,屏幕一黑,一个对话框出现在页面上。

亦然:你上次传来的照片经内部确认,是赵峰云本人。这是近十年来,警方掌握的最清晰的照片。

肖先生:照片是画室的那个小可爱还原的,替我谢谢他。

亦然:七七?我还以为他只会卖萌。

肖先生:如果只会卖萌,浅浅会这么疼他吗?

亦然:……会。

肖先生:……

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是肖先生还是吃了醋。

尤亦然笑了笑,打字:你和赵峰云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肖先生:嗯,我会去他指定的地点等他。等阿谂来了就出发。

亦然:你知道赵峰云这个人吧?他年轻时便狠毒无比,99年时手持冲锋枪,在光天化日之下闯入村民家中,打死执法干部,扬长而去。03年时,我们派去的卧底暴露,被赵峰云以极其恶劣的手段致死,拍下照片,传遍了整个警方网络。他性格暴虐,嗜杀成性,这十几年来,除了极其信任的人,他不会见任何人。

亦然:而且,他这人极其变态,但凡跟他合作的人,都要绝对臣服他,精神与身体,总一个要被他折磨,他就是这样一个不讲信用、反复无常的禽兽。

亦然:当年我们就是被他抓去了木叶,我妈妈也因此丧命。我和浅浅更是度过了一个十分糟糕的童年。

肖先生:所以这项任务你只能在做外围工作。

亦然:你还在说我?你知道危险吗?

他发完这句话后,肖白的消息很快回过来:我知道。这次去,要么成,要么死。当年如果不是发生那起跨国贩卖儿童案,惊凡早就做到了。

平平淡淡的几句话,看不清网线那头肖白的情绪。

亦然:是啊,惊凡在木叶单独行动数年,就差一点点。好在至今赵峰云都不知道惊凡是卧底。不然以赵峰云多疑的性格……

肖白眯起眼,不然以赵峰云多疑的性格,他想要接近内部核心,要再等个十年。

“咔哒”一声,门被轻轻地推开了,肖白抬起头,见尤浅走了进来,他笑了笑,说:“回来了?”

尤浅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嗯?

怎么回事?

肖白有点茫然,怎么尤浅出去一趟对他的态度就变了,难道迟越说他的坏话了?

他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敲字回复尤亦然:浅浅如果生气了怎么办?

亦然:?

亦然:气大伤身,伤身就可能会生病,会影响心情,所以她会自己好的。

肖先生:去你的自己好。我要哄她。

肖先生:走了。

画面一转,变成了此页无法显示,肖白面对着电脑,开始思考他什么时候惹尤浅生气了。

尤浅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电视上正放着她最喜欢的情景喜剧,她却一句话也没有看进去,脑海里不断地回**着肖白和迟越的对话。

“你们真的是男女朋友?”

“不是。”

说的没毛病,她和肖白确实不是男女朋友。

但是她就是不高兴,不但不高兴,而且在生气的边缘来回试探。前一天晚上被她忽略的细节也扑面而来——微凉的手腕,温柔的眼神,还有她问出的话。

“肖白,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肖白没有说话,他抿着唇看着她,一言不发。

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尤浅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电视上,目不转睛,可以说是十分的专注。

肖白忽然开口:“广告这么好看?”

“呃……”尤浅微怔,这才注意到电视上现在正在放广告,可爱的橘猫抱着一块巧克力努力地啃着,萌到人的心里去。她咽了咽口水,说:“我喜欢吃这个巧克力。”

肖白关了电脑,站起身坐到她旁边,说:“你什么时候回去?”

尤浅说:“我不放心我师兄,暂时没打算回去。”

肖白早就料到她会这样说,点了点头,又开导她:“其实你回去也好,我在木叶有人脉,可以保证迟先生不受伤害。”

尤浅的气还闷在心里,她说:“不。”

肖白摸出手机,打开网站,搜索:女孩生气了怎么哄?

“哄女孩么,尽量给她好的,说好话,然后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推,告诉她,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

肖白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尤浅,说:“浅浅,你今天很漂亮。”

尤浅:“……”

尤浅看着他没说话,偏偏他语气真诚,说了要说好话,张嘴就来。无奈在他的眼中,尤浅的好太多了,只能挑了一个大家都看得到的。他还在绞尽脑汁地怎么接话,尤浅忽然开口:“肖白,你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都怪我。”

“……”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尤浅没忍住白了他一眼:“肖警官,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肖白默然,他也很想知道他做了什么亏心事。见肖白不说话,尤浅心里的小猫又开始挠了,挠啊挠,让她的心痒痒地,多看肖白一眼都觉得脸红。

肖白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他接起电话,走到窗边。

尤浅收回目光,拿出昨天收的玉盒,打开电脑,开始在文档里编故事。

她戴着白色的耳机,耳机的线弯弯绕绕地描摹着侧脸,修长的脖颈,浅色的衣领。她打开音乐播放器,按下播放键,抿起唇,键盘声起,和谐而好听。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肖白的目光温柔炽烈,舍不得挪开半分。

这样的沉默一直延续到洗完澡,两人睡下,一人在**,一人在床下。壁灯发出极弱的光芒,暗夜寂寂,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尤浅闭上眼,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和肖白共处一室了,可是却是第一次这么紧张,她听到自己的心跳,自己的呼吸渐渐地与他的节奏相当,一声声,一下下,像是在暗夜空中跳舞的星星,无章法的璀璨耀眼。

她听到肖白轻轻叹了气:“睡了吗?”

尤浅:“还没。”

嗓子有点哑,带着点鼻音,像昨天晚上初醒的她。

肖白:“聊聊天吗?”

尤浅:“……好。”

肖白下楼买了点吃的,回来的时候看到尤浅坐在地毯上,她穿着棉质的睡衣,小小地缩在那里,看到他手中的小龙虾眼前一亮,连忙让出了位置让他坐下。

尤浅见他手上拎了罐啤酒,不由皱眉:“怎么就买了一罐?”

肖白打开,拉环在手上转了转,他说:“酒不好喝,给你买了可乐。”他把可乐塞到她的手里,指节一凉,尤浅撇撇嘴,勉强接受了。

他们像认识了许多年般,聊了很多。肖白说在训练时的趣事,尤浅聊在山上跟元宝一起和师父斗智斗勇的故事,肖白谈及在执行任务时的惊险,尤浅惋惜国宝外流的遗憾。

说到最后,尤浅已经很困了,她抱着可乐罐子,背靠着墙,小脚戳了戳他的腿,说:“肖白,你刚开始的时候想当警察吗?”

肖白捏着啤酒罐,摇了摇头:“不想。”他弯了弯唇角,“刚开始完全是凭着求生的本能去执行任务,后来,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

“就在木叶。我和惊凡一起执行任务,当时的情况极其凶险,我受了伤,躲进了一家废弃的民宅。谁知道进了柴房才发现有人。那人的脚被铁链子焊死在铁**,我一看就知道他吸毒,他挣扎着,脚边血肉模糊,嘴里喊着‘妈妈,救救我。’”

“他妈妈呢?”

“在一旁陪他一起哭。我从来没听过那么绝望的哭声。这只是全国这么多吸毒家庭的缩影。我心想,我他妈还真要干下去,跟这些人渣干到底,把他们全都送进监狱去。”

肖白攥着啤酒罐的手用力,指关节泛白,他仰头,将最后一口酒送入口腔。再侧过脸,尤浅正看着他,她说:“可是你要平安啊。”

你要注意平安啊。

肖白感觉有个小手狠狠地揉了一下他的心脏,让他心口一窒。他笑了笑:“好。”

尤浅见他笑得那么好看,突然问:“你有喜欢过人吗?”

肖白的心跳顿时漏跳了一拍:“什么?”

“喜欢的女孩,或者男孩啊。”尤浅坏心眼地眨眨眼:“我老爹不会一直剥削你们,连个人问题都不让解决吧?”

肖白的脸色顿时变得很精彩,尤浅大惊:“还真不让?”

“也不是不让。”肖白随意地擦了擦嘴,啧了一声:“既然我这里是一滩浑水,又哪里舍得别人来趟。”

尤浅一怔,突然觉得被肖白喜欢上的人肯定很幸福。

有点羡慕。

气氛忽然沉默下来,尤浅专心吃起了小龙虾,肖白有些困了,他学着尤浅的样子靠着床,仰起头闭上眼睛,一滴酒顺着侧脸滑下来,描绘着他瘦削的下巴,缓缓落在锁骨上。

好看极了,也诱人极了。

尤浅揉了揉眼睛,又戳戳肖白:“睡着了?”

肖白扯了扯嘴角,没有动,眼角却微微泛红,看上去像是醉了。尤浅倏然清醒过来,她直起身,往肖白那里靠了靠,有酒香顺着空气飘来,她眼眸微动。

其实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胆子小,是怕死,只要死不了的事,她基本上没在怕的。

比如现在,捏一捏肖白的脸。

尤浅伸出罪恶的小手,肖白虽然卧底多年,从不养尊处优,但毕竟混得也是风生水起,所以皮肤并不显粗糙,手感很好,下巴冒出了点青色的胡渣,她动了动手指,还是忍住了去摸的冲动。

尤浅松开了手,盘腿看着肖白,睡梦中的他很安静,唇角的笑意没有敛去,柔软无害。

这样的毫无戒备地睡着了。

尤浅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剧烈地跳动着,恨不得跳出来给他看,一点也不矜持可爱。她懊恼地拍了拍胸口,小声说:“能不能冷静一下,他其实也没什么好的。”

是啊,肖白也没什么好的。

他不过是在她最孤单无助地陪在她身边罢了,她理所当然地会心动喜欢,这样喜欢也许不要等过两天,明天早上就会消散。

这不是喜欢,像迟越说的,那只是一种共情心理。

尤浅站起来收拾了一下,好在有地毯,她扶着肖白躺下,给他盖上被子,正要去洗个澡,脚腕却忽地被他抓住。

尤浅打了个激灵,她看向肖白,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眼神清明看着她,那眼神太过锋利,似是要穿过她的肌肤看到她的心里去。

她结巴:“肖……肖白。”

肖白的喉结动了动,他轻轻地“嗯”了一声,酥酥麻麻地,让她身子一颤。

肖白似乎是乏极了,又闭上了眼睛,也松开了抓着她脚踝的手。尤浅小心地跪坐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着他。忽地,肖白勾了勾唇角,弯成好看的弧度:“浅浅。”

“你下午问我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我做了。”

“什么?”

肖白没再继续说话,他彻底睡过去了。留下尤浅一个人清醒地思绪如麻。

她别提有多想把肖白揪起来,你到底做什么亏心事啊!说话说一半,小心做噩梦!

尤浅咬牙切齿,双手在半空中做了个掐脖子的动作,又无奈地放下。肖白睡着了太好看,她不忍心掐死他,也不忍心他做噩梦。

“叮——”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夺去了尤浅的注意力,她小跑过去,是阮归期发来的消息,少年人心性急躁,连带着发消息时都喜欢带感叹号。

小可爱:浅浅姐姐!上次说的要收的金开元通宝收到了!但我不确定,跟人约了个时间,后天下午,你能回来吗!

尤浅翻了个白眼,开元通宝作为唐代第一种货币,铸期长传世丰富,价格平平,一般人都用来辟邪保平安。但金开元通宝却是皇家赏赐,传世极少。去年一位世家夫人偶尔路过守拙,跟尤浅相谈甚欢,便拜托她能帮忙留意下,报酬丰厚。

尤浅没有报多大希望,只是放出风去,说守拙在收,这一年来,真的没看见,假的倒是见了不少花样。所以见阮归期这么开心,她根本没放在心上,随手点开他发来的图片,眉头却是一皱。

这个赝品看起来似乎……不太假。

尤钱钱:我明天回去。

小可爱:浅浅姐姐打算怎么报答我?【得意】

尤钱钱:你想干嘛?

小可爱:亲一下,让我把我初吻献出去吧。

尤钱钱:滚。

尤浅放下手机,看了看还在熟睡的肖白,明天要先回去一趟,如果是赝品就把小可爱打一顿出气,顺便安排个人照顾店里的生意再回来。

只是……看着肖白,为什么会突然涌出一种不舍得?

一点也不舍得离开这里,好像离开他就是受煎熬,她向来怕苦怕疼,这样的煎熬她能忍受吗?

肖白做的亏心事她不知道,她却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

尤浅揉了揉脸。

她好像有点——喜欢肖白了。

05

为了避免告别,尤浅起了个大早,她胡乱地收拾好行李,拎着出门。她先去找了迟越,不出她所料,迟越正准备出门,见她堵在门口,他无奈地笑着:“浅浅,不是说好让师兄单线行动吗?”

尤浅说:“没说要拦你,我马上就走,陪我吃早饭。”

迟越只好跟她去吃了早饭,他心不在焉吃着,问:“肖警官还没醒?”

尤浅白了他一眼:“宝儿,现在是凌晨四点。”

迟越这才回过味来:“你自己走?他不跟你一起?你没跟他说就走了?”

“嗯。”尤浅闷闷地应了一声,啃了口包子,说:“他在执行任务,我一个平民家小姑娘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迟越点点头,他知道并理解尤浅的顾虑,危险的事情还是从一开始就杜绝接触的好。尽管如此,他也知道尤浅容易心软,所以非要亲自把她送上大巴才行。尤浅哭笑不得:“师兄,我现在很想把你也拖上车。”

迟越给了她一个白眼:“你好像打不过我吧?”

尤浅沉默,迟越又笑:“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你和他在一起会有危险,所以趁着情还没至深处,还有退路,离他远远的。说自私一点,我很感谢那些为了我们在黑暗中前行的人,我也希望他们能找到幸福,但是我但愿那不是你。”

尤浅追问:“那你呢?”

迟越将她的行李放在行李架上,走下车子,他摇了摇头,说:“浅浅,我没有退路。”

直到大巴驶出车站开向宽广的公路,尤浅的脑海中还反复地回**着迟越刚刚的那句话,他说他没有退路,那她呢?

她靠在窗户上闭上眼睛,扪心问自己,这样走了真的不会后悔吗?

怕结局悲惨,怕过程凄苦,所以拒绝开始。幸福早晚会到头,那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去抓住,这样的想法真的是正确的吗?

不,不正确。

留下来会不会后悔,她不知道。但如果离开,她回到临溪后,一定会无数次地懊悔今天的离开。

她一定会后悔。

尤浅突然不可遏制地想起了肖白,想起他昨晚突然抓住她的脚踝,像小猫儿般柔软无害的眼神。想起初遇时,他暗夜沉沉中,在那棵树上握住了她的手。想起后来他的唇轻轻地落在她的睫毛上。想起他笑着玩着飞刀,仰头吐着烟圈。

他对她笑,漫不经心的好看。

尤浅深吸一口气,她喊道:“师傅,停车!我要下车!”

刹车声刺耳,尤浅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行李箱,在惊讶的目光下下了车,车子还没上高速,公路旁是一望无际,顺着山体攀岩而上的茶园,郁郁葱葱,天地寂寂,烈日炎炎,她笔直地站在路边,沉默地望着来路。

去他的共情,去他的明天早上就会消散,去他的肖白没什么好的。

她喜欢他。

此时此刻,在距离肖白五千米的公路上,尤浅明白无误地确认了这件事。

肖白说既然他那里是一滩浑水,又怎么舍得别人来趟。

她觉得不行。

他这滩浑水,她偏要趟。

木叶,后檐路。

陆谂坐在三轮车的后座,敞篷凉快却晒,他的脸上出了一层薄汗,手指灵巧地在键盘上敲来敲去,一边敲一边说:“大哥,你放心吧,有我在谁敢窃听我们的谈话?”

“浅浅走了也好,下面的事这么危险,大哥舍得我还不舍得呢!”

“不是的!我没有!我就是对大嫂的尊敬!”

肖白冷笑一声,他压低声音,略带危险:“你的大嫂不用你关心。”

陆谂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看着电脑屏幕,嘴角往下一拉:“大哥,没办法不关心啊。大嫂的定位在我这里呢。”

他边说边把网页往下拉:“五分钟前上了兰磨线,正在往昆磨高速上行驶。其实不用担心,我跟亦然说了,上次出任务局里还有人留在普洱,可以跟大嫂一起回……等等!”

肖白:“嗯?”

陆谂瞪大眼睛,“车子停了。”

肖白:“是不是有人上车或者下车,那边有没有监控?调出来。”

陆谂麻利地查了一下,说:“监控坏了,三百米开外有一个,看得不清楚。好像是下了个人,那个人走的回头路……我的天!浅浅往回走了。”

肖白眉梢微挑:“她下车了?”

“嗯嗯,下车的是浅浅。她打了辆车,好像是准备回木叶了。”陆谂奇怪:“是不是忘带什么东西了?”

肖白环视了一圈,房间里的陈设还是尤浅走的时候的样子,她什么东西都没落下。他收回目光:“那你查一下迟越在干什么,有没有出事。”

“得咧!”陆谂坐的三轮车终于走到了颠簸的地方,晃得他连忙抱紧电脑,说:“大哥,你真厉害,这才几天,给他们师兄妹两个的手机都安上了定位系统。迟越……迟越现在雨林广场那边,活得很好,应该不是为了他回来。”

肖白站起来,走到窗户旁,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能看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在酒店外面的大街上走来走去,他那次和赵峰云打电话,虽说定位这套东西不要玩了,但是以赵峰云多疑的性格,肯定会用。

这不,还是找上门来了。

肖白眯起眼睛,手机那头陆谂又说话了:“大哥,我快到县上了,要我解决那几个人吗?”

“不用。”肖白放下百叶窗,靠在墙上,说:“你随便找家酒店开个房,我晚些时候再去找你。”

陆谂点点头:“那我挂了?”

肖白:“不行。”

陆谂:“?”

肖白:“随时汇报。”

陆谂扶额,但他向来听肖白的话,没他的允许也不敢挂电话,正好路过一家酒店,他连忙下了车,开房入住。大大咧咧地往**一躺,心思活泛:“大哥,你跟浅浅进展好像还不错哎,我给你带了点好东西,草莓味的,你肯定喜欢。”

“……”

“咦?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不要我扔了?”

“……留着。”

“哈哈哈,大哥,咱们这是在煲电话粥吧?啧,我人生第一次……”

“闭嘴。”肖白不耐烦地打断他:“看定位。”

陆谂有小情绪,嘴上说着要撂挑子不干,手指却很诚实地再次打开了电脑:“还真回来了,到你住的地方了。”他放大比例,能清楚地看着尤浅每一步的脚印,他喃喃:“大哥,好像要到了。”

肖白早就紧张地攥紧了手机,浅浅回来了,狂喜和担忧一起涌上心头,让他素来冷静淡然的心脏也跟着颤了起来。

陆谂听见他的呼吸,感觉到了自家大哥罕见的紧张,忽地笑了笑,说:“每次在浅浅面前的大哥,像是去了一身的盔甲和刺,拿自己最柔软的部分去拥抱她。语气是最温柔的,笑意是最好看的,就连呼吸都是浅的。”

肖白低叹:“害怕啊。”

陆谂:“害怕什么呢?”

肖白:“害怕声音大一点,她就跑了,她胆子那么小呢。”一提及尤浅,他有说不完的话,“阿谂,前天晚上她给我发消息,她问我晚上什么时候回来,像是妻子在问晚归的丈夫,都让我有错觉了。”

陆谂静静地听着,对于肖白长达十年的暗恋,他是最清楚的细节的人。那些无眠的夜晚,永远燃不到尽头的烟,还有肖白曾说过的话。

他这个大哥,向来玩世不恭,笑起来的样子温柔无害,内心却如磐石般坚硬。

可是他一直都知道,那里也有柔软,全都留给了尤浅。

“我有好多次都差点没忍住,我怪自己的自制力那么好,硬生生地克制住自己,没有把她按在怀里,抱她,亲她,跟她说喜欢。”肖白的声音沙哑,隐藏着渴望。他闭了闭眼,缓和情绪,问:“到哪了?”

陆谂说:“停下了,应该到门口了。”

尤浅确实到了,她站在房间的门口,敲门的手抬起又放下,心里莫名升腾起一种“近乡情怯”的情绪。

怎么办,她好久没喜欢过人了,怎么面对喜欢的人,要对他说什么,直接告白合适吗?被拒绝了怎么办?

还是……直接吻上去?

这是适合女生追男生的套路吗?

尤浅内心百转千回,纠结来纠结去,最后决定先见了人再说。她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正准备敲门,面前的门突然把手一拧,从里面打开了,肖白站在门里看着她。

尤浅下意识地打招呼:“早!”

她的话还未落音,手腕登时被肖白攥着,他的手掌稍稍用力,连人带箱子一并被扯进了屋中。尤浅猝不及防地向前跌去,眼看就要趴在地上,她反应迅速,手往旁边的墙上一撑,整个人弹了起来,轻飘飘地落在了一旁。

旁边做出要扶她的动作的肖白:“……”

尤浅也看到了肖白这个动作,顿时觉得内心遗憾,多么好的一个机会,顺势跌到在他的怀中,还能吃点豆腐。

啊啊啊,可惜!

肖白看了她一会儿,倏然一笑:“怎么回来了?”

尤浅皮厚,脸不红气不喘:“你以为我去哪里了?”

“……回临溪?”

尤浅凶巴巴:“我去散步了!”

肖白诧异,他的手机忘了挂,把这边的对话实时转播到了陆谂的耳中,陆谂立刻笑出了声,喊道:“浅浅也太可爱了吧,拎着箱子去散步哈哈哈哈!”

尤浅还没说什么,肖白却登时黑了脸,捞起手机,低声说了句滚就挂了电话。

这样的浅浅是挺可爱的,怎么能给别人看了去?

嗯,听也不行。

06

尤浅听到了陆谂的声音,问:“陆警官也来了?”

肖白“嗯”了一声,手机在手中转了个圈,被扔到了**。他坐下来,问:“不走了?”

尤浅嘴硬:“本来就没打算走。散步!散步!”

肖白笑了,他本来就是爱笑的,嘴角翘起来的弧度熟悉而温柔,像是有魔力般,将那份笑意传染给她,她内心也忍不住雀跃了一下。

嗯,不愧是她喜欢的男人,笑起来真是好看。

肖白说:“我已经安排阿谂随时关注迟越的动态了,你不用担心,如果有急事就先回去。”

……谁说她只担心迟越了?

尤浅沉默了一下,说:“肖白,你需不需要保镖?看在我们关系那么好,我可以给你打个对折。”

肖白微怔,他第一反应是他和尤浅的关系真的挺好,这个小财迷居然愿意为他打对折。随即,他回过神来,品着她话中的意思:“保镖?”

尤浅点头,认真解释:“我看电视里的老大都有好多保镖,戴着墨镜,腰包鼓鼓,可拉风了。你没有保镖难道不自卑吗?”

肖白继续抗争:“……我一个人可以,还有阿谂。”

尤浅见肖白不同意,马上掏出小算盘,“啪嗒啪嗒”算了一通,说:“那不够的。你应该知道我的,我在鹿鸣山学的武术,师承宋任,当个保镖绰绰有余。而且我……真的不贵!”

尤浅的声音软了下来,是真心实意地在建议,她离他有点近了,温软的呼吸向他袭来,他喉结微动,用了很大的自制力才没将她按倒。

半晌,肖白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笑容,叹气:“会很危险的,特别特别的危险。”

尤浅说:“我知道。”

肖白说:“暗网上关于我的悬赏还没停,随时都会有人来要我的命。你知道为什么吗?”

尤浅顺着他的话:“为什么?”

肖白说:“那天我打了个电话给赵峰云,你认识赵峰云吧?”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肖白继续说:“他这个人,什么都要在掌控范围内,他定位了我在的地方,虽然并不精确,但是我一旦上路,他再打来电话,我不可能不接。”

“我会在接通的那一瞬间,让阿谂进行反跟踪,但是我们的行踪也会一并暴露,赵峰云要跟我玩一个游戏,他会把我的定位发送到暗网上,如果我活着见到他,他才会跟我合作。”

尤浅点头,“如果我们尽快离开定位地点,没人能那么快到。”

肖白沉默,开口:“对。但是还是很危险,这不是游戏,你也不是专业的保镖,这条路我要自己走,你不能陪我。”

尤浅平静地看着他:“如果我偏要呢?”

肖白无奈:“……浅浅。”

尤浅见肖白的神色稍有松动,立刻说:“你的伤还没好,陆警官的伤也没好全,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觉得太需要我了。我不会跟你一起去见赵峰云,就送到你说的树屋那里,好吗?”

肖白望向她的眼中,鬼使神差地,开口问:“为什么?”

尤浅看着他略有期待的眼神,心神晃了晃,为什么?就凭他刚刚那副非要拒绝她的样子,她怎么可能还说得出告白的话?

尤浅在心里哼了一声,说:“你同意啦?那我们来谈谈报酬。”

肖白:“……”

在尤浅的据理力争下,肖白还是同意了她跟着,但是到树屋那里,她必须折回,他会通知迟越来接她,达到目的的尤浅举双手赞成。

夜深后,肖白变装完毕,尤浅这才看到了众人眼中的肖先生的真实模样。

他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衫,领口开至第二颗扣子,细长的锁骨清晰可见,下身黑色的工装裤笔直,同色的马丁靴利落潇洒,整个人显得随意又风流。他揪了揪头发,将刘海往后撩去,露出光洁的额头。

“如果不贴胡子就更好看了。”尤浅坐在副驾驶上,仔仔细细地打量开车的肖白,他的胡子贴了一圈,将原本清秀的脸挡了个干干净净,终于,随意好看没了,只剩下了风流,还是不怎么好看的风流。

窗外的景色在不断地后退,黑压压地看不清,他们是晚上被陆谂接走了。上了车后,肖白就自动当了司机。陆谂则低头在摆弄着电脑,听到尤浅的话,他头也不抬:“不行的,大哥太好看了,会遭人觊觎的。”

正在觊觎他家大哥美色的尤浅:“那你怎么不遮?你也挺好看的。”

陆谂顿时感觉车里的空气下降了几度,他拿着电脑的手抖了抖,连忙谦虚:“我不好看,我这样的不会遭人觊觎的!”

“是吗?”尤浅回过头,陆谂低着头,面容看得不太清楚,但依稀能看出男人硬朗的轮廓,他的手指修长,电脑屏幕亮着光芒,模模糊糊地将他的周身打了一层温柔的光芒,尤浅笑着说:“很帅嘛!”

陆谂求救似的看向肖白,肖白勾了勾唇,说:“他在工作,别调戏他了。”

尤浅不情愿地回过了头,她现在还处于兴奋状态,根本睡不着。秉着不能骚扰司机的原则,她只能找陆谂聊天,现在没了聊天对象,她只好看着外面的风景发呆。肖白突然问:“听歌吗?”

尤浅眼前一亮:“有碟片吗?”

肖白向后靠了靠,面色巍然不动:“阿谂?”

“来了。”陆谂的手往前伸了伸,随便捣鼓了几下,手一敲键盘,车带音响“滋啦”一声,陆谂问:“想听什么?”

尤浅脑海中灵光一闪,都说乐能传情,她现在拉不下来脸告白,可以用歌来表达心意呀。这么一想,觉得自己聪明极了,忙在脑海中搜索情歌,这边还没搜索完,陆谂见两人都不说话,自顾自地点了首歌。

竟然还很好听。

女声轻慢洒脱,却带着炽烈的爱意,像是要与相恋一生的爱人抵死缠绵般,平淡却决绝,寻常而浩大。

你说出水中有蜃楼

我就与你拂袖而奔

整个灵魂交付与你

……

一想到你呀 我这张脸就泛起微笑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

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

你是我不倒的旗帜

前方的路似乎太过漫长黑暗,让尤浅有种再也走不头的感觉,却在这时,晨曦在音乐中缓缓地亮起,它在她的眼神中忽明忽暗,慢吞吞地将前方的路一点点照亮。她侧过脸,看到太阳升起来了。

终于,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原本倒在后座昏昏欲睡的陆谂顿时坐直了身子,他的手指疯狂地敲着键盘,比了个“OK”的手势:“大哥,可以了。”

肖白打转方向盘,将车子停在一条小河边,尤浅惊讶地回过头,刚要开口,肖白的食指却忽地停在了她的唇上,另一只手则熟练地接起了电话,递给尤浅一个笑,他收回手指,将它插在口袋里,慢慢地用拇指摩擦着。

电话接通。

肖白语带笑意:“喂?”

男人的背脊挺直,轮廓鲜明,像一座遥远而凛冽的雪山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仿佛感受她的注视,他微微侧脸,于是面容便更清晰了,唇色温柔,鼻梁坚挺,鹿眼温良。

他的嘴角有浅淡的笑意,又是泠然含笑的肖警官了。

“赵哥,游戏好玩吗?”肖白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吸了一口,欣长的手臂伸出窗外弹了弹烟灰,“当然开心,这道上除了我,谁还跟赵哥玩过这样的游戏?”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肖白的脸色一变:“改变游戏规则?”

“对啊。”赵峰云笑着说:“你那里不是有技术人员在吗?现在在忙着定位我的地点吗?上暗网很容易吧?弄个实时追踪,这样活着见到我,我们再谈合作。”

“肖先生,我喜欢跟聪明的人合作,如果聪明的人还活着的话。”

肖白攥紧方向盘,若是平时,他什么都不怕,更不怕跟赵峰云玩这样玩命的游戏,但是现在尤浅在……

忽然,一只小手伸过来覆在了他的手上,他看过去,见尤浅笑着看着他,摇了摇头,又比了个拳头,示意他不用在意她。

肖白的心口一疼,笑意却危险:“好啊,赵哥最好祈祷一下,以后不要让我爬到你头上去。”

赵峰云不理会他的威胁,说:“十分钟后我要看到定位。”

肖白挂完电话后将手机丢到后座,开口:“你们两个下车。”

尤浅和陆谂同时愣住,只一瞬,陆谂的手下动的更是飞快,他的头上出了一层层细汗,嘴里念叨着:“快了,快了。我很快就能找到他的定位了。”

肖白下了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他撑着车身,俯下身来:“尤浅,下车。”

尤浅气笑了:“肖白,你疯了!”

肖白却一反往常的怜惜态度,把她的安全带去了,将她拉了出来,指了指前面的大路,说:“在那里等最多半个小时就有人来接你们,你和陆谂先走。”

陆谂也急了:“大哥!”

肖白说:“滚下来,带尤浅回去。”

尤浅知道自己应该懂事,应该回去,至少不给他添麻烦,但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她怎么能做到把肖白单独留在这里!

她看着他不说话,原本殷红的唇抿成一条线,血色褪去,略显苍白。肖白也没打算劝阻她,扯着她的手腕就要往路边走。尤浅被他拖动着往前走了几步,撇了撇嘴:“疼。”

肖白的呼吸一滞,几乎下意识地就松了手。

浅浅说疼,他也心疼。

肖白看了眼时间,还有五分钟,他回过神,问:“为什么?”

为什么?

尤浅将视线撞进他的目光中,直视他眼中的平淡与寡情,她颤抖着唇,几乎听不清自己的声音,她似乎是在质问肖白,她说:“一直都是这样吗?”

肖白:“什么?”

“一直都是这样吗?在我们不认识的这些年来,一直都这么危险吗?”

她说这句话时,眼眶红了一圈,目光像一道绳索般勒住他的咽喉,阻断了他的呼吸和声音。尤浅却还在咄咄逼人:“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先来,每天都走在钢丝上,下面是万丈悬崖,这到底是什么生活!”

她喜欢的人,为什么在过这样的生活?

为什么世上会有极恶的人,让那些最英勇无辜的人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

她的声音扬起,略带哭腔,在肖白诧异的目光下,她向前一步,忽地攥住他的衣领,将人往车身上一压,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距离赵峰云给的时间还有两分钟。

她吻住了他。

暗恋了十年的女孩吻了他。

肖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这是个美丽极致,在暗夜中前行随时会死去的梦,他踽踽独行,她拨开层层迷雾,朝他走来,救他于水火,引他出沼泽,赐他温柔乡。

青涩至极,却带着一股不属于她的狠厉与执着,如坠云端,如闯入迷雾,她的嘴唇颤抖,柔软地描绘着他冰冷的唇,直至它也变得滚烫起来,她才颤巍巍地试探将舌尖伸过去,谁知道情况急转直下,肖白不等她撬开口腔,率先攻击,缠着她的舌头搅动起来。

“唔……”尤浅猝不及防地被人吻住,忍不住低低地惊呼一声,紧跟着呼吸被掠夺,她下意识地就要推开他,肖白拿到了主动权,根本不给她后悔的机会,捧着她的后脑勺,狂风骤雨般的吻便落了下去。

那是积压已久的渴望和热烈,几乎将她吞没,唇齿交融间,她被他狠狠地箍进怀中,近到能听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脏。

隐藏着绝望和灼热。

是她喜欢的人,是她的肖警官。

肖白红着眼睛,发了狠**着她的唇,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才能提醒他这不是梦。

还有一分钟。

陆谂敲下确定键,仰起头表功:“大哥,定位到了赵峰云的地点,我们……”

陆谂:“!!!”

陆谂觉得是自己抬头的方式不对,不然刚刚还在剑拔弩张的怎么就两个人吻到一起了,他的大哥终于忍不住兽性大发把浅浅办了?

尤浅听到陆谂的声音,连忙要推开肖白,肖白的手臂用了力气,一时挣脱不开,她轻轻地咬了咬他的唇,他才恍然地回过神来,缓缓地放开了她,声音低哑:“浅浅……”

尤浅涨红了脸,故作很凶的样子:“知道为什么了吗?”

为什么非要留下了的理由,你知道了吗?

说完,她往后退了一步,像是逃亡般钻进车里,狠狠地关上了门,将脸捂住。

她居然强吻了肖白。

啊啊啊啊啊啊!

尤浅想起当时那个渣男追她,她其实并不讨厌他,可是在他送她回家要吻她时,她下意识地躲开。那时候觉得是女儿家该有的羞涩,可是怎么换了个人,她不但没了羞涩,反而还主动吻上去了呢?

肖白怔忡在原地,陆谂看了眼时间,颤颤巍巍地探出头:“大哥,我们接下来……”

听到这话,肖白定了定神,他摸摸唇,面上却已经恢复了冷静,“把我们的实时定位发送出去,赵峰云想玩这个游戏,我就陪他玩到底。同时,顺着点进来的IP把他们给我挖出来。”

陆谂早有准备,动作飞速,几乎卡着时间将定位发了上去。肖白在驾驶座上坐好,看了一眼副驾驶的人,她还保持着捂脸的动作,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肖白暗下里笑了笑,又觉得有苦涩涌上来,他调整好情绪,继续说:“把赵峰云的地址发给尤亦然,赵峰云生性多疑,所在的地方肯定是他常去的窝点,留着以后再一起端。现在我们去据点,赵峰云明天早上会派人跟我接头。”

“至于我们能不能活到那时候,就看造化了。”

“扶好!”肖白将车子往后倒了倒,猛地踩了油门,车子顿时朝相反方向奔去,车子骤然加速,陆谂一时坐立不稳,电脑差点飞出去。

尤浅也吓了一跳,见陆谂手忙脚乱地,连忙解了安全带,动作敏捷迅速地跳到了后面,车厢低矮,她却灵活地像条鱼。肖白还没分出心来替她担心,她就已经坐到了陆谂的身边帮他按住了电脑。

陆谂大喜,眼睛须臾不离屏幕:“浅浅你太棒啦!”

尤浅看着他的屏幕,只觉得眼花缭乱,一个代码都看不懂。陆谂见有人扶着电脑,定了定心神,把握好平衡,继续刚刚的工作。

肖白则狂飙车技,车速开到200迈,在清晨无人的山路上畅通无阻。

与此同时,任何能搜到暗网的杀手都收到了一个网页地址,在那熟悉的页面上,一个坐标在闪烁。

“肖白!”尤亦然在守拙的电脑前站起身,一脚踢在了太师椅上,恨不得把眼前的屏幕烧个窟窿:“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他深吸一口气,给尤浅去了个电话,却没有打通,又拨给迟越,迟越接起电话:“亦然?”

尤亦然:“浅浅在你旁边吗?”

“浅浅?我昨天早上把她送上大巴车的……”迟越心头一凉,“她还没到家?”

尤亦然顿时觉得手脚冰凉,连呼吸都不畅快起来。他僵硬地将目光移到电脑的坐标上,他忽然意识到,尤浅也在这辆车上。

07

很久很久之后的一天晚上,尤浅自睡梦中醒来,见阳台有烟头闪烁,她下了床,走到肖白身边,肖白仰起头,在她还没说话之前,将她一把抱在了怀中。

她感受到他在战栗,在颤抖,甚至是绝望的。

于是她拍了拍他的背,问他怎么了,他的声音闷在她的肩头:“我梦到我们在云南的山路上飙车,终于有枪声响起,在我们的四周炸开。可是我找不到你。”

尤浅笑了笑:“我在这呢。”

“我知道。”听着她的笑意,他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我那时候其实有点后悔。”

“后悔什么?”

“没来得及说一句我喜欢你,喜欢了那么久,总该要说一声再去死的。”

那天的惊险还在眼前,燃烧的车子,狂奔的三人,陆谂还在沿着IP追踪杀手的信息,他死死地抱着电脑,最后被肖白揪起来跟着跑,跌倒受伤,子弹掠过耳朵,刀尖锋芒,好在在放定位时,陆谂做了点手脚,将定位延迟了十分钟,才堪堪躲过那些追杀。

肖白狠狠地抽了口烟,外面是人间烟火,一派祥和安宁,他闭了闭眼,说:“我以为那时候会死,因为我没有遗憾了,我吻了我年少时最爱的姑娘。”

“可是我看到你,你在树荫下,小脸被擦伤流了点血,唇被我吻的红肿,我才想起来,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我喜欢你。”

“就差一点点了,差一点我就能抱住你了,所以我不能死,我要在阳光灿烂的地方对你说藏了十年的告白。”

他说,暗恋是捧着一朵白色花儿,在见不到你的每一天,用那份喜欢小心翼翼地染成最好看的样子,在见你时,送给你。

他很怕他的花没有送出去。

还好,他送出去了,她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