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变成雪落在先生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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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

肖白从迟越开来的车上拿来毯子盖在尤浅的身上,又小心地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轻轻地亲了亲她的眼角,做完这一切,他才轻声关上了门。

迟越正坐在院中的台阶上发呆,陆谂则在另一个房间里突击审问人贩子,时不时传来几声惨叫声,肖白敲了敲窗:“小点声,问清楚,别弄出人命。”

陆谂扬了扬头,汗水直飞,他应了一声,再下手就轻了些许,很快就只剩下低低的声音传过来。肖白坐到迟越身边,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给他:“来一根?”

迟越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叼在嘴里,肖白给他点燃,也给自己点燃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想起刚刚的失而复得,笑意勾起,转而又忍不住往房间里看去。

清晨的阳光藏在薄雾中,朦朦胧胧地勾勒着窗户的轮廓,不清晰却又极温柔的光线,投射到他的眼中。

万般温存,万般柔情。

“咳咳咳……”迟越被烟呛了一口,冷不丁咳嗽起来。肖白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问:“不常抽?”

迟越摆了摆手,一夜未睡,他的脸愈发显得苍白,“偶尔。”

他昨天接到尤亦然的电话后就在联系尤浅,但尤浅的手机关机,他等了一天才等到陆谂的电话。陆谂让他第二天早上再到,他担心尤浅,又听陆谂说有他找的人的消息,就连夜赶了过来。

“这一晚上过得太惊险了。”迟越又小心地抽了一口。

肖白见他那么小心,不由觉得好笑,教他该怎么抽。迟越一反往常地嬉皮笑脸,沉默地看着肖白,说:“李惊凡也教过我。”

“他教你?”肖白微怔,随即失笑:“他那也叫抽烟?”

迟越“嗯”了一声,说:“他只抽温和的烟,淡淡的薄荷味,他说他大哥总是笑他不抽点烈一些的。”

这里的大哥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两人很自然地谈起了李惊凡,谈起少年意气时,他的优秀与出类拔萃,谈起卧底生涯时,他的无畏和杀伐决断,又谈起13年0915跨国贩卖儿童案中,他的壮烈和不怕牺牲。

“这起案件中的6名嫌疑犯,都是由惊凡击毙,在我们询问了部分受害人后,再以我对嫌疑犯的了解,基本还原了案情真相。”肖白眯起眼看着天边的云彩,语气骤然发狠:“这群变态当时对孩子起了歹意,意图给他们注射毒品,以方便做更肮脏的事。”

迟越闭上眼睛,细细地想象着当时的场景。

李惊凡喜欢穿白衬衫,如果打了架,沾了血污,则显得落拓。他出声喝止暴行,卧底五年来第一次亮出身份。

很快枪声响起,声声尖利,穿透空气,打在身上,嵌进血肉中。

雨声浩**,他狼狈地却仍是那般骄傲地挺直了背脊。

“那时候,我去叫外援,被大雨堵在了山口,惊凡身受重伤,被找到的时候……身上中了三枪,最致命的一枪在心脏下方。”肖白抿了抿唇,好半天才缓过来神:“当时惊凡还在执行另一项秘密任务,任务没有完成,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不能以烈士之名被人追悼。”